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大卸八塊還是剁成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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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倏地站起來,冷聲道,「媳婦兒,我聽見娘在喊你,你過去一趟吧,潘大人如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李建蘭有些摸不著頭腦,相公明明知道這些法子只有她才會,雖說教過他,可到底沒說詳細,為何要把她支開呢?

  不過,相公這樣做,總有他的道理的吧。便順從地起身,「潘大人,那我失陪了,您和我家相公好好聊聊。」

  潘凡青眼巴巴地望著李建蘭走開,而後面對一臉冷色的文智軒,不知為何,他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他就不明白了,這位即便當過兵,也只是個平凡之人,為何他身上會散發出那種屬於上位者的氣息來?

  文智軒說,「潘大人,您有什麼問題想問的嗎?」

  「啊?」潘凡青從深思中回神,有些磕磕巴巴地道,「暫時還沒……文公子,您忙,我先看看這份資料。」

  文智軒一點兒不客氣地起身,「如此,便不奉陪了。」

  「您自便,自便。」

  文智軒大步走向門口,又忽然轉過身來,冷淡地道,「內人思維超前,且並無男女大防之概念,還請大人不要誤會才好。」

  什麼意思?

  潘凡青咀嚼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說李建蘭無心無肺,對待男女都一視同仁,所以讓他不要有所誤會?

  潘凡青啞然失笑,這人還真是個醋罈子。李建蘭個性爽朗,與她相處實在是輕鬆,可她那長相實在是……況且,女子無才便是德,他一介俗人,還是喜歡自家夫人那種不普世事的深閨小姐多一些。也只有眼前這位,將李建蘭這個無論長相與行為都驚世駭俗的女子當作寶貝吧。

  當下一笑,抱拳道,「文兄過慮了,方才潘某已說得很分明,潘某對尊夫人只有兄妹之情,如若文兄介懷,潘某從此對尊夫人保持更遠的距離便是。」

  文智軒雙眸深邃似海,「大人最好能永遠記住這句話。」因背著光,他看起來特別的高大、神秘,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望著潘凡青,給他形成了壓迫之勢。

  潘凡青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威脅,可偏偏又不能用身份壓之,只得乾瞪眼。

  兩人都不說話,各自在心裡揣度對方的心思。就這樣默默對視了好一會兒,文智軒轉身離開了,潘凡青也收回了目光。可不知為何,心裡忽然有些發悶,就連一直心心念念的燒制火磚的法子已拿在了手中,他都忽然失去了興趣。

  ……

  而此時,李建蘭正在伙房裡發愁。

  昨晚她跟文智軒聊過了,她身處的這個國家叫朗月國。在歷史卻沒有這個朝代,顯然是架空的。她只是在山洞的壁畫上掌握了一丁點關於這個國家的信息。

  她並不知這裡的歷史走向,也不知這裡的風土人情,她也沒有很大的志向,唯一的目標只是讓自己和親人都過上好生活。至於那些官宦權貴,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可潘凡青一口京腔,說明他的家是在天子腳下的京城。他的家庭背景,一定是非常強大的。跟他走近了吧,怕被牽扯進他的圈子中;疏遠了吧,又怕太過怠慢把人惹惱了……她越想越後悔,沒事逞什麼能,跟他提什麼燒火轉、什麼火藥開渠,搞得現在騎虎難下……

  「蘭兒啊,蘭兒……」

  文惜福連連喚了她好多遍,她才回神。

  「爹,什麼事兒?」

  文惜福在宰一條魚,吩咐李建蘭,「你別發愣了,時辰不早了,咱家的午飯還沒做好呢!你快去把野菜洗了吧。」

  李建蘭忙說,「爹,你去歇著吧,我來做。」

  「不行,大人這麼早就來到咱石窩村,一定是來不及吃早飯,咱一起做,我手腳再快些,很快就能讓大人吃上飯了。」

  李建蘭有些無奈,這公爹滿腦子裝的都是「大人」,對縣令的愛戴之心,真是日月可鑑啊!

  「爹,大人來自京城,口味與咱們不同,我來做些他愛吃的麵食就好。」

  「嗯。我給大人包些餃子和蒸包子吧。您把前幾日醃製的野豬肉拿出來,洗乾淨給我就行了。」

  文家沒有「君子遠庖廚」的說法,平時忙著耕地種莊稼,還要打柴挖野菜什麼的,每個人都很忙,都是誰有空就誰做飯,不分男女。因此文惜福很自然的就接受了李建蘭的安排,把野豬肉洗了,遞給李建蘭,「接下來又要怎麼做?」

  文智軒的聲音插入進來,「爹,我來,您出去和大人聊天吧。」


  文惜福一想到大人就興奮,一面拄著拐杖往外走,一面吩咐,「好好,那你倆動作快些,莫讓大人等急了。」

  李建蘭禁不住「噗嗤」地樂了,「瞧咱爹,對大人比誰都親!」轉了臉又嬌嗔地橫了文智軒一眼,「明知你爹的過度熱情會讓潘大人不自在,你還讓公爹去找他聊天,你也忒壞了點。」

  「大人難得下鄉體察民情,我替他製造與民眾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塑造他親民的形象,他應該感激我才對。」

  噗……

  知道他腹黑,沒想到他這麼腹黑。

  李建蘭「咯咯」笑個不停,文智軒接過她手上的菜刀,問,「大卸八塊還是剁成碎末?」

  李建蘭的腦子還未從「潘凡青」這個人上轉化過來,一聽這話,笑容猛地收住,血色迅速從臉上褪去。

  「相、相公,你……」

  她一臉見了鬼似的表情,讓文智軒心情大好,「嗯,我手起刀落,剁成肉醬還是很快的。」

  剁成肉、肉醬……醬……

  嘔……

  李建蘭扶著伙房門口乾嘔了兩聲。

  在外挖野菜剛回的文母忙沖了過來,「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懷上了?」

  輕柔地拍她的背幫她順氣,見她臉色蒼白,忙又惦著小腳往外跑,「不行,我得去找個郎中來把把脈。」

  李建蘭欲哭無淚,「娘,沒事,我只是吃壞了肚子而已。」

  文母仍是不信,文智軒便輕飄飄來了句,「娘,昨晚我還問過你,你說讓我煮雞蛋紅糖的,你忘了嗎?」

  是了,昨晚兒子還說兒媳婦來了葵水的。文母直罵自己糊塗,一看兒媳婦在洗野菜,忙去接手,低聲道,「你來月事就別碰冷水了,快回床上躺著。怪不得方才嘔吐,一定是著涼了,等會兒我煮碗薑湯給你喝才行。」

  李建蘭發窘,現代女子經期還不照樣兒上下班,回家還操持家務帶孩子麼,怎麼回到女子地位低微的古代,反而矜貴了?而且,她方才嘔吐也不是著涼,而是……

  她抬眸,十分幽怨地瞪著那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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