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夢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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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眼見著許蘭生已不知何時來了,心中無比惶恐,自己讓夫人喝醉了,姑爺會不會怪自己?

  「姑爺……」

  許蘭生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並朝她擺了擺手,小雪這才意識到自己這算是沒事了,鬆了一口氣,連忙悄悄退下。

  何宜卻全然不知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的這一切,還以為是小雪好奇了,在問自己,於是笑著回答:

  「好喝,好喝……」

  醉紅的雙頰,酡色誘人,徐蘭生恍然覺得心頭一動,不知不覺竟也做了一回趁機占便宜的小人。朝何宜靠過去,壓著聲音對她說:

  「這麼好喝……我都想嘗一嘗了。」

  何宜還以為這是小雪,擺擺手很是大方地說:「那你嘗吧,應該還剩……」

  一點點三個字都來不及說出口,何宜手還懸在半空,嘴已經被堵上,許蘭生就這麼復上了她的唇,輾轉親吻,舔舐她舌上的酒香。

  何宜一瞬間就被嚇得酒醒了一半,眼睛徹底睜大,直到此刻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分明是許蘭生。

  她頭腦一片空白,怔怔地等他總算離開了自己的唇,默然的眼裡映出許蘭生似笑非笑的臉。

  「怎麼就傻了?不是你准我嘗的麼?」

  何宜自行醒了醒酒,仔細想想,這話還真不錯,於是也沒法出爾反爾,只能任由他繼續嘗下去。

  而她的誠實守信,落在許蘭生眼中,便就成了某種無言的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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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蘭生就是如此一個人,待何宜好,就算是在圓房這種事情上,都怕她疼痛,以致要趁她醉酒之後。等了三年,終於等來這一天,心愿已成,翌日早上,何宜醒酒之後雖然有些尷尬,但見許蘭生仍是平常的表情,也無什麼調侃她的意思,倒也安然接受了。

  仿佛很多事情都是靠心照不宣撐著,之前有名無實的關係,和現在有名有實的關係,皆是如此。

  但是也有很多改變正在不知不覺之中發生,小雪就是通過何宜的某些細微變化發生了真相,在某日早晨,見何宜修理窗台邊蘼蕪花的花枝時,問道:

  「夫人,小雪看您的樣子,這是……接受姑爺了?」

  何宜手忽然愣了一愣,如果小雪不說這句話,她似乎還真的,沒有意識過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似乎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

  她是不是……真的已經可以放下江伯言了呢?

  可為什麼一想起自己或許真的已經做到了,卻,有些不舍了呢?

  但如果真的能放下,倒還真是一樁好事,只是,僅僅因為自己曾經喜歡了他整個青蔥歲月,是不是,也該對自己的年少時光告一聲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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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宜瞞著許家所有人來到了江伯言所在的竹屋,她原本是打算好了看見他和花魁幸福喜樂地生活在一起,就過去笑著祝福他們一聲,然後告訴他們,自己現在也過得很好。

  這麼多年了,期間她從未想過要去找江伯言,這一次也是在對小雪百般威逼利誘,承諾她自己絕對已經對江伯言沒有任何執念,才套出了地方所在。

  來時,她也告訴自己,她真的已經對他沒有執念了,放不下的,只是自己七年來的一場大夢。

  只是,等她找到了竹屋,卻發現竹屋早就荒蕪,她找了好久才找到,還以為江伯言和花魁已經搬走,但如果何宜因此就放棄走了也罷,偏偏她沒有這樣做,又往屋子裡走了幾步,於是,就陷入了生命中最大的震愕。

  竹屋後,唯有兩座小墳,一座碑上書江伯言,一座碑上書花魁的名字。

  何宜半晌面無反應,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再過後就覺得害怕,仿佛一個夢又醒了,她先是做了一個美夢,然後才發現,原來這是個夢中夢,美夢中,仍是噩夢。

  用了所有的力氣才拖動了自己的腳步,回到荒廢的竹屋內,抬頭又看到牆上掛了一副早就泛黃的畫,那上面的人,有盈盈眉目,恬靜笑容,稚嫩的臉,分明就是十幾歲的自己。

  江伯言,你究竟……愛不愛自己呢?

  何宜捂住自己的心口笑出來,又哭又笑,一時百味交雜。

  江伯言,江伯言……

  如果你是愛她的,又為什麼在死後才讓自己得知?

  何宜回到許家後,從此猶如失了魂,只有小雪知道這是為什麼,可是又豈敢告訴許蘭生?許家全家著了急,許蘭生父母雖然不喜何宜,可是顧念著她是何家的獨女,要是出了什麼事,日後何家豈不是要找自家算帳的?


  於是四處求藥,搞得京城內人盡皆知,何宜的父母也來看了她好多回,最終只能哭了出來,就連他們也覺得自己的女兒活不下去了。

  不日後,何宜果然鬱郁而死,到死都沒有說出自己對江伯言的感情,小雪深深愧疚,從此出了家,終生為何宜燒長香。

  而許蘭生,喪妻之後父母日日逼其再娶,他卻從不應允,終生未娶,直至孤獨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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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人死了之後都會進入黃泉界,穿過鬼門關,就來到忘川,走過奈何橋,才能來到彼岸,然後去往生井轉世。

  奈何橋上有一位孟婆,盛著孟婆湯給每一個過橋的人喝,喝了湯,才能忘記前世,投向來世。

  江伯言過奈何橋的時候,孟婆看他一眼,嘆了一口氣,曾這樣問他:

  「汝命本不該絕,且當壽終正寢後位列仙班,然卻犯下喪盡倫理之大過錯,正所謂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故不得善終,若有來世,汝可還願遇到此女?」

  江伯言大笑三聲,如斯回答了孟婆:

  「今世余受四書五經禁錮,不懂真情之貴,不知何宜之珍,若有來世,即便萬劫不復,亦要與其廝守。」

  今生他被自己拖累,死後才知後悔,若有來世,他發願,不管來世如何,即便君生我未生,亦要不顧一切,絕不再讓自己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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