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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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謝周生去上早朝。

  阿誠候在一旁,他現在是管事的,府里的大事小情都要他操心,早上便又過來給謝周生匯報一些事情,看起來十分可靠能幹。

  謝周生手中托著官帽,瞧他一眼道:「這兩日你也辛苦了,放你一日假,回去和家裡人好好聚聚。」

  阿誠微怔,抬起臉:「大爺……」

  謝周生笑道:「怎麼,偏是個勞碌命,讓你休息還不肯?」

  阿誠忙道:「不是,小的多謝大爺體恤。」

  謝周生拍拍他的肩膀,錯身走了。

  身後沒有動靜之後,阿誠才直起身。

  他轉身看著空無一人的小道,心中隱隱不安,卻不知道哪裡不對。

  即便昨晚謝周生發現他在書房偷聽他和別人的對話,那也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若說他知道他的身份,讓他回家休息又能有什麼陰謀?

  思來想去,阿誠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便將這些思慮按下,叫來下面的人簡單交代幾句後就出府了。

  這幾日他確實一直在忙,也沒能回家。

  阿奶見他回去,一定很高興。

  阿誠腳步輕快起來。

  還在街旁的商販那買了一條魚並一盒軟糯的點心。

  旁邊有成隊的官兵匆匆跑過。

  阿誠付了銀錢,提過點心,奇怪的問道:「這是發生什麼事了,怎得這樣多的官兵?」

  街道上的攤販老闆消息最是靈通,嘖聲說道:「出了個大命案,官兵自然是多。」

  「大命案?」阿誠道,「還是公主府那事?」

  攤販老闆道:「不是,又一樁新案,昨日有人在郊外發現數十具屍體,看起來像是一家人帶著僕人出城遊玩,哪知道遭了匪賊,聽說那主母腦袋都被砍下來了,另外所有人的喉管都被切斷了,好生可怖呢!」

  八卦最是吸引人,尤其還是這等命案。

  旁邊賣魚的胖嬸兒忍不住接話道:「你還不知道吧,死的那家是個武官呢。」

  點心鋪老闆喲了聲:「咱這裡可是京城地界,武官都敢殺,哪裡來的賊匪,竟然這樣猖狂!」

  賣魚的胖嬸道:「誰說不是呢,我家妹夫表兄在京兆府衙門當差,聽說死的不止是這個武官一家,連外地押送犯人入京的兩個差役也遭了毒手呢!」

  點心鋪老闆十分震驚,還有些害怕:「這可怎麼好,我家可住城外呢,晚上回去碰見那匪賊可怎麼好啊!」

  賣魚的胖嬸安撫道:「怕什麼,天子腳下發生這樣大的時候,官府比你更急,你沒見那些官兵成隊的跑嗎,但凡那匪賊不是個蠢的,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出來。」

  點心鋪老闆聞言這才稍稍放心。

  賣魚的胖嬸繼續自持知道的消息多,這一打開話匣子就止不住了,繼續道:「你們知道被那兩個外地差役押解入京的犯人是誰嗎?」

  點心鋪老闆搖搖頭:「誰啊?」

  賣魚的胖嬸道:「那個總是流連青樓楚館,後來殺了人,被捕入獄的才子你還記得不?」

  點心鋪老闆道:「記得,記得,那人辱罵他妻女,他氣憤不過這才殺人,過後家中老父為他奔走,好容易得人指點,只要讓大家簽下免罪狀紙或許就能逃過一劫,當時我可也在場呢。

  哪裡知道他那妻子竟是個蛇蠍心腸,竟在這緊要關頭殺了公爹,卷了家中財物帶著女兒逃之夭夭了。

  難道那兩個差役押送的就是她?」

  賣魚的胖嬸道:「就是她!聽我妹夫說在現場沒有看到那對母女的屍體,你想啊,匪賊那麼兇殘,連武官都敢殺,她一個婦人,還帶著個孩子,殺她們不是順手的事嗎,可偏偏就不見她們的屍體,所以他們都猜是那兩個差役走到此處見到滿地的屍體,受了驚嚇,或者再查看的時候,被那婦人尋到機會,從背後偷襲!」

  「你是說那兩個差役是那婦人殺的?」點心鋪老闆想了想,點頭道,「那婦人連公爹都敢殺,殺兩個差役必定是不算什麼的。」

  ……

  兩人說的熱火朝天,阿誠已經提著魚和點心離開了。

  他家也住在城外。

  就算現在官府已經很重視了,但不代表就沒有危險了。


  他要快些回去告訴阿奶,讓她這幾日不要出門。

  他一路小跑著出了城。

  可能是因為出了命案的緣故,路上沒幾個行人。

  阿誠腳步很快。

  並不是害怕,只是心急,急著見到阿奶,見到她平安無事,然後叮囑她不要出門。

  前面是一個小山坡。

  翻過山坡,下面就是他的家。

  阿誠停下腳步,撐著膝蓋喘氣。

  打算歇一會兒,一鼓作氣翻過去回家。

  他的喘息聲有些大,掩蓋住了身後細微的腳步聲。

  一把刀悄無聲息的扎在他後背上。

  阿誠感覺到一股巨大的疼痛,他啊的一聲叫出來,想轉過身,但人已經被壓趴在地。

  扎在他背後的那把刀持續不斷的捅刺。

  阿誠很快就沒了呼吸。

  他的眼睛看著前面的矮坡,手緩緩鬆開。

  魚兒甩著尾巴在地上翻滾,帶的點心也散開了。

  一隻手伸過來,攏了攏散落的點心,和魚一起提起來。

  「小姐,他好可憐,咱們為什麼不能同他做交易?」

  素鵝憐憫的看著趴在地上,後背爛紅一片的阿誠,「要是能跟他做交易,他就不會死了。」

  謝琉璃站在素鵝身邊:「他沒有我需要的東西。」

  素鵝道:「他有壽命啊,小姐也可以像收取葉清溪她們的壽命一樣,收取他的壽命。」

  謝琉璃道:「他的壽命只有這幾日,於我無用。」

  她轉身:「走吧,替他去看看他的阿奶。」

  素鵝跟在她身邊,腦袋四下去看:「小姐,怎麼不見阿誠的魂魄?」

  謝琉璃道:「無常鬼帶走了。」

  素鵝哼道:「倒是難得見他們動作這樣快。」

  兩人消失在小道上。

  不多時,一隊人走過來。

  那是十幾個家丁模樣的健壯男人,抬著個轎子往這邊走來。

  見到路上倒著人,管事的立刻抬手道:「停!」

  轎子立刻停下。

  坐在裡面的人擋開轎簾,露出一張端莊威嚴的臉:「怎麼了?」

  管事的忙道:「夫人,前面趴著個人,一身的血,應是遭了難,我過去看看。」

  他又吩咐其他人:「都給我警醒著點,大白日就又有人出事,肯定又是那賊匪所為!」

  家丁們早就掏出傢伙了,聞言更是戒備。

  管事的走過去,先試探的喊了兩聲,不見動靜後,這才蹲下身將人翻過來,看清面容後,他不禁出聲:「阿誠!」

  他趕忙去探鼻息,可人身子都涼了,哪裡還能有鼻息。

  管事的臉色沉痛,轉身回去,稟報導:「夫人,人已經被害了,還是以前在咱們莊子上做過帳房的阿誠。」

  「阿誠?」

  轎子裡的人走了出來。

  是個端莊大氣的婦人,她走到阿誠的屍體旁邊看了看,目露憐憫之色:「我記得他,這小子聰明伶俐,事情辦的妥帖,我還想提拔他,他卻離開了,現在怎麼會……」

  管事的道:「他家只有一個兄長和奶奶,因兄長犯事在衙門裡沒了,家裡奶奶知道後就有些神志不清,他也只能回家照料,可如今連他也……」

  他嘆息,當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撿苦命人啊。

  婦人道:「他家裡的老人家已然神志不清,再要受這樣的打擊,怕是……」

  她頓了下道:「先報官吧,我去他家裡看看,最好能將老人家接出來,這事只能暫且瞞著。」

  管事的立刻應聲,交代幾人去辦。

  婦人坐回轎中。

  轎夫抬起轎子。

  管事的在前帶路,一行人往阿誠家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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