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飛揚跋扈,權勢滔天,無人敢惹的是哪位?沒錯,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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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爐火熊熊,壺裡的水咕嘟咕嘟冒著白汽。

  陳慶和田舟圍爐而坐,一邊飲茶一邊商討新建冶鐵高爐的事情。

  秦墨的工造、營建極負盛名,地質勘測和工程設計理所當然是當世頂尖水準。

  很多細節連陳慶都沒想到,田舟卻能說得頭頭是道。

  「冬季雖然出行不便,但數月的時光怎麼也不能耽誤了。」

  「一來是把水泥工坊的機器打造出來,二來就是把寧騰的紡織機器給交付了。」

  「幸而如今閒散的勞力比較多,缺多少人你儘管報給李府丞,由他去招募。」

  陳慶抿著茶水,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

  我坑了寧騰一把,你嫌我不講道義。

  可是允諾給你分房子,怎麼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士氣高昂呢?

  哦,要結婚了,成家立業是吧。

  渭北的宅院價格太高,你負擔起來也吃力。

  而今白給你分一套,當然滿心歡喜。

  陳慶沒好意思戳穿田舟那點小心思。

  有光就有暗,有好人就得有壞人。

  大家各司其職嘛!

  待黃昏漸近之時,田舟才把兩人議定的幾處要點記在掌心上,腳步匆匆地告辭離去。

  陳慶單手捏著木匣,美滋滋地乘上馬車回家。

  寧騰行事謹慎,贖買公股的事遮遮掩掩,唯恐惹來始皇帝的猜忌。

  這件事可大可小,一旦有人煽風點火,給他扣個『忤逆聖意』『不守臣節』『藐視皇家』的罪名,夠他喝一壺的。

  但是對陳慶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他有個好老婆,還有個好大舅哥。

  就憑蘭池南岸的那座避暑莊園,足夠說服嬴詩曼出馬了。

  再加上扶蘇幫忙吹吹風,想來不難徵得始皇帝的同意。

  「夫人吶,你猜我給你們帶回了什麼好東西?」

  「咱家也有避暑莊園啦!」

  ——

  天氣愈發寒冷,每逢清晨時,草木屋瓦上總是掛著一層厚厚的白霜。

  今年的煤炭銷售陡然火爆,即使八里溝招募了雙倍的人手,採挖出來的煤炭依舊供不應求。

  嬴詩曼自然喜笑開顏,甚至盤算起了開發新礦的計劃。

  陳慶卻是哭笑不得。

  當初那些口口聲聲喊著『凍死不用陳家煤』的官吏士族,你們這是怎麼了?

  你們的公卿風骨呢?

  你們的士族氣節呢?

  不就是人力漲了,木柴的價格也漲了一半嗎?

  就為這區區幾文錢,就向我陳慶低腰俯首了?

  真是貽笑大方!

  隨著氣溫的下降,整個社會的運轉仿佛都慢了下來。

  陳慶過得清閒無比,每天到銀行去點個卯,然後站在窗前看著遠處一幢修繕中的宅院。

  它的周圍全部是空空蕩蕩的商鋪和房屋,明年春就會被拆除,變成規劃中的金融街和布匹交易市場。

  而這棟特意保留下來的宅院,毫無疑問是……

  陳慶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整理桌案的韓蓁。

  她彎著腰背對著自己,風韻有致的身材,加上那股知性賢惠的氣質,實在是讓人垂涎欲滴呀!

  終於能夠如願以償了!

  就在陳慶天天惦記柘兒媽的時候,一輛風塵僕僕的馬車進了咸陽城的城關。

  在驗明正身進城後,司馬昌特意下車踩了踩腳下的堅固平整的水泥路。

  「一別經年,而今已不識咸陽樣貌。」

  他苦笑兩聲,神色惆悵。

  「官長何必憂心?」

  「陛下召您回京,定是另有任命。」

  「蜀中鐵業荒廢,留在巴蜀實非長久之計呀!」

  馮冀笑著寬慰道。

  司馬昌緩緩地搖著頭:「禍福難料啊!」


  世界上最荒唐的事,大概莫過於他這般。

  朝廷委以鐵官之職,結果幹著幹著朝廷沒事,他也沒事,但整個行業沒了!

  程家牽涉謀反,被抄家滅族。

  卓家受了牽累,如今也大不如前。

  司馬昌原本幹得好好的,負責監督鐵器生產,徵收稅賦。

  可突然之間手底下接連出了兩個反賊,鐵稅也收不上來了,頓時如五雷轟頂。

  苦苦煎熬了許久之後,正當司馬昌以為朝廷忘了他這麼個人的時候,始皇帝的詔書終於到了。

  二人懷著忐忑的心情,踏上了前往咸陽復命的路途。

  馮家與司馬家乃是世交。

  馮冀雖然名為幕僚,實際上與司馬昌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官長,司馬家世代仕秦。」

  「先有祖輩滅蜀之功,又有父輩助武安君破趙之績業。」

  「無論如何,陛下都不會懷疑您與反賊有勾連。」

  「程家出事的時候,黑冰台已經徹查過一遍。若真與您有什麼干係,還能等到今天?」

  馮冀再次勸說。

  司馬昌慢慢點了點頭,安心些許。

  治下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而今也只能指望祖上的餘蔭庇護了。

  「官長,我等行路艱難。」

  「你可是答應了進京之後,要擺酒洗塵來著。」

  馮冀故意岔開話題,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本官再落魄,也不會差了一頓酒。」

  「馮兄,請。」

  司馬昌豪爽地笑了起來。

  「走著唄。」

  馮冀做了個請上車的手勢。

  時近正午。

  茶樓酒肆中逐漸熱鬧起來。

  司馬昌點了一大桌酒菜,連跟隨前來的僕從也都賞了酒肉。

  萬一始皇帝問罪的話,後果難料。

  還不如大方些把家財花銷乾淨呢,好歹法場問斬之後,念在主僕一場有人給他收屍。

  「蒙家一次訂購了十萬斤鐵器?」

  「怪不得呢,我就說蒙家不會無端敗落,原來如此。」

  「十萬斤鐵器?你莫不是說笑?」

  「什麼說笑!我舅舅經營車馬行,接了不少內務府的生意,這是他老人家親耳聽到的,還能有假?」

  「光是一個鐵磨,據說就有兩萬斤!」

  「什麼?兩萬斤的磨?那怎麼能轉得起來。」

  咸陽城中從來不乏關於政事、世家的小道消息流傳。

  司馬昌聽到『鐵』這個字眼,不由多看了幾眼隔壁的酒客。

  可是對方似乎發覺有人在探聽,故意壓低了聲音。

  「內史令與……勾結,中飽私囊,侵吞……」

  「飛揚跋扈,權勢滔天,誰人敢惹?」

  「皇家都被蒙蔽其中?!」

  「肥了陳、寧二人,十萬戶升斗小民幹上一輩子,都不如他們這一次賺得多。」

  司馬昌眉頭緊蹙,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名字。

  陳慶!

  將作少府改制,合併入內務府,冶鐵產出逐日攀升。

  程家滅門,卓家倒台,背後全是此人在操控!

  他落到今日這般田地,陳慶算是罪魁禍首。

  馮冀看出了老友的意動之色,起身向旁邊的酒桌走去。

  「諸位。」

  他直接摸了幾塊碎金子出來,拍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不知方才你們說的飛揚跋扈,權勢滔天,無人敢惹的是哪位?」

  酒客們詫異地抬起頭。

  等看清桌上的碎金後,臉色才逐漸好轉。

  「是我!」

  不待他們回答,一名錦衣華服,盛氣凌人的貴公子邁著八字步從樓梯上走下。


  「不知哪位在找本公子?」

  寧嗣派頭十足地抖了抖大袖,高傲地仰著腦袋。

  司馬昌遲疑地打量著對方。

  傳聞中陳慶傲慢張狂,目中無人,確實應該是這般模樣。

  「閣下就是雷侯陳慶?」

  司馬昌把忿怨壓在心底,抬手作揖。

  「混帳東西!」

  「什麼陳慶?」

  「本公子乃潁川郡郡守寧嗣!」

  「家父內史令寧騰!」

  「你在京城地界,居然不識得我?」

  寧嗣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聲色俱厲地呵斥道。

  ……

  司馬昌忍不住嘴角抽搐。

  你爹寧騰又如何?

  潁川郡郡守又如何?

  司馬家鼎盛之時,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寧嗣看出了對方的譏諷不屑之意,頓時大為惱火。

  「本官司馬昌,忝為朝廷鐵官長。」

  「寧郡守,有禮了。」

  司馬昌敷衍地作了個揖,「改日有空,再登門與令尊一敘。」

  說完他給馮冀打了個眼色,示意他結帳走人。

  「哎……」

  寧嗣原本想叫住對方,可司馬昌根本不理會他。

  「一個鐵官長而已,瞧把你給傲的!」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寧嗣也知道對方來頭不小。

  司馬家是傳承已久的名門大戶,祖、父兩輩都是秦國重臣,資歷深厚,故舊無數。

  人家要是擺出長輩的架子來,他也不敢造次。

  只是……

  「司馬昌剛才提到了陳慶?」

  「他與陳慶有什麼干係?」

  「哼,世間除了我爹,還有誰能從陳慶手下討得便宜?」

  「你對本公子橫眉豎目,怕是患了失心瘋了!」

  寧嗣自言自語地罵了一陣,才陰沉著臉招呼扈從走出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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