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詩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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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盈接了這道口諭,一心念著明天的事情,早已沒有了再逛下去的意思,把手裡的花花遞給侍女,侍女過來接手的那一刻,她才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她道:

  「你叫什麼名字?」

  烏黑的眼睛轉了一轉,連忙回答:「奴婢,雪青。」

  「雪青。」溫盈朝抱著花花很是得體的雪青一笑,「以後,你就專門留在我身邊吧。」

  看得出來,雪青是個機靈的丫頭,年紀也同自己差不多,想來即可照顧自己,也能陪自己說說話,最重要的,是花花看上去也很喜歡雪青呢。

  可是雪青卻並不敢應承她的話,溫盈不解,好半天才明白過來,方去看了易暮景一眼,直到他點下了頭,雪青才敢接話:

  「雪青任憑世子妃差遣。」

  「雪青......」易暮景看著她,又看了一圈周圍所有人,悠悠提醒,「記住,以後世子妃的話,就是我的話,你們甚至可以不聽我話,但也必須聽世子妃的話,明白了嗎?」

  「小的們明白了。」

  溫盈有一些突如其來的不好意思,可更多的掩飾不住的高興,笑容不自覺浮上臉頰,然後被他牽著離去。

  很快天黑,就又到了晚上。

  溫盈雖然手裡還拿著書,可是心裡思緒早已經飄到了九霄雲外。

  易暮景現在,可正在碧紗櫥後面沐浴呢。

  自己倒是早已經沐浴過了,平時雖然他們之間也是這樣程序,但今天,經歷過了昨夜的事情,每每與他兩人相處,就總覺得從心底里升出來一股邪門的心思。

  今天是否還會像昨夜那樣?可她當真是有點怕了,雖則心裡也明白,只有這樣才能為他生個孩子,但是,對自己來說,真的有點太疼。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以至於手裡的書半個時辰都沒翻過頁,又想了一會兒,一身白衣的易暮景就從紗櫥後面走了出來。

  他一頭長髮,就這麼隨意披在腰間,發梢還正在滴水,溫盈清晰聽到地上的水聲離自己越來越近,於是每聽一聲,心裡就緊了一分。

  直到,那水聲,來到了離她很近的地方。

  十根手指都在顫抖,她可以料到易暮景此刻就坐在自己對面,僅僅隔著這本書而已。那股特有的雅致香味,在沐浴之後特維尤甚,一絲一縷往鼻下鑽,害得整個人都坐立不安起來。

  手裡恍然一空。

  溫盈頓時被嚇了一大跳,猛地抬頭,就看到手裡舉了一本書的易暮景,正勾著唇對自己笑。

  胸口有一息的停滯。過後才感覺回了一口氣。

  她強裝冷靜,也只能假裝不大高興,一面試圖奪回自己的書,一面怪他:「你別突然拿走我的書。」

  只是易暮景只稍稍舉起了手,她就再沒有任何拿回自己東西的機會了,任憑手腳齊用地蹦噠,也不能再靠近自己書絲毫。

  溫盈泄氣了,趴回桌子邊,滿臉委屈,頗像每次都被他嚇得畏畏縮縮的花花。

  易暮景這才收回手,放到沮喪的她眼前,意思是要把書回給了她。

  溫盈瞪瞪眼,下意識地伸出了一小截手指,只是,猶豫了片刻,又收了回去。

  呸,貧者不受嗟來之食。

  她不要了!

  扭頭,埋入兩臂之間,不想看他了,每次都仗著客觀力量的懸殊欺負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聽到客觀力量在自己頭頂說話,語氣里滿滿都是戲謔之氣。

  「這書里,是有顏如玉,還是有黃金屋?怎麼我們小滿一看起書來,都不願意看自己夫君一眼了呢?」

  瞧,他總是有巧舌如簧,顛倒黑白生死的能力,當日還曾親口稱讚《詩經》是本思無邪的好書,如今又說其中既無顏如玉,又無黃金屋,無有意義,可不就是個舌粲蓮花,反覆無常之人?

  溫盈保持住埋著自己的頭的姿勢,聲音悶悶不樂地傳出來。

  易暮景明明知道她這是氣話,卻還是腆著臉裝聽不懂,聲音離她又近了一些。

  「既然如此,你又何苦看書,不看我?」

  唉,溫盈哀愁嘆氣,忍不住拍了兩下桌子,然後紛亂地抬起了頭。

  說也說不過他,打就更不必說。

  算了算了,她就大度一些,要不,就再忍忍?


  一臉猶如赴死的大義凌然,然後任人宰割地失去眼中神采。溫盈從凳上站起來,垂著頭走到床邊,坐下。

  這麼一來,就輪到易暮景愕然了。

  她這是,要慷慨赴死的意思?

  自己不就是沒忍住調戲了她兩下,她腦中以為的是什麼?

  昨夜之事,他今日見她已然行動不便,早就悔懊不已,哪裡還捨得再欺負她?加之明日她還要入宮見皇后,要是讓皇后覺察出她受了罪,到頭來還不得責怪自己?

  任憑他多少心火,也都得勉勵壓制住,哪有她以為的這般不分輕重?

  不過麼,她這般慷慨就義的模樣,瞧著還委實有趣,不妨一戲。

  走到她身邊,也往床上一坐,頓時就感覺到溫盈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一躲。

  果然還是害怕。

  易暮景卻恍若不聞,又往她身邊靠近一點,她再躲,他就再靠近,直到把她逼至躲無可躲的床頭。

  餘光一瞥,果見她滿臉惆悵。

  空氣半晌寂靜,而後,他嘴角一勾,露出狡黠神情,猛地一把將她壓倒在床頭。

  溫盈霎時瞪著眼睛驚恐地看著他,背脊緊緊貼在床頭上,不留一絲縫隙。

  而他笑意更深不可測,溫柔繾綣。

  一字一頓,滿是旖旎之氣。

  這便是世子易暮景骨血之中的浪漫風氣,十五年前,可饗天地江河,佳人萬千,但如今,只在她一人眼前釋放。於是凝結成更濃厚的麗靡,靡曼漚鬱,不可喘息逃離。

  「這床似乎太大了,我想要你,竟都還能給你逃脫的空間,不像在汴城之時,你我睡在一起,不必我做些什麼,你就自己靠過來了。」

  溫盈胸口差點炸裂,他......怎麼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種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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