第738章 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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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畝糧食都不種?

  就只種棉花?

  馮氏聽了不由咂舌,眼睛也睜大了些,「地里不種莊稼,那來年你們吃什麼,棉花再好也不能當飯啊。」

  姜豐年正在和大文說事兒呢,一聽也忍不住回頭。

  「啊?這麼輕易就換種?可要是明年棉花減產,又或者你們的地根本長不出棉花,又要咋辦。」

  畢竟,農戶都是靠地吃飯。

  一年到頭,全指著田裡那點東西呢。

  所以一般認準了某樣作物,就沒有輕易換種的,不然一旦出點岔子,一年的心血沒了不說,來年可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不過,大劉嬸子卻笑得更歡實,「這個您就放心吧。」

  「前陣子,已經有棉花販子來我們莊看過了,連定金都給我們付了,只要我們來年保種棉花,就算遇上天災和減產,他們照樣會按畝產兩番的價錢,給我們算錢的。」

  至於來年吃啥,他們就更不擔心了。

  大劉黝黑的雙手互相搓著,靦腆回道,「今年我們莊上有個彈棉花的,就是靠著家裡那點存貨,都蓋上大房了。我們都想好了,只要種這個能掙上錢,銀子揣在兜里,到時候啥糧食我們不都買得起。」

  馮氏聽罷,心底疑慮更深,忍不住看了一眼豐年。

  種地三十多年了,她可從沒聽過,有整個城的農戶集體換種的事。

  再說,還有販子來付定金?

  這便更聞所未聞了。

  這才剛過秋收,就算棉花再好賣,來年是啥行情還不一定,怎的就敢在今年打包票?

  不過,看著大劉兩口子說起棉花,那一臉幹勁十足的樣兒,馮氏也不好輕易來潑冷水。

  於是她想了想,這便道,「先不說這些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進一趟京可不容易,這莊子是公主的私產,要不就在這兒多住兩天,你們看可好?」

  把這二人多留幾日,之後還能找個機會,再細問問棉花的事。

  大劉兩口子一聽是公主恩典,當然求之不得,笑得臉蛋都更紅了。

  「那就多謝老夫人了,這莊子上有您家的地吧,那我們兩口子說什麼,也得幫著干點活,回去後也好告訴鄉親們,我倆給公主盡忠了。」大劉嬸子高興得直點頭。

  馮氏沒再多言,只囑咐著大文去收拾間空屋子。

  至於被褥、木柴、鍋碗瓢盆之類的,就讓小武給準備上。

  「對了,咱京城的特色,御田胭脂米,倉房裡還有二三十斤,大文去舀上幾瓢,也讓大劉兩口子嘗嘗。」

  馮氏心倒是細,就連這專貢宮裡的大米,也不忘給他們分一分。

  安排完這些後,馮氏就帶著小糯寶回府了。

  畢竟,後天就是豐景的會試,全家到時候都得去送考,有事也得等會試過了再說。

  另外一邊。

  姜豐澤帶著地圖,還有二三十號營兵,正朝著南越趕路。

  眼下,他們已經離京三四十里了。

  姜豐澤趕著馬車打頭陣,楊二則帶著兄弟們,騎馬跟在後頭。

  車廂里,一陣茶香飄出去,迎著秋風被吹散在空中。

  蕭蘭衣坐在車廂,愜意地端著茶盞,另一手還扯開帘子對姜豐澤笑嘻嘻。

  「喂,姜老三,你都趕了一天的路了,要是累了就換我趕車。」

  姜豐澤打了個哈欠,一臉疲色,但還是故意用力甩下長鞭。

  「換你?可拉倒吧。忘了上回你趕車時,差點撞樹上的事兒了?」

  「再不然就是拽不住韁繩,讓馬兒瘋跑,得虧我不是個雞蛋,不然非得被你顛散黃了不可,這馬車還是我趕著放心。」姜豐澤嘴硬心軟道。

  蕭蘭衣嘶了一聲,摔回馬車帘子一,就只顧窩在車廂里喝茶了。

  聽著前面二人拌嘴逗笑,楊二有些感慨,忽然就開始嘀咕起來。

  「等這趟回來了,我要多休沐幾天,也像這樣趕著馬車,帶我媳婦兒在京郊轉悠轉悠。」

  小聲喃喃完後,楊二又一拍腦門,後知後覺地疑惑,「真是怪事,為啥一看到豐澤和蕭公子,我就總想媳婦兒呢?這到底是為啥呢?」


  不過不管為啥,反正眾人人一路前行。

  眼看就快到傍晚了。

  行至一條開闊村路時,姜豐澤看了眼天色,抬手示意兄弟們,正打算停下休息。

  不過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哭喊傳來。

  其中還夾雜著幾句謾罵!

  「敗家娘們,知不知這能換幾兩銀子,咱這十里八鄉,誰家不趁著這幾天都跑去換,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那也不行,咱娃就這一件棉衣,你都拿去賣了,那娃咋過冬啊,嗚嗚。」

  「真是頭髮長見識短,這不還沒到冬天嗎,拿去賣了現銀攥手裡,真到臘月時,我還能把娃凍死不成!」

  姜豐澤聽到哭聲,還以為是有人搶奪財物。

  於是他停下馬車,飛快拍了拍車廂,叫出蕭蘭衣後,這就一起上前查看了。

  等到走了十幾步,只見一個婦人摟著一件棉衣,正滿臉淚痕,死死趴在地上。

  一旁還有個莊稼漢子,氣得臉紅脖子粗,直扯那婦人頭髮。

  「你個敗家娘們,放著銀子不掙,你想作什麼死,快把衣裳給我!」

  眼看婦人頭髮被扯掉一撮,桃木簪也折成兩半,姜豐澤眉心一皺,三兩步就衝上去,擒住莊稼漢的手臂,就往後用力一掰!

  那漢子頓時嗷嗷直叫,「啊啊啊,你們是幹什麼的,我教訓我自己媳婦兒,也用得著你們管……啊啊疼,求、求您鬆手吧……」

  姜豐澤沒有放手,反而冷道,「就算是自家媳婦兒,也不能隨便動手,都是爹生娘養的,憑什麼就要挨你的打?」

  蕭蘭衣扶起婦人,也忍不住動氣,「就是啊,有話不會好好說嗎,動什麼手,你要真是有蠻力氣,怎麼不去上陣殺敵,也就只會欺負個家裡人!」

  這時,那婦人已經抹了眼淚,趕緊過來幫忙解釋。

  「多謝兩位公子了,不過,你們還是放了我家男人吧,他也是為了家裡,要怪就怪那些棉花販子。」

  姜豐澤微微疑惑,鬆開手後,仔細一問,那婦人才道出實情。

  原來,近幾日棉價大漲。

  除了新摘的棉花外,就連已經用過的棉芯,都有人走街串巷地收。

  「您二位是從京城來的嗎?要是一路往南走的話,肯定就能看到,每個村里都有外地的商販,專收各種成棉,光是這一件舊棉衣,就至少能賣上一兩七、八呢呢。」婦人眼帶淚花,小聲道。

  這價錢,可是快到以往的四倍了。

  所以,她家漢子這才心動,這才想把家裡的棉衣拿出去賣了。

  生怕錯過這商機。

  只是這婦人惦記著孩子,擔心日後買不回來,所以拼命阻攔,兩口子這才鬧了矛盾。

  「謝兩位公子出手,不過這說到底,是我們家事,就不勞您操心了。」

  婦人雖然說挨了打,但也怕自家男人惹上麻煩,收起棉衣後,就趕緊拽著男人回家了。

  蕭蘭衣站在原地,一時有些愣住。

  怎麼都沒想到,兩口子為了賣件棉衣,也值得在村口大打出手?

  不過,今年棉花竟這般好賣嗎?

  就連穿過的棉衣,都翻幾倍來收?

  「怎就突然興起這棉花生意了,要不我也寫信給我祖母,讓她也囤一點,放在百貨大鋪賣?」蕭蘭衣對眼前的怪異,還渾然不覺。

  姜豐澤卻察覺不對,皺起眉來。

  「別鬧,這棉可是百姓過冬的要緊物,沒來由的緊俏到這程度,可不是什么正常事。」

  說罷,他立馬轉身大喊,「楊二哥,快,派個人來,我要寫封信送回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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