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權力的更替,也是財富的更替!(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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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8章 權力的更替,也是財富的更替!(求訂閱)

  扶蘇眉頭緊鎖。

  嵇恆的話,讓他耳目一新。

  天下反秦的人,真的只有貴族跟士人?

  這個幾乎不用想,扶蘇就知道答案,絕對不可能。

  但貴族跟士人對秦的怨恨是最深的。

  這毋庸置疑。

  只是過去朝廷的重心都在六國貴族跟士人上,讓他突然去想還會是哪些,他竟一時真的答不上來,只感覺是一些零散的人群。

  良久。

  扶蘇苦笑一聲。

  他搖頭道:「扶蘇目光淺濁,實在想不出。」

  「還請先生明示。」

  嵇恆負手而立。

  他沒有轉過身,更沒有去看扶蘇,神色幽幽的看向天空,深邃道:「天下治理之難,其實理解起來是很容易的,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統天下容易就容易在其中,而治理天下難也難在其中。」

  「這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伱,過去已不知難倒了天下多少英雄豪傑。」

  「這句牽一髮而動全身。」

  「其實從某種程度來說,是整個天下的縮影。」

  「這一年來,你在天下做了不少事,士官轉職、求賢令,這些若是深究,其實都是在挖貴族跟士人的根基,將貴族跟士人引以為傲,引以為豪的尊嚴榮譽,一步步的給廢棄掉。」

  「這些政策推行下,結合始皇巡行,確是行之有效。」

  「現在的貴族跟士人,如喪家之犬,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不敢輕易在外拋頭露面,更不敢輕易的去滋事生事,更不敢去挑動朝廷的神經。」

  「因而大秦底層的風氣清朗不少。」

  「但若是將天下的動盪之根源,都歸咎到貴族跟士人頭上,其實同樣是不合適的。」

  「他們只是對外看來,實力跟勢力最強罷了。」

  「將他們有意的壓制著,其實也解決不了根本性的問題。」

  「因為天下反秦的,又豈止他們?」

  「利之所向。」

  「影響的又哪裡只有貴族跟士人?」

  「而是天下所有人!」

  「只不過朝廷也好,貴族跟士人自以為是也罷,都把對方視作了最大的對手,也將所有的目光聚焦在了雙方身上,繼而忽略到了很多狀況。」

  「眼下朝廷對貴族跟士人的打壓已卓見成效。」

  「但若是就此掉以輕心,或者就這麼鬆懈大意,早晚有一日,朝廷會栽在那些暗中窺視的其他勢力手中,他們對秦廷的仇恨同樣是不輸於貴族跟士人的。」

  「貴族跟士人」

  嵇恆輕蔑一笑,眼中滿是不屑。

  他漠然道:「他們只是被人刻意的頂到台前,吸引天下人目光的猴子罷了。」

  「天下格局,其實很早就變了。」

  「貴族不貴,士人不仕。」

  聞言。

  扶蘇面色微沉。

  他並不認為嵇恆在危言聳聽。

  嵇恆敢說這番話,定是有其緣由的。

  只是他一時想不到。

  他也沒去多想,直接開口問道:「先生何出此言?而在先生看來,天下反秦的勢力,還有哪些?」

  嵇恆轉過身,淡淡的看了扶蘇一眼。

  他重新坐下,喝了一口香茗,似笑非笑的問道:「你認為求賢令的頒發還有士官轉職,對天下哪部分人影響最大?」

  扶蘇下意識就想說貴族跟士人。

  但很快。

  話就收了回去。

  若是真的是貴族跟士人,嵇恆就不會這樣發問了,前面也不會多說這麼多話了,但除了貴族跟士人,還能影響到哪些?

  士農工商兵。

  影響最大的無疑是『士』。

  其次便是兵。

  而兵是在大秦手中。


  他自認朝廷對兵權的控制還是很得當的,不會出現失控的狀況,代表『士』的貴族跟士人不是,兵又為朝廷嚴格控制著,難道還能是農工商?

  但這三個群體,當真有如此實力?

  有如此魄力?

  他對此很是懷疑。

  良久。

  扶蘇還是硬著頭皮道:「在扶蘇看來,依舊是貴族跟士人,除了這『士』階層,其他群體固然是有影響,但影響都不大。」

  嵇恆輕笑一聲,很乾脆的搖了搖頭。

  他凝聲道:「這些政策對貴族跟士人的確影響很大,但若是真的細細想去,就會發現,對貴族跟士人的影響其實很滯後,就短期而言,影響最大的反倒不是他們,甚至真的拉長時間,受影響最大的,其實也真不一定就是貴族跟士人。」

  「啊?」扶蘇驚呼出聲:「這怎麼可能?」

  他滿眼不敢置信跟質疑。

  嵇恆面色平靜,對於扶蘇的不敢置信,也並未放在心上,淡淡道:「貴族跟士人,其實都是『士』這個階層的,而『士』為何能主導天下數百年,其實也是有其原因的。」

  「便在於『士』控制者田地跟知識。」

  「田地是財富。」

  「知識是守住財富的。」

  「而在舊時代下,擁有田地跟知識,也就意味著掌握著權力,所以『士』從,某種程度來講,是一方土地的實際領主。」

  「只是隨著大爭之士開啟,過去為士壟斷控制的土地跟知識,在天下征伐及百家爭鳴下,各種壟斷被打破了,士的權勢實則是縮小了,只不過他們在地方依舊有很大的影響力。」

  「但與此同時。」

  「在井田制廢除之後,爰田制跟其他田制出現後,『士』手中控制的田地,已慢慢的流入過渡到了豪強鄉紳手中。」

  「秦一統天下後。」

  「士階層過去擁有的土地跟知識,從某種程度上,被一分為二了。」

  「田地落到了豪強鄉紳手中。」

  「貴族掌有知識。」

  「只不過貴族跟士人過去身份高貴,加之在地方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影響力又大,所以一時給天下營造出了一種一家獨大的表象。」

  「但這終究只是表象。」

  「『士』這個階層,其實早就被一分為三了。」

  「貴族乃有家世,知識和田地都具有,只是規模比過去縮小了很多,士只掌有知識,豪強鄉紳只掌有田地,三者合一,才是『士』該有的聲勢。」

  「只是貴族跟士人自視高貴,凡事都意欲爭先出頭。」

  「所以最引人注目。」

  「豪強則顯得有些沉寂。」

  「但你這一年來頒布的政策,其實對豪強跟鄉紳影響最大。」

  「對他們的打壓也最嚴重。」

  「也最令他們感到驚恐跟不安。」

  聞言。

  扶蘇徹底愣住了。

  鄉紳豪強。

  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過並沒有放在心上過。

  正如嵇恆所言,朝廷的重心都在貴族士人身上,因為貴族跟士人最容易滋事生事,對天下的影響最大,也最容易在天下挑起動亂,所以朝廷的盯防重點就在上面。

  但朝廷其實也針對過豪強。

  過去更是沒少讓豪強遷移,只是近兩年漸漸放緩了。

  只是令扶蘇有些驚詫的是,他的這些政令,分明沒有針對豪強,為何會對豪強影響最大?

  他很是費解。

  他疑惑道:「嵇先生,我有些不太明白,朝廷分明沒有刻意針對,為何是對豪強影響最大?這不太應該吧?」

  他是真的有點蒙。

  朝廷這幾年主要針對的是貴族跟士人。

  為何豪強跟鄉紳會遭了殃?

  他一時無語了。

  聽到扶蘇不敢置信的話,嵇恆卻是大笑了幾聲。

  他心道:「老大跟老二爭執,老三死了,這不是歷史的常態嗎?」


  他搖搖頭,緩緩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句話是說朝堂的,但這句話其實也適用於地方。」

  「地方官吏的突然變化,及關東底層士人的出頭,都會極大的改變關東舊有格局,也會極大觸動豪強的神經。」

  「更會直接改變地方原有的政治面貌。」

  「這就是原因。」

  「或許你還是有些聽不明白。」

  「但你記住一句話,豪強的誕生,實際是天下變革中的必然,士大夫的失勢,貴族被打壓,地方的田地自然就成了香饃饃,也一定會向上聚集,最終也就形成了豪強。」

  「田地是財富。」

  「而在戰亂時候,一些豪強也得以學得了知識,繼而有了守住財富的能力。」

  「但」

  「為何貴族跟士人推崇的都是士大夫跟朝廷共治天下?」

  「而非是貴族士人跟朝廷共治天下?」

  「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在華夏這個地界上,知識也好,財富也罷,最終都必須依託在權勢上。」

  「權力至上!」

  「沒有掌握權力,這一切都守不住。」

  「貴族跟士人很早就明白了這點,他們很清楚的知曉,唯有掌握權勢,恢復士大夫對地方的壟斷,才能保障家族的長久繁榮昌盛,榮華富貴,而這是貴族跟士人自身都做不到的。」

  「一切都要落到權力上。」

  「大秦更是如此。」

  「華夏從始至終都是個權本位的天下。」

  「人一旦掌有權利,就能輕易的獲得財富,也能輕易的掠奪他人手中的財富,所以你現在應該能明白了吧。」

  「在華夏這塊土地上,權力的更替,就意味著財富的轉移。」

  「土地是當前最大的財富。」

  「求賢也好,士官轉職也好,本質都是在進行權力更替。」

  「那無疑也會導致財富的主動或被動的轉移,這不以人的個人意志轉移,豪強跟鄉紳過去之所以能按捺不動,便是因為有貴族跟士人在前,他們則暗中悶聲發大財,並如當初的鹽商馮棟曹炳生一樣,試圖跟官員勾結,繼而實現互相勾連,從而守住財富。」

  「但這一切的靜好,隨著求賢令跟士官轉職的出現,陸續被打破了。」

  「因為官吏不再從本地任選,而是直接外調外派,其他地方的官吏到來,無疑會直接打破當地舊有的生態格局,也會直接導致豪強鄉紳控制的田地被再度劃分。」

  「若只是涉及少數郡縣,地方豪強跟鄉紳,也不會有太大反應。」

  「只會自認倒霉。」

  「但朝廷這一連串舉措下來,已經直接告訴他們了,朝廷要對地方格局動一動了,官吏的變動,直接導致的就是權利更替,以及財富的轉移,豪強跟貴族士人不同,他們大部分只掌有田地,一旦被瓜分或者被搶占,他這個豪強幾乎就名存實亡了。」

  「事關自家生死存亡,又豈會坐以待斃?」

  「地方舊有格局的打破,定會早就新勢力的出現,也定會導致原由勢力的衰弱。」

  「這是必然的。」

  「在這股大浪潮之後,有多少豪強自認能全身而退,能保全自己擁有的一切?並還能藉此更進一步?恐沒有多少家族有這個自信,大部分只怕都陷入到恐慌之中,擔心自己經營上百年的家業,會被這些新來的官吏給搶奪一空。」

  「而這就是動盪之根源!」

  「你不要想著官吏都能遵紀守法。」

  「這是不可能的。」

  「不要低估人的貪婪。」

  「更不要低估錢權對官吏的誘惑。」

  「尤其關東出身的官吏,自幼在這種環境下生長,一旦得勢,勢必會更加瘋狂的掠奪,我不否認,大秦有官吏能恪守本心,始終不貪不占,但這終究是少數。」

  「有錢者圖權,有權者謀財。」

  「這是自古的道理。」

  「豪強高不成低不就。」

  「他們對知識的掌握,遠不及貴族跟士人,對田地的控制,又要看地方官吏的眼色,註定是最容易被針對的,所以豪強也是天下最容易被人取代的一部分。」


  「也是士官轉職求賢令下最遭重的一部分。」

  「你可以等著看一下,這些政策貴族跟士人反應不會那麼強烈,而這些事關自己身家利益的豪強,對這些卻最為敏感,他們一定會有所動作的。」

  「到時貴族士人,甚至是商賈,恐都會加入其中。」

  「這場席捲天下的風浪才剛剛開始。」

  嵇恆舒緩的躺在了躺椅上,手中端著已是溫熱的茶水,一口接一口的品嘗著。

  仿佛這些事對他並無多少影響。

  唯有扶蘇。

  此刻是如臨大敵。

  整個人變得無比嚴肅跟凝重。

  嵇恆都說的如此清楚了,他又怎麼可能理解不了?

  天下的局勢變了。

  過去以貴族跟士人為主。

  而接下來將會轉變成豪強跟鄉紳。

  豪強跟鄉紳過去不起眼,但他們控制著關東大部分田地,這卻是事實,若是豪強跟鄉紳真的暴動,對天下的影響絲毫不輸於貴族跟士人。

  甚至只會更加嚴峻。

  因為他們能影響到數以千萬計黔首的生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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