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除他之外人人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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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害國之重臣,宋舒慎被關押進的甚至不是普通的牢房,而是軍營里的牢房,日日夜夜都有專人看管,時時刻刻都在幾隊官兵的視線之下,就生怕有人劫獄。

  但無論怎麼說,宋舒慎如今還沒有定罪,不過是個嫌疑犯,一些合法權益還是受到保護的,比如說親人探視這一條。

  三天之後,獄中的宋舒慎終於等來他估計著也該擔心得不行的溫靈曦。

  溫靈曦自從去求了溫盈之後就開始在家裡苦苦等著消息,然而一天沒有,兩天沒有,三天還是沒有動靜,她實在是等不下去了,不管怎麼樣,她必須要先來見他一眼,至少確認他是安全健康的,才能放下心繼續等。

  她先是去求爹幫忙,可爹竟然在跟她說了好一番大道理之後仍舊不願幫忙通關係,說是什麼眼下正是溫家的風口浪尖上,一著不慎或許又該受貶……可她才不管這些,貶就貶,大不了回到汴城,那個時候他們呆在汴城不也好好的嗎?怎麼一入了京,他們就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受這樣的苦?

  好在舒慎當樞密院事也有些時候了,在軍營里總歸也有些人脈,也有人相信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主動求見自己,並派人帶著自己到了這裡。

  在冗長的牢獄小道里走了許久,眼前實在是太黑了,什麼都看不清。倒是沒有什麼她想像中毛骨悚然的各種慘叫聲,只有一片寂靜,死亡一般的寂靜。

  可這樣的安靜卻讓她更加從心而發地覺得害怕,是了,到這裡的人,本就鮮少有活著回去的。

  溫靈曦心中一陣顫慄,腳下的步子也不自覺地發飄,最後終於跟著獄卒來到了走廊的盡頭,才看見空蕩蕩的一間大牢之中,席地而坐的正是宋舒慎。

  他穿著一身白衣,有些髒了,臉上雖有些憔悴的模樣,眉眼卻還是很乾淨,他還是那個白衣輕朗,如明月入懷的宋舒慎,只是相見時是在這冰冷的牢中。

  溫靈曦一時有如隔三秋之感,也有時過境遷的感慨,眼角一陣酸澀,竟有些眼淚的錯覺。

  那一聲熟悉的名字被哽咽在了喉嚨口,直到獄卒打開了監牢門,開鎖聲驚動宋舒慎,他注意到了門口的溫靈曦,一個熟悉的笑暈開在唇角,她才終於忍不住,一下就淚如雨下。

  「溫小姐,小人就送您到這了,半個時辰之後再來,這就先退下了。」

  「多謝。」

  畢竟還在人前,溫靈曦咬牙噙著哭聲,把頭低得不能再低,直到那獄卒走遠了,她才細細地哭了起來。可是也不敢多哭,時間太珍貴了,她怎敢浪費在這無用的飲泣上。

  「靈曦,你來了。」

  宋舒慎站了起來,她便走到他身邊,上上下下看了好久,看上去倒像是完好無損的樣子,可也看不清楚,握著他雙手就問:

  「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你別擔心。」宋舒慎笑著,「這裡有些人還曾經是歸我管的,何況審我的又是侯爺,不會濫用私刑,對我還算是禮遇有加。」

  溫靈曦這才鬆了一口氣,可是也仍舊很不放心,這種地方,再怎麼不用刑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是怎樣的人?又怎麼挨得過這一日又一日?

  她收收眼淚,既知沒用,也不必再為他心中添堵,拿袖子略擦了一把,便強裝出一個微笑,假裝輕鬆道:

  「我來是要告訴你,家裡都挺好的,你不必掛心,爹娘都很擔心你,只是……只是他們太忙了,又顧忌著身份,沒法來探視。

  「我明白的。」

  他都明白的,從小就很明白。

  養子麼,不都是這樣,好就好了,不好就棄了,反正也不心疼。他小時候再來到溫家之前,其實也曾被一戶人家收養,只是後來那戶人家終於生了個兒子,就毫不留情地把他趕了出去。

  所以,他都明白的。這些年在溫家大家都已經待他夠好了,他要的又本就不多,已經足夠滿意了。要說還有什麼不滿意……或者說是痴心妄想……也只有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人而已。

  至於眼前的小丫頭,他對她是從小像對親妹妹一樣的疼愛,只是她似乎並不這麼想。唉,世事總是如此不盡完美,可他也不捨得傷害妹妹,反正沒有那個女子,他一生都不會娶,寵溫靈曦一生一世也無妨,至少這樣就只是自己留下遺憾,人人都能如願以償。

  他摸摸溫靈曦的頭,好像她一直都只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姑娘,每次他回過頭,她都站在那裡,也不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像個小傻子一樣。溫盈就不一樣了,她是最小卻也是最驕橫的一個,高興也好難過也好,都是大喜大悲,那個時候誰能猜到她是個公主,要說是野丫頭還值得信服一些。

  「瞧瞧你笑的,比哭還難看。」

  宋舒慎這個時候還能打趣她,溫靈曦終於一聲苦笑了出來。

  「還不是跟你學的,小時候,你背書背不出來的時候,被爹打了幾板子,皮開肉綻,我和阿盈去看你,你笑著和我們打招呼,就和沒事人一樣,可是後來才聽你身邊的人說,那天連被褥都染紅了好幾次。」

  「胡說。」宋舒慎眼底都是星辰一樣的笑意,似乎是對於這件事情,更加在意的是溫靈曦說起自己背書背不出來。「我背書背不出來?不就也只有那一次罷了?」

  「那還有別的,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回阿盈打碎了老祖宗的汝窯花瓶,她嚇得大哭,你就站在邊上,碎片扎破了你的手,可你還在那邊笑著安慰她沒事,問她有沒有受傷。你還記不記得?」

  宋舒慎垂了垂眸,纖長的睫毛低垂,有幾分纖弱惆悵的文人氣。

  「那個時候,你就在邊上看著嗎?」

  「是啊,我就站在邊上,離你們很近,我也被嚇著了,可是你都只顧安慰她,甚至連我在都沒注意。」

  阿盈阿盈,好像他們的過去里只有溫盈,可是他們呢?都只是瓷器上的暗紋,只是為了襯托主紋飾有多美,有呢?是錦上添花,沒有呢?也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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