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解開百姓身上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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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信以及英布等人歸心似箭,日夜兼程朝著咸陽趕來。

  書信傳遞愈發方便,陳慶對此次遠航的情況也愈發了解。

  船隊走到阿拉斯加附近的時候,已經損失了約一半的輔助船隻。

  嚴酷的自然環境、惡劣的海況輕而易舉就帶走了幾百人的性命。

  後來登岸的搜索隊找到了海狗群,靠著它們的皮毛和肉才度過了這次危機。

  等到返航的時候,僅剩下一艘巨舟成功抵達朝鮮。

  如果不是韓信見過陳慶配製青黴素的流程,恐怕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回到大秦。

  不得不說,兵仙是有點子氣運在身上的。

  否則大航海計劃非得功虧一簣不可,想要重整旗鼓,最少也得耽擱三兩年工夫。

  在韓信等人水陸並進,到達關中地界的時候,陳慶持續大半月的煎熬也即將結束。

  「先生。」

  「需要廢除的律法這麼多嗎?」

  扶蘇盯著桌上整理好的籍冊遲疑不決。

  廢除苛政的想法是陳慶提出來的,而他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在監國時進行嘗試。

  可是看到這麼厚厚一摞文籍擺在眼前,他又不禁猶豫了。

  秦律雖繁,也架不住這麼大刪大減。

  它凝聚了無數前人的智慧和心血,這樣一刪了之,江山社稷會變成什麼樣子?

  「多乎哉?不多矣。」

  陳慶精神奕奕地站起來活動著身體,面色波瀾不驚。

  扶蘇轉過頭:「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廢除的秦律高達一百餘種,天下……不會亂嗎?」

  陳慶爽快地點頭:「會呀。」

  「但是殿下您發現沒有,田裡的莊稼精心打理,澆水施肥,它還是時常害病,一遇到天災就死給你看。」

  「而野草無人管束,卻長得鬱鬱蔥蔥,生機盎然。」

  扶蘇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道:「可莊稼能長出糧食,供養生民,野草不能啊!」

  陳慶回道:「誰說不能?」

  「草原上的蠻子有幾個種田的?」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人家的日子過得未必差了。」

  扶蘇思索片刻:「先生是說,百姓會以另一種方式回饋朝廷?」

  「對呀!」

  陳慶解釋道:「當下朝廷徵收的稅賦,大部分是口賦、糧賦沒錯吧?」

  「此二者乃朝廷公帑的重要來源,一旦失去的話,連維持軍伍、發放俸祿都做不到。」

  「可是……」

  「假使他日工稅、商稅遠超今日一百倍,一千倍,朝廷還會在乎這些錢糧嗎?」

  扶蘇自言自語道:「內務府各大工坊規模連番擴大,發展得如火如荼。可產出的物料總是不敷使用,時常捉襟見肘。」

  「或許真如先生所言一般。」

  「民間已經自發興建了許多水車,之後總有商賈會仿造內務府的織機、水泥工坊,謀取其中暴利。」

  「工商稅也會水漲船高,甚至高到今日的我們不敢想。」

  陳慶笑而不語。

  你就你,別把我拉上。

  按照後世的數據,增值稅和企業所得稅占據了國庫收入的60%以上,這才是正常現象。

  扶蘇發現了自己的語誤,臉色微紅:「先生能知過去未來,是本宮孟浪了。」

  「那……待本宮監國後,逐一廢除這些不合理的律法條文?」

  「就怕……」

  陳慶見不得他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樣子,招了招手:「殿下,你來我身邊。」

  扶蘇不明所以地走了過去。

  「接好。」

  陳慶直接抓起厚厚的一摞文籍放在他的肩上。

  分量似乎還不太夠,他又從書架上搬出二十餘本籍冊,一股腦地疊上去。

  「殿下,扶好了。」

  「掉下來一本,你就是觸犯了律法。」


  扶蘇用力舉起雙臂,扶著半米高的文書艱難扭過頭去:「先生這是何意?」

  陳慶不緊不慢地坐回書案後,給自己添了杯茶。

  「微臣喝完這杯茶再跟你說。」

  「殿下肩上扛著的是大秦律法,可千萬不能使之墜地。」

  扶蘇輕輕頷首,努力維持著身體的平衡。

  沒想到,這杯茶的時間格外漫長。

  陳慶慢品細嘗,時不時發出讚嘆之聲。

  這可苦了站在書案前的扶蘇。

  他的雙臂不一會兒就又酸又痛,因為脖頸始終不能挺直,連呼吸都變得相當困難。

  「先生是要本宮體察律法之重?」

  扶蘇為了分心,主動開口說話。

  「殿下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

  陳慶嘴上這樣說,身子也一動不動。

  直到扶蘇額頭上冒出細汗,雙臂微微打顫,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他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黔首百姓既要耕田紡織,抵禦天災人禍。又要服役納稅,隨時準備為朝廷充軍作務。」

  「光是這樣就罷了,還有重重枷鎖一層一層施加在他們身上。」

  「殿下,你說百姓累不累?」

  陳慶負著手,不疾不徐地問道。

  「累!」

  扶蘇猛點頭,咬著牙苦苦堅持。

  「天災人禍難以抵禦,服役納稅乃社稷基石。」

  「這些咱們都幫不上百姓的忙。」

  「可是給他們減輕一點負擔,做得到吧?」

  陳慶隨手拿下兩本書,笑意盈然地問。

  扶蘇深有感觸地說:「今日方知百姓之苦。」

  「殿下,你才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扛不住了。」

  「百姓扛了多少年啦?」

  陳慶一本接一本地把扶蘇肩上的書籍撤下:「諸夏紛爭時,秦國為了保全國族社稷,不得已才施行了這套嚴刑峻法。」

  「在當時,它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上下齊心,保家衛國嘛!」

  「這叫戰時體制。」

  「可現在六國都覆亡了,北地匈奴四分五裂、爭鬥不休。」

  「南方百越也僅是盤踞深山密林中,難以對大秦江山構成威脅。」

  「時勢變了,秦律也該變一變吧?」

  「施加在百姓身上枷鎖松一松可好?」

  扶蘇舒了口氣,堅定地點頭:「當如先生所言。」

  陳慶苦口婆心地說道:「商君定下的那套律法,是專為打仗而生的。」

  「目的是調集秦國的所有資源,不惜一切打贏對外戰爭。」

  「耕戰一體,農為立國之本。」

  「但是現在,事實很清楚地擺在眼前。」

  「工比農更能富國、強國,而且是遠勝十倍不止。」

  「難道我等還要抱殘守缺嗎?」

  扶蘇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喃喃道:「父皇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他早就料到我會改革律法……」

  陳慶緩緩點頭。

  你父皇是一個偉大的帝王。

  他有無限寬廣的心胸,也願意嘗試一切富國強兵的計策。

  幸而我穿越的時機不錯,先遇到了他,又遇到了你。

  陳慶欣慰地看著肩上扛著厚厚文籍的扶蘇:「殿下,哪一天你想給百姓加重稅役,便想想今天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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