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時候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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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靈曦柔弱地說著這些很是懂事並且大度的話。宋舒慎果然就也蔚為體諒地拿出一個好兄長的樣子,萬分關愛妹妹身體地虛虛扶起她,然後帶她先回房再說話。

  「還是先回房,回房我還有些話要問你。」

  於是兄妹二人就這樣以一種至少看上去很是兄友妹恭兄慈妹孝的樣子回到房裡,雙雙連忙趁勢關門,長吁一口緊張的氣,她還是本分點守在外面吧,就不進去了吧,這種情況,還是交由小姐獨自和少爺戰鬥吧。

  但事實上,溫靈曦對於接下去要和宋舒慎斡旋的這一場仗其實自己也沒有什麼底氣,她知道他看似溫潤恭謙,但實在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對象,更何況自己只要一面對他,智商就會直線下降。所以說,此仗,難打啊。

  溫靈曦不由自主地拿手指頭一下一下敲著桌邊,構思接下去的話應該要怎麼開展,怎樣才能非常自然不著痕跡,且又委婉清新地表達出自己希望和他拉開一些距離的想法。

  她想了很久都沒有半點頭緒,倒是宋舒慎終於被她敲得僵持不下去了。輕笑了一聲道:

  「怎麼,桌子和你過不去了?還是說,你是打算驗證一下水滴石穿的原理?」

  溫靈曦的思路被打斷,有點懊惱,但是剛聽清了宋舒慎的話,就覺得心頭一陣陌生,他也是會開玩笑的?而且還是這麼冷的玩笑?

  手上敲桌子的動作倒是停了,黃花梨木的桌子這便算是逃過了一劫,但溫靈曦的說法至今仍舊沒有完美地想好,所以還是沒有話說,沉默一陣之後,宋舒慎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冷笑話的確挺不好笑,乾乾咳了一聲,方正色幾分道:

  「靈曦,其實……你沒有得病對吧。」

  溫靈曦更是一怔,倒不是因為自己裝病被宋舒慎看穿了,她心裡早就有底的,以他的眼神,又怎麼可能看不出自己是裝的,只是她一直以為宋舒慎既然這麼聰明,肯定是看破不說破之人,她以為自己的想法都可以用無言的方式讓他一點點明白,然後主動就和她拉開距離。只是她忘記了一點,宋舒慎一向不是一個會按照別人的想法去做的人,就好像當初她喜歡他,根本就是明戀了,他也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也喜歡上她,所以同理,如今也不會按照她的想法和她拉開距離。

  她只是有一點覺得自己很蠢,居然到今天還摸不清宋舒慎的性子,還會把自己陷入到這種被動而尷尬的局面。

  憋了好半天,溫靈曦才決定乾脆兩個人誠實地攤牌。

  「對,我沒病,你沒猜錯。」

  宋舒慎不語望著她,顯然是等她繼續解釋的意思。

  「至於原因,其實你應該也已經猜到了。因為我想要避開你,我……不想要再和以前一樣,過那種一天到晚跟在你以後,把你當成活著的全部意義的日子了。」

  宋舒慎聽完也不震撼,也不失望,反倒又是笑了笑,溫靈曦猜不出他這個笑又是什麼意思,只是總覺得有哪裡不太一樣了,她聽見他笑著,很清雅地問了自己一句:「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溫靈曦重複,語氣是誇張的肯定,好像如果不說得這麼誇張,或許就連自己都相信不了自己。

  「我能不能,問一句為什麼?」

  宋舒慎會問她原因,這點倒是在溫靈曦的意料之外的,她原本以為的是,在自己這麼直截了當地說明了想法之後,以宋舒慎雲淡風輕的性格一定會非常好聚好散毫不留戀地拍拍屁股走人,對他來說,大概只是需要一個說法罷了,可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會追問自己原因。

  不過既然反正已經說到了這種地步,那麼講明白就講明白吧,她都無所謂了。

  「爹娘既然都已經在為我安排婚事了,雖然那幾位適齡的公子都被你貶得一文不值被淘汰了,但肯定很快他們還會找一批,很快,我應該就能在這些爛柿子裡面挑到一個不太爛的嫁出去,再很快,應該也就要為你安排婚事了。啊……當然,或許你有你的辦法拒絕,可是那也都已經不關我的事了,反正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也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所以,我總要早一點……適應沒有你的日子。」

  宋舒慎在聽完這番淡淡的話之後,突然就感到自己心口有一陣火在燒,說不清是源於什麼,或許是溫靈曦太過平靜地說的那一句在爛柿子裡面挑一個不太爛的嫁出去,她這麼草率地形容她的下半輩子,實在是讓他不由自主地就覺得很惱火。就好像一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很優秀的女孩,從小就覺得她應該是一世榮華富貴的,結果好容易長大成了個佳人,卻自輕自賤起來,可是這種惱火又因為害得她自輕自賤的對象是自己,而瞬間熄滅,只能把還燃著的炭火往自己肚子裡咽。

  可是溫靈曦也不知道是說得太忘情了,還是忽然就起了壞念頭故意想要看宋舒慎愧疚的樣子,繼續很平靜地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因為你才這樣自暴自棄地想的?其實沒有,你不用覺得對我有什麼愧疚,而且恰恰相反,我之所以會這麼想,並不是因為我自暴自棄了,而是我想通了。」她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不顧一切地追求得不到的東西,是小時候不懂事的特權,可現在我們都長大了,要是還和以前一樣不懂事,那就是愚蠢,我以前為了你,已經荒廢了太多時間,忽視了親人,現在,應該是我回報他們的時候了。我會嫁給一個爹娘滿意的對象,讓他們高興,至於我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很不重要的,我以前所有的想法就是你,以至於早就沒有什麼自我了,到了現在,也早就不知道自我是什麼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真的很了解溫靈曦的為人,恐怕真的沒有辦法不把她的話看作是諷刺,是對他總是忽視她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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