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先天造反聖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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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個夜晚,李左車和麗姝夫人也在私下密會。

  二人之前一個是勾欄常客,一個是艷名遠播的交際花,但商談的事情卻無關乎風花雪月。

  「府丞大人,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您不是說過,依照蒙毅一貫的性情,絕不會輕易服輸。」

  「最多至閉市時,就會大肆吸納股票,把價格給拉上去。」

  「可妾身等了一天,連他們派來的人都沒見到。」

  麗姝夫人坐立難安:「該不會……他們想不管了?」

  「那侯爺的任務還怎麼執行下去?」

  李左車擺了擺手:「本官已經給侯爺去信,天明時就會有回音了。」

  「咱們先不要慌。」

  「蒙毅不想救市,他的黨羽也會逼他救的。」

  「既然豎起了旗幟,就要承擔這份重責。」

  「否則以後誰還肯為他效力?」

  「我猜是錢財周轉需要時間,最遲兩日,他們一定會行動。」

  麗姝夫人這才放下了心。

  隨即又擔憂地問:「可上次股價暴跌時,咱們暗中收買的股票全拋乾淨了。」

  「蒙毅一伙人籌措兩日,定然來勢洶洶。」

  「到時候還能把股價打下去嗎?」

  李左車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不光能打下去,還能把股價砸穿。」

  「屆時別說一貫錢一股,一文錢的股票都有可能見到。」

  「侯爺要做的是斬盡殺絕,徹底剷除秦國的累世豪門。」

  「我等就是他手中的無堅不摧的利刃,貼著地皮削過去,殺他個乾乾淨淨!」

  「此乃不世之偉業!」

  「大丈夫當如是也!」

  麗姝夫人緊張地打量著他略顯癲狂的樣子,更加忐忑不安。

  陳慶精明若斯,怎麼會留下這樣的人負責全盤操作?

  真如你說的那般,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李左車的想法顯然與對方不同。

  以無盡之財帛為賭注,一人獨扛天下公卿世家!

  只有雷侯才有這份膽量和氣魄!

  也只有他才會幹這種事。

  無論是勝是敗,他都把自己的路給走絕了。

  這簡直就是先天造反聖體呀!

  「交易所那邊,你多盯著點。」

  「一旦股價飆漲,立刻遣人來報。」

  李左車心情雀躍,迫不及待想進行下一步操作。

  「嗯。」

  「天色不早,妾身先回去了。」

  「李府丞多保重。」

  麗姝夫人不想跟這樣奇怪的人繼續待在一起,否則她渾身都不舒坦。

  李左車聽到腳步聲走遠後,快步走進內室。

  他打開擺放在床頭的木箱,裡面一沓沓股票堆放整齊,金色的絲線在微弱的燈光下泛出燦爛的色彩。

  「老登要是急眼了,投入重金把股票拉到了高點,你馬上以我的名義,宣布皇家鋼鐵和陳氏商號進行股票增發。」

  「記住,務必讓所有人都看見數不清的股票。」

  「一捆捆,一箱箱,你想買多少就有多少,永遠都買不完。」

  陳慶臨行前留下的話還歷歷在目。

  李左車當時大驚失色:「侯爺,你這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呀!」

  「倘使有人能穩住心神,在暴跌的局勢下慢慢收攏股票,說不定……」

  「您的家業可能會易主!」

  陳慶嗤之以鼻:「誰有那個膽子儘管來嘛!」

  「要不要將皇家鋼鐵一併送給他,讓他試試頂著皇家名號的滋味?」

  打趣一番後,他又正色說道:「本侯的這點家業算得了什麼?能值幾個大錢?」

  「無論之前還是現在,本侯一向堅定地認為——我手下最值錢的就是你們這些人。」


  「沒有你幫我處理內務府事務,我哪來的安閒?」

  「沒有田少府操持冶鐵司,讓我自己干非得炸爐了不可。」

  「楊寶能走遍關中的名山大川,拿出神農嘗百草的勁頭來尋找適合造紙的草木,他一個月跑壞了十幾雙鞋!」

  「你看我像是吃得了這種苦的人嗎?」

  陳慶拍了拍他的肩頭:「工坊歸了別人,只要你們還跟著我干,那就什麼都不怕。」

  「咱們另起爐灶,最多三五年就能把一切都奪回來。」

  「自損一千,我賠得起。」

  「殺敵八百,他們絕對扛不住。」

  「照我的意思去做吧。」

  李左車拎起一沓沉甸甸的股票,嘴角放肆地上揚。

  「放馬過來吧!」

  「等侯爺再無立足之地,唯有覆地翻天,將一切推倒重來!」

  「屆時再問諸君,天下屬誰?!」

  ——

  世事總是出人意料。

  陳慶和李左車都沒想到,蒙毅秉持著『料敵從寬,禦敵從嚴』的古訓,竟然腦補過頭了。

  明明對方只打算進行合法的股票增發,他竟然想到了陳慶冒著夷三族的風險,在股票上作假。

  非但把自己嚇得不輕,而且未戰先怯,直接舉白旗投降。

  晨光微熹,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侯府門前。

  蒙毅打了個眼色,侍從上前叩門。

  「誰呀?大清早的。」

  敲了好久,門房終於打著哈欠,趿拉著鞋履出來開門。

  「雷侯在府中嗎?我家家主……」

  「不在,不在。」

  門房沒聽完對方自報家門,就擺了擺手:「侯爺外出未歸,您擇日再來吧。」

  蒙毅匆忙下了馬車:「你家主母應當在吧?」

  「回去通傳一聲,就說刑部尚書蒙毅前來拜訪。」

  門房打了個激靈:「您是……蒙上卿?」

  「小的這就回去稟報。」

  過了一刻鐘左右,梳洗打扮過後的嬴詩曼款款而來。

  「蒙上卿,您今日不上早朝嗎?」

  蒙毅心說我哪還有心思上朝?

  昨晚一夜未眠,說好了散朝後來陳慶府上拜會,結果實在等不及乾脆趁提前出門先來了你這裡。

  「見過公主。」

  蒙毅是從小看著嬴詩曼長大的,目光中透著長輩的親睦。

  「不知雷侯外出巡查,何時能返回咸陽?」

  嬴詩曼皺起眉頭:「蒙上卿來問了好幾次了吧?」

  「不是說過三五日就回嗎?」

  蒙毅自嘲地說:「前天是三五日,昨天是三四日,今天不應當是兩三日嗎?」

  嬴詩曼面色發窘,隨即又惱羞成怒地說:「蒙上卿到底有何要事,三番五次找我夫君。」

  蒙毅一本正經地說:「關乎雷侯、老夫,朝中眾多公卿世家的身家性命,公主您說老夫著不著急?」

  嬴詩曼先是驚了下,隨後恍然大悟:「您說的可是股票之事?」

  蒙毅仔細打量著她的臉色,隨後斷定:應當是陳慶一人所為,詩曼公主或許有所察覺,但知道的不多。

  「股票交易所已經交託戶部管理,與我夫君並無干係。」

  「蒙上卿您找錯人了,應該去找鄭淮才是。」

  蒙毅不急不緩地說:「找鄭淮有用,老夫早就去了。」

  「此事非雷侯不可。」

  「詩曼公主,老夫以長輩的身份勸您一句。」

  「趁著還未釀成大禍,趕緊喚陳慶回京。」

  「否則再拖延些時日,恐怕為時已晚,說不準連陛下都救不了他。」

  「切記,切記!」

  蒙毅嚴肅地連番叮囑,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吩咐車夫打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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