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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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安不知道李修是誰,也不知道小紙人說的漢子是誰。

  但她十分信任小紙人,聞言立刻衝到那漢子身邊撲通跪下,按照小紙人的提醒求道:「大人,小女有冤,小女姐姐雲秀被人殘忍殺害,求大人帶小女去見李修大人!」

  她跑過來的時候,人群慌忙朝旁邊散開,生怕這個行兇的人狗急跳牆傷害到自己,卻見她突然跪下來,又說了李修的名字。

  頓時譁然起來。

  來這裡上香的都是達官顯貴,李修是誰她們顯然知道。

  扈慶看著面前的腦袋流血的瘦弱丫頭,眉頭皺起。

  忙活了幾日,終於將那個陳知遠妥善安置好,難得空閒兩天,扈慶陪著自己老娘過來護國寺上香,沒想到竟然遇到這種事。

  他不想替自家督主攬差事,皺眉道:「那順天府衙門是擺設嗎,你不去找斷案的府尹找我家督主做甚!」

  雲安愣了下,還沒說話,身後的丫鬟婆子以及一些僧人已經追來。

  上手就要來抓她。

  雲安情急之下,往前一撲,死死抱住扈慶的一條腿。

  扈慶沒料到她竟然敢近他的身,頓時愣在原地。

  他這種人聲名狼藉,又滿手血腥,走出去人憎狗厭,別說女人,連男人都繞道走,這女人不僅不怕他,竟還敢抱他的腿!

  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丫鬟婆子顧著追人,嘴裡一直在呼喊著抓人,根本沒聽清雲安說什麼。

  又害怕將人放走,自己肯定要受罰,便也顧不得看她抱的是誰,衝上來七手八腳拽人。

  還有抓到扈慶身上的。

  扈慶臉色越來越黑,忽然怒吼一聲:「都給我滾開!」

  他是常年殺人的人,一身的煞氣,這一聲飽含凶戾,丫鬟婆子吃嚇,伸出去的手紛紛縮了回去,再一看扈慶凶戾的臉,忍不住噔噔噔往後退了好幾步。

  只是又不能就這樣走了。

  這丫頭是傷了蘭夫人的人,如果放她走,遭殃的可就是她們了!

  其中一個婆子大著膽子道:「這位大爺,這個奴婢剛才刺傷了我家夫人,莫說是奴才傷主人,便是毫無關係,我們也該拿了她去官府治罪,還請大爺不要被她矇騙,將她交給我們。」

  「大人,小女有冤情!」

  雲安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著扈慶,仰頭看他:「我是刺傷了蘭夫人,但那是因為她殺了我姐姐雲秀,我要替我姐姐報仇!

  大人您剛才讓我去找順天府的老爺,可我姐姐只是一個丫鬟,殺害我姐姐的人是她的主子,也是禮部尚書的第三房小妾,他們有權有勢,我們這等人卻連普通貧民也不如,有哪個官老爺能替我們做主啊!」

  這倒也是,那群文臣總是一派道貌岸然,嘴裡個頂個說的好聽。

  實則大多數都是官官相護,草菅人命的惡徒。

  如果這丫頭說的是實情,那她確實求告無門。

  扈慶正在想,一直被他擋在身後的老婦人拍了怕他的背。

  扈慶立刻側過身:「娘?」

  老婦人六十多歲的年紀,穿著一身石青色縐綢衣裙,灰白的髮絲梳得齊整,身邊還跟著個十七八歲的丫鬟。

  她看著雲安有些同情道:「小丫頭子們向來可憐,你能幫就幫幫吧,何況你還是當官的,不就該管這種事嗎?她一個小丫頭子,就算說的是假話,也費不了你多少功夫。」

  雲安眼睛一亮,不等扈慶說話,立時便喜極而泣地磕頭道:「多謝老夫人,多謝大人!」

  自己娘都發話了,扈慶只好應下來:「既如此,你就跟我往詔獄走一趟吧。」

  雲安連忙應聲,正要站起來,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詔,詔獄?」

  扈慶瞪眼道:「你刺傷了人,還偏偏找上我這個東廠番子,不如詔獄去哪裡?」

  他又瞪向前面的丫鬟婆子:「你們還不走,是也想跟去詔獄嗎?」

  詔獄二字足以叫人聞風喪膽,丫鬟婆子這才知道面前的人是東廠番子,頓時個個面如土色,撲通幾聲跪下,本是想求饒,可卻只會打擺子,話都說不出來。

  扈慶懶得理會這些人,扶著自家老娘,對還跪在地上的雲安道:「起來跟我走。」


  雲安也在打著擺子。

  她這才知道面前的人竟然是東廠番子。

  而她竟然自投羅網,撞到這種人手裡,即將要被帶去那個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詔獄!

  這種下場,好像也不比被蘭夫人抓去強多少。

  雲安都快哭了。

  小紙人只好順到她耳邊悄悄道:「放心去,別怕,他們不是壞人。」

  東廠的番子不是壞人?

  詔獄還能放心去?

  如果是以前,雲安打死也不會相信,但是小紙人說出來,她雖然還是忐忑,但也信了大半,站起來戰戰兢兢的跟在扈慶身後。

  扈慶雲安幾人離開後,人群議論開來。

  「東廠的人也敢來護國寺?一身的血債,也不怕佛祖降罪下來!」

  「剛剛你們聽那個老婦人說什麼了嗎?她說你還是當官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這番子是怎麼往自己臉上貼金的,狗一樣的東西,竟還有臉稱自己是官?」

  「他這麼說也沒錯,那人好像是東廠大檔頭扈慶,乃是正五品的千戶,自然可以稱為官。」

  「哼,只不過是頭銜罷了,奴才哪裡當得起官!」

  「連主子打死奴婢這種微不足道小事也要管,我看東廠這是又想藉機殺人了!」

  「若果真如此,那東廠當真是欺人太甚,我家老爺定饒不了這等奴才!」

  「………」

  達官顯貴們貶低議論的時候,扈慶已經扶著自己娘出了護國寺。

  下面的階梯雖寬整,但一眼望不到頭,著實讓人膽寒。

  扈慶彎身背起老婦人,往下走了兩階,扭頭看呆立著的雲安:「你不走站在那裡做什麼?想讓我鎖下去?」

  雲安回過神,連忙跟過去。

  看著扈慶背老人的熟練程度,想來也不是一兩次了。

  孝順的人應該也不會太壞吧。

  此時,雲安對小紙人的話更加相信了。

  扈慶將老婦人背到山下。

  山下停著輛不起眼的馬車,一個精壯小子候在旁邊,見他們過來,連忙迎上來。

  扈慶將老婦人放下道:「你帶老太太先回去。」

  小子連忙應聲。

  老婦人扭頭看看雲安,安撫道:「小丫頭別怕,我家慶兒當官最是大公無私,他的上司提督大人更是公正嚴明,你不要聽那些人瞎說的話,只要你說的是真話,你的冤情是真的,我家慶兒和提督大人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語氣中還帶著微微的自豪。

  雲安連忙點頭,不知怎麼的,眼睛有些酸脹。

  這是她遇到的第二個會對她這種奴婢好的權貴。

  「好了,娘,這會兒起風了,您快回去吧。」扈慶催道。

  老娘平時在家裡誇誇也就算了,他聽著也確實舒坦,可這樣在外人面前贊他,皮糙肉厚如他也難免會臊得慌。

  老婦人知道兒子的心思,有些嗔怪地咕噥:「也不瞧瞧你們名聲都壞成什麼樣了,我幫你們正名,你還不樂意了。」

  老婦人搖著頭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目送馬車離開,扈慶走到旁邊解開栓在樹上的韁繩,利落翻身上馬,手一抖便有一條鐵鎖從袖間飛出,直衝雲安面門而去。

  雲安嚇得頭皮發麻,身體卻不聽使喚,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鐵鎖砸過來。

  「草!」

  快砸到面門上的鐵鎖突然又被收了回去,扈慶罵了一聲,又從馬背上下來,解釋道:「我習慣這樣拿人,忘了你不是犯人。」

  雲安剛鬆了口氣,正要說話,後頸忽然一緊,竟然被人給拎起來扔到馬背上,臉朝下趴著。

  她還沒反應過來,扈慶已經再次翻身上馬,駕馬一路疾馳而去。

  路上行人紛紛避讓。

  瞧見他這土匪強搶民女的架勢,又是一頓戳脊梁骨的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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