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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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書中對班壹的發家史語焉不詳,但陳慶知道他絕對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所以生出了栽培的心思。💋🏆 ➅❾𝔰𝐡υ𝕩.ⒸỖ𝔪 💥💲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往後也少不了這樣的野心勃勃之輩,照樣依法炮製。

  大航海時代英國的崛起,皇家海盜在其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秦國民間不乏『有活力的社會人士』,只要他們願意依附,陳慶不介意提供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

  眼下東胡、朝鮮、月氏使節齊聚咸陽,陳慶迫切需要蒯徹儘快走馬上任,替他分擔一部分事務。

  「男人上男廁所,女人上女廁所。」

  「朝中的文武百官地位尊崇,自然與眾不同。」

  「他們也有自己的廁所——禮部。」

  明艷的陽光炙烤著大地,幸好眼前波光粼粼的渭河提供了充足的水汽,還不至於熱得讓人難受。

  打著赤膊的民夫扛著麻袋,如同密集的工蟻般從磨坊中排著隊走出來,將碾磨好的糧食裝上馬車。

  夏汛臨近,陳慶騎著馬沿河行走,檢查水車磨坊的加固情況。

  蒯徹隨行左右,聽候他的訓示。

  「無論在朝中犯了什麼錯,貪污的、瀆職的、庸碌無能的、好大喜功的,最後統統會被歸集到禮部。」

  「每日裡無所事事,張嘴就講仁義道德。一下值原形畢露,全特娘是男盜女娼!」

  陳慶與禮部的矛盾由來已久,當然說不出什麼好話。

  蒯徹陪著笑臉,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們那套禮儀典制你千萬別學,內務府只講成效,不講繁文禮節。」

  「你只管按我說的做——凡外邦來使,一律以子侄之禮相待,貫徹『我是你爹』的外交精神。」

  「當然,錢特別多的另算。」

  「有錢的是大爺。」

  「聽明白了沒有?」

  陳慶斜眼瞥向對方,擔心蒯徹放不下文人士子的禮儀風度,非得學禮部那群蟲豸。

  「侯爺,外邦蠻夷總有個遠近親疏。」

  「遠交近攻總要講的吧?」

  蒯徹感覺相當棘手,這份差事不好干。

  陳慶目無禮法是出了名的,可他有太子殿下和帝婿的身份兜底,惹出再大的禍端都不怕。

  蒯徹要是有樣學樣,非得身死族滅不可。

  「遠交近攻什麼呀!」

  「時代變了!」

  陳慶翻了個白眼,他伸手劃了個圈:「你所在的秦國,是八荒寰宇中最強大的國家。」

  「在絕大多數地方還處於飲毛茹血的時候,它的精鐵產量占據了當世九成九,獨此一家別無他號。」

  「它對水力和機械的應用,領先蠻夷至少上百年!」

  「秦國出產的瓷器絲綢,在域外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火器的出現,讓世上所有軍隊在秦軍面前都變成了土雞瓦狗。」

  「我們有足夠的理由傲慢,大大方方告訴所有蠻族:我就是你親爹,不服氣打到你服氣為止。」

  「蒯先生,禮部的蛆蟲時常把『朝廷顏面』掛在嘴邊。」

  「本侯比朝廷還要臉面,你可千萬不要喪了皇家內務府的威風,叫本侯面上無光。」

  蒯徹肅然行禮:「卑下記住了。」

  陳慶揮揮手:「你先掛個監御史的官職,長傳下達,記錄機要,主要負責對外邦事務。」

  蒯徹禁不住面露喜色。

  他蹉跎大半生,到了咸陽後也是坎坷多舛。

  昔日的好友馬戶已經成了內務府的教諭先生,頗受眾人尊崇。

  而今總算他也有個一官半職了!

  「侯爺!」

  七八匹快馬疾馳而至,揚起一路煙塵。

  都隆一身秦人士子裝束,輕輕勒住馬韁。

  「在下去四處尋訪,皆不見侯爺蹤影。」

  「四處打聽後才得知您在這裡。」

  陳慶忽有所感:「你要走了?」

  「正是。」

  都隆作揖道:「域外危機四伏,不似秦國這般安寧。我等駐留已久,實在耽擱不得了。」

  「月氏採買的貨物皆已交付,在下令人抄寫的上千本經史典籍也全部裝上了馬車。」

  「侯爺,有緣再會。」

  陳慶知道月氏即將遷徙遠方,不出意外的話,兩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湯禮典,你們……」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都隆居然是和湯漣一起來的。

  「哦,這是在下新交的好友,任朝鮮禮典一職。」

  「我與他萍水相逢,卻一見如故。」

  「咸陽果真是菁英薈萃,囊括天下英才。」

  都隆頗有相見恨晚的意思,熱情地介紹身邊的湯漣。

  「謬讚,謬讚。」

  「都隆使節方才是世間不可多得的賢材,思慮智謀遠勝於我。」

  湯漣自謙的說。

  陳慶輕笑了一聲,終於知道二人為什麼會攪在一起了。

  志同而道合。

  兩人都想著師仿大秦,強國興邦,聊得能不投機嘛!

  「老友,此次一別……」

  陳慶思緒複雜,委婉地提醒:「秦國先賢有言:治大國如烹小鮮。」

  「興革不急於一時,最好循序漸進,緩緩圖之。」

  都隆爽快地說:「在下明白。」

  陳慶一看就知道他完全沒聽進去,懷著最後的善意說道:「秦國之法,未必適合月氏。」

  「師仿秦國,也未必能讓月氏強大。」

  都隆不假思索地笑道:「那就再想別的辦法嘛!」

  「世間道路千萬條,最後皆歸於咸陽。」

  他揚起馬鞭:「在下相信窮我畢生之力,總能為月氏找到一條富國強兵之路。」

  陳慶笑了笑,沒再說話。

  從晚清到民國,華夏的先烈們想盡了世間一切辦法來挽救這個岌岌可危的國家。

  官僚階層要君主立憲,洋務運動。

  連李鴻章這個八股文的大行家都說出了『孔子不會打洋槍,今不足貴也』。

  底層百姓發起了轟轟烈烈的義和團運動,殺洋人燒洋貨。

  地主商賈則搞出了戊戌維新,喊出了實業救國的口號。

  都隆大概也是一樣吧。

  即使是飛蛾撲火,他也要拼盡全力試一試。

  「本侯沒有什麼好送你的。」

  嬴詩曼經常數落陳慶是賣玉佩的,腰間的掛飾和玉佩三天兩頭的丟。

  他這回又拽下了腰間的玉佩,遞給都隆。

  「哪天到了生死危急的關頭,你就把他拿出來,告訴想殺你的人,這是秦國雷侯所贈。」

  「玉在人在,玉碎——雖千萬里,秦兵必至。」

  陳慶珍而重之地把玉佩放進他的手心裡。

  「保重。」

  「多謝侯爺。」

  都隆灑脫地大笑,透出一股看淡生死的豪邁。

  他撥轉馬頭,高喝道:「侯爺,哪天月氏在域外混出了名堂,您一定會聽聞我的名字。」

  「屆時你我舉杯共飲,雖遠隔千水,亦如當面。」

  「保重啊!」

  陳慶默然不語。

  一道清風拂來,髮絲飄揚遮住了他的視線。

  望著都隆縱馬疾馳的背影,他心中不禁浮現出兩句詩: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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