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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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觸動

  莊正不敢置信,僅露出的眼睛直溜溜的盯著陸漢斌。☠🐲  💝🐻

  前幾天他在縣裡還看過紅崖山水庫的資料,水庫位於兩大沙漠之間,號稱「亞洲第一沙漠水庫」。

  「水庫那麼大,水總該有吧!」

  陸漢斌搖了搖頭,揶揄道:「莊經理最近只顧著在辦公室里看資料吧。」

  莊正點頭,難得有和老闆相處的機會,他自然是想多展示出自己的價值。

  「紅崖山水庫現狀怎麼樣了?」

  「聽本地人說很糟糕,具體的還是要去過現場才知道。」

  「那下一站就去紅崖山水庫。」郭陽做出了決定。

  陸漢斌蹲下身子,雙手抓起一把沙子攤開,這是一抔灰褐色的土,泛著微微白光。

  土壤沒有任何水分和黏度,它順著指縫不停地滑落。

  一陣乾冷的風吹來,灰塵飄散,揚向遠方。

  陸漢斌眼神里閃著奇異的光芒,他也想看看這裡的原本的樣子啊。

  水邊的蘆葦有一房多高,春天時黃花會開滿湖堤。當你走近時,天鵝、大雁和野鴨會騰空而起。

  「走咯!」

  駱駝鈴聲響起。

  幾人並沒有選擇原路返回,而是向前走去,在翻過一座又一座沙丘後,似乎是來到了青土湖的腹地。

  滿地的貝殼和死魚的殘骸,證明這裡曾是一個碧波連天的地方。

  又向前走了一小會兒,出現了村莊的痕跡,駱駝排成長隊橫穿過村子。

  廢棄的房子隨處可見,房頂上能用的材料都已被拆走,只剩黃土壘成的四壁。

  風沙隨時消磨著土牆,它們一年矮過一年,直到化為這塊土地的一部分。

  郭山忍不住說:「每個本地人都能感覺到沙漠的腳步,也許你幾個月前走過的地方還是平地,幾個月後,沙丘已經占領了這個位置,看到自家的土地和房子被沙漠一點點侵蝕,就像看到了自己孩子被人欺負。」

  氣氛有些沉重,莊正和陸漢斌已有些木然。

  而張競就像台機器,穩穩的拿著手中的攝影機,記錄著蕭條、衰敗、死寂的湖區景象。

  郭陽轉身對大哥說道:「沙漠在進攻,我們在退守,風牆、草隔等治沙方式只是權宜之計,想要根治這裡,還是得有水。」

  水又該從哪裡來呢?

  穿過村莊不久,又是下一個被廢棄的村子。

  同樣的穿行而過。

  在一個牆角上還殘存有些許麥草杆的院子裡,幾頭羊咩咩咩的叫著,也不知是不是在歡迎這群不速之客。

  院子旁邊的黃土屋裡,走出一個古銅色肌膚的老人。

  老人端著個破舊的瓷碗,碗裡有兩塊饃饃就著開水,渾濁的雙眼憂鬱的打量著來人。

  郭陽帶頭從駱駝上下來。

  「大伯,村子裡還有其他人嗎?」

  「沒啦,我鄰居去年也去投靠內蒙的親戚了。」老人的語氣里流露著孤單。

  「那老人家你怎麼還不搬呢?」

  「等把羊賣了就要搬咯。」老人指著羊圈裡的八隻綿羊,在這個年收入只有幾百元的地區,那也許是他今年的全部指望。

  片刻後。

  郭山久違的露出了笑容,趕著八隻綿羊向前走去。

  民勤的羊肉堪稱一絕,但讓郭山高興的是小弟的行為。

  他能看出買下老人的綿羊是小弟發自內心的舉動,比他讓社裡的人遷移進昌寧鄉移民點更為真誠。

  出了村子,又是荒漠。

  等到沙漠邊緣的村落時,煙火氣息才多了起來,但場景卻讓人忍不住落淚。

  貼著生態移民的大客車來了,女人和孩子們哭著喊著走到門前,男人依然跪在墳前,向父母和祖宗磕最後一個頭。

  另一些沒有坐上客車的人,就乘著拖拉機甚至驢車走向未知。

  沒經歷過的人很難想像那種背井離鄉之痛。

  張競已經上前將鏡頭對準了排隊等車的人群,但眼眶裡也多了晶瑩的淚花。


  穿越以來,郭陽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對民勤,對雨禾村都沒有特殊的情感。

  這裡是原主的故鄉,不是他的故鄉。

  但這時,情緒就像打翻了調料瓶一樣,五味陳雜。

  郭山將羊遷回了雨禾村,關進了老家院子的畜生圈裡,賣一些,再殺一些。

  莊正像個好奇寶寶樣,在房子裡轉來轉去,找尋著蛛絲馬跡,然後在不著痕跡的拍著馬屁。

  陸漢斌問道:「村民吃水怎麼辦?」

  「去有水的村子買,像我們社要趕驢車去10公里外的東鎮拉水,冬天一周一次,夏天兩三天一次。」

  「哦。」

  「買水太貴,還有一種吃水辦法。」

  郭山帶著幾人來到村頭一個地方,「這是澇池。」

  這是在空地上挖出來的一個小型池塘,在池塘正中央又挖了一個坑,坑深約四五米。

  張競皺著眉頭,攝影機對著坑裡積著一汪濁綠色的水,水面漂浮著草葉和浮沫。他不由想起縣上那乾淨的自來水。

  「縣上吃的是什麼水?」

  「地下水。」陸漢斌想起臨來前在縣水利局看到的數據。

  在保持生態的前提下,民勤每年可采地下水量為1.2億立方米,現在每年淨超采3億立方米,地下水位正以每年0.3-0.8米的速度下降。

  而地下水的過量開採又導致了生態的急劇惡化。

  沒有生命的源泉,再堅強的植物也不可能存活。

  首先消失的是胡楊,它被稱為三百年不死的植物,隨後沙棗枯萎,紅柳死亡。

  最讓人心痛的是柴灣的消失。

  柴灣不是植物,而是一個群體,相當於城市的綠化帶。植物群落被栽種在農田邊緣,曾是防風固沙最好的工具。

  現在只有在資料片中,才能看到當年綠色的柴灣。

  但采地下水也是無奈之舉,水被上游的水庫攔住了,民勤人為了生存只得鑿井挖泉,寅吃卯水。

  ……

  回縣城休整了一天,又在縣城裡查閱了些資料。

  所有人對紅崖山水庫都沒了期待。

  莊正對陸漢斌說道:「不是說沙塵淤積嗎?怎麼水污染還如此嚴重?」

  陸漢斌努了努嘴,指了指水利局局長辦公室,「伱自己去問。」

  莊正白了他一眼,然後直端端的進了局長辦公室。

  一番交流後,莊正僅有的一絲期待也消失無影蹤,從紅崖山水庫引水基本泡湯了。

  恢復青土湖似乎成了空談。

  事實上,從去年開始,紅崖山水庫便停止了對民勤湖區的供水。

  原因是接連發生水污染事件,民憤四起。

  據去年4月的水質檢測顯示,紅崖山水庫水質為劣5類,屬重污染,已基本喪失了水的使用功能。

  2002年,上游直接排放到石羊河流域的廢污水高達3000萬噸。

  紅崖山水庫每年接納的上游來水中,近1/3是廢污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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