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西湖畫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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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武林門碼頭下了船,百餘錦衣衛緹騎扮作長隨腳夫,從船上將貨物卸了下來,又在細作的接應下將貨物裝上了幾輛四輪馬車。

  隊伍徐徐消失在了夜幕下的碼頭外。

  城外。

  惠州西湖。

  這個年代還沒有瘦西湖的說法,還是一片未曾開發的野湖,可這絕不是江南人沒錢開發,而是有意保持著這種純天然的景致。

  美其名曰。

  野趣。

  大大小小的湖泊,拱橋林立,楊柳岸曉風殘月,組成了五湖,六橋,八景之說。

  湖畔的一座大宅子裡。

  進了院子。

  緹騎精銳自然布置起了警戒,這就算在杭州城,大明漕運的最南端有了個落腳點。

  而張簡修則急匆匆帶著人出了一趟門,將散落在杭州城內外的錦衣衛舊部重新召集了起來。

  而沈烈則登上了嶙峋怪石壘成的假山,站在那亭台之中,遙望著這淒迷的落日景色。

  一場小雨過後,雨過天晴,雲蒸霞蔚,湖面如一面明鏡,將流光溢彩的天色映到水上,旖旎成雙。

  水鳥、野鴨、鴛鴦俘游其中。

  涼爽微風帶來荷香陣陣,吹拂行人衣袂。

  看著這無邊美景與極致的風光,沈烈目光卻變得清澈如水,而心中又生出了一絲明悟。

  這大明的翰林院和國子監吶,早已經脫離實際很久了,而這蘇杭首富之地,卻已經脫離大明很久了。

  張簡修這一走便是兩天,再回來的時候,身邊便多了幾個早些年安插在這裡的舊部。

  三男一女。

  倒是堪用之人。

  兩個在杭州府衙當差,一個開綢緞鋪子的,還有一位半老徐娘姓李,是西湖上開畫舫的。

  在靜室中見了禮。

  安撫了幾句。

  沈烈便開始琢磨著,該如何打開一下尷尬的局面,硬來不太現實,那就只好使點計謀。

  又過了兩日。

  沈烈苦思而不得的機會來了,隨著那在西湖上開畫舫的李娘子來了,帶來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消息。

  三日後。

  在惠州西湖中將會有一場大型活動,有人組織了一場花魁大會,而這個組織者的身份卻有些趣味了。

  這個人叫王衡。

  「誰?」

  沈烈微微錯愕,還有些懵懂。

  張簡修卻含笑道:「也不是外人吶,這位王公子便是……朝中王閣老家的公子。」

  沈烈恍然大悟。

  老熟人啊!

  當朝次輔,太倉王氏王錫爵,王閣老的公子嘛。

  太倉可不是只有一個王氏,除了大名鼎鼎的文壇第一人王世貞之外,這位王錫爵王閣老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這可是太倉歷史上,官職最高的一品大員吶!

  可為什麼這個人為什麼在明史上籍籍無名,也被人有意抹去了,可就十分值得推敲了。

  這位大明次輔兒子王衡,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子,科舉中過榜眼的。

  而這位王橫王大才子的第八個孫子叫做王掞,這個王掞,就是大清康熙朝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太子胤礽的老師。

  這不就對上了嘛!

  看看。

  這太倉王氏是一戶什麼人家?

  曾祖父王錫爵當著大明萬曆朝的內閣次輔,後來還當過一年的大明首輔,位極人臣了。

  可他的重孫子立刻變臉投靠了大清,甚至還在大清位極人臣,貴為禮部尚書!

  瞧瞧人家這氣節,也真是沒誰了呀。

  一家人從大明首輔到大清禮部尚書,家族富可敵國,到了大清朝硬生生來了個無縫銜接。

  把大明首輔的貞節牌坊說扔就給扔了。

  一轉頭。

  人家悉心教導的重孫子,立刻就當了大清的重臣,道德的包袱說放下就放下了。

  又或許壓根就沒有道德也說不定。

  反正這就是一家子不倒翁啊!

  和這一家人的作為比起來,水太涼,頭皮癢的錢謙益簡直就是忠貞不二的大聖人了呀!

  所以為什麼在清朝人編的史書上,王錫爵這樣一個關鍵的人物卻籍籍無名。

  懂得都懂。

  或許是他太倉王氏一族的子孫後代,也覺得這事兒乾的屬實不太光彩,給偷偷的抹掉了?

  誰知道吶。

  一聽到此人的來歷,沈烈眼中便寒芒一閃,不由得冷笑了起來:「王閣老教的好兒子。」

  想起了王閣老那張正義凜然的老臉,沈烈嘖嘖讚嘆,平時可沒看出來王閣老如此教子有方。

  老爹在京城裝聖人,兒子在老家忙著選花魁吶。

  此時。

  那開畫舫的李姨娘,看著沈烈不悅的臉色,又說出了一件重要的消息。

  關於這花魁大會的主評審,也不是一般人,這位主評審叫李三才,乃是王錫爵王閣老的得意門生。

  並且這個李三才不但是王衡的師兄,還官拜南京禮部侍郎,同時也是江南名士顧憲成的知交密友。

  沈烈瞬間啞口無言,認真的整理了一下凌亂的思路,還有這幾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

  「王錫爵,王衡,李三才,顧憲成……」

  腦海中一道靈光划過,沈烈忽然明白了,從牙縫裡憋出了三個字:「東林黨!」

  李三才,顧憲成這不都是第一代東林黨元老嘛?

  破案了。

  搞了半天。

  原來如今朝中,正死死抱著皇長子大腿的東林黨,竟然起源於太倉王氏。

  後台是當朝次輔王錫爵呀!

  要說起來這麼複雜的關係,要不是親自來了一趟杭州,只怕還真搞不太清楚。

  可沈烈覺得。

  就東林黨這幫人,罵魏忠賢是閹黨也不太合適。

  就這幫人,現如今正拼了命的勾結太監,往後宮裡送人,往皇上床上塞美人兒吶。

  甚至還挖空心思的勾結宦官,控制大明皇長子,給王恭妃的家人送禮也是毫不手軟的。

  這東林黨乾的破事兒,和閹黨也沒啥區別呀。

  當然了。

  東林的事怎麼能叫閹呢。

  清流嘛。

  「成!」

  理清了,通透了。

  沈烈便背著手,冷笑了起來:「那咱們也去將見識一番,這花魁怎麼個選法。」

  左右轟然應諾。

  一轉眼便是數日後。

  入夜。

  張燈結彩的西湖之上。

  沈烈坐在一艘畫舫中,看著那滿湖荷葉,船來船往,這般紙迷金醉的景象真讓人嘆為觀止。

  「開眼了!」

  以前也只是在書上聽說過畫舫,如今總算是見到真的。

  沈烈本以為畫舫不過是一條船,真見到了才知道一艘畫舫便是一座景觀。

  一座座巨大的的畫舫橫亘於湖中,以上好的東南亞進口硬木打造,組成了亭台樓閣。

  這畫舫不能論艘,得論座!

  一座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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