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太子已經油盡燈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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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門口的屍首清理了一天一夜,才算清理完成。

  在宮裡的大臣們終於被放回了家,就算心中有萬千疑惑,萬千揣測,也不敢單槍匹馬前去證實。

  人人噤若寒蟬,居子石一臉憔悴地被神鷹衛「請」出宮,站在宮門外一動不動打算等顧玉從宮中出來,問個清楚。

  但一個密不透風的轎輦被抬出來,裡面的人又被迅速抬進鎮國公府的馬車中,全程連臉都沒露,馬車就疾馳而去。

  居子石想要追上去,卻被一個神鷹衛攔住:「鎮國公守宮門的時候受了重傷,要了半條命去,你這個時候見不到她的。」

  居子石道:「受傷?她被誰所傷?」

  居子石皺起眉頭,他被顧玉打暈,單獨關了起來,外面的風雨一概不知。

  神鷹衛道:「紹無極硬闖宮門,鎮國公跟驃騎大將軍當場將其誅殺。」

  居子石驚訝地張開嘴,什麼都沒說,更加確定聖上是被顧玉下手毒害。

  他昏昏沉沉走了回去,一路上,街頭巷尾十分蕭索。

  受了驚嚇的百姓,依然大門緊閉,等待著改朝換代的告示。

  可居子石知道,短時間內,他們等不到的。

  也如顧玉所說,聖上現在可不能駕崩。

  居子石不敢往深了想,顧玉會對聖上做什麼。

  而百姓們閉門不出還是有原因的,這幾天各處都在抓叛軍餘黨,京都一些地方發生了小型打鬥。

  等君顯找出丞相府的地道時,王丞相已然跑出了京都,君顯只得出城緝拿。

  另有九皇子下落不明。

  假的能頂一時,卻不能頂一世。

  只要九皇子在王丞相手裡一天,又會有人質疑下一任上位者的正統。

  宮變雖然過去,京都依然滿是肅殺。

  居子石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發現連老怪抱著大鵝,在院子裡等他。

  被關在宮中三天兩夜,居子石看著很是憔悴,向來筆挺的官服,也如酸菜般皺在身上。

  連老怪上來問道:「幸好幸好,你平安回來。」

  居子石牛頭不對馬嘴說了一句:「我在宮裡,你有沒有給我起一卦,算一算我的命?」

  連老怪「嗐」了一聲,道:「安穩時候,算一卦也就算一卦,宮變那般兇險,我哪兒敢隨意算,唯恐算到大凶,又無能為力。」

  居子石一臉頹喪點點頭,道:「你算得挺准,該給我算一卦的。」

  當初燈會上,連老怪說顧玉卦卦極凶,他還嗤之以鼻。

  那個時候,他怎麼會料到光風霽月的年輕鎮國公,會走上弒君謀反這條路?

  連老怪拉著居子石道:「你這話沒頭沒尾的,什麼意思?」

  居子石把官帽取下來,幽幽道:「我得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麼辦。」

  連老怪悄悄道:「什麼以後該怎麼辦?」

  居子石並未明說,只對府上的僕從吩咐道:「閉門謝客,若有人來,便說我受驚得病。」

  僕從猶豫了一下,道:「那尚書大人這幾天可還要去官衙?」

  居子石一邊往臥房走,一邊褪下身上的官服,道:「不去了。」

  連老怪暗道奇怪,居子石素來愛潔,怎會把官服丟在地上。

  連老怪想也不想,便上前去把居子石的官服撿了起來,拍了拍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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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玉留在宮中養病的時日,顧玥一直陪著,太后也總在百忙之中抽空過來。

  期間問到景棠的情況,顧玥面露哀傷,低頭不語。

  她永遠忘不了景棠剛從冷宮出來時,消瘦怯弱的樣子,忘不了那個孩子如何親昵地喚她「母妃」。

  她失去過孩子,內心一片柔軟,對景棠掏心掏肺教導。

  她知道景棠惡貫滿盈,手沾許多人命,就連最疼愛的妹妹,也險些栽在這個人畜無害的孩子手裡。

  她也知道她不該對景棠心軟。

  可看到景棠被丹藥折磨得痛苦哀嚎的樣子,她還是忍不住痛心疾首。


  去過一次之後,她就再也不敢去了。

  太后則直言不諱,說太子已經油盡燈枯,不過是用玄清道長開的「丹藥」痛苦吊著命。

  顧玉並未多說什麼。

  只是連續幾夜,斷斷續續夢到景棠淚眼婆娑,喚她小舅舅的樣子,快她一步,替她吃下聖上所賜丹藥的樣子,以及宮門口,景棠拖著病軀走出去的樣子。

  而景棠日日看著宮殿門口,一旦有腳步聲響起,就抑制不住緊張。

  可惜來人要麼是玄清道長,要麼是來伺候他的宮人。

  又一次失望時,景棠用力掀翻了眼前的藥碗,惹得玄清道長專程過來勸他。

  「不喝藥,你死得更快。」

  景棠捂住臉,悶聲道:「那便死了,死了乾淨。死了她們也不會來看我。」

  玄清道長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景棠將手放下,一雙眼睛惡狠狠瞪著玄清道長。

  玄清摸了摸鼻子。

  這個內心陰險的年輕人,所有的悔恨只是因為失去了母妃和小舅舅,而不是對那些無辜亡靈的懺悔。

  他的丹藥間接將景棠害成這樣,景棠指不定怎麼在心裡對他千刀萬剮呢。

  幸好他還有用,能用丹藥給景棠和聖上吊著命。

  雖然痛苦,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

  玄清也知道聖上未死,景棠這個太子也不能死,便道:「你若真想見,她們不來,你大可以過去。不過是心裡懦弱,不敢面對過往罷了。」

  話畢,玄清趕緊側頭,一個枕頭險些砸到他臉上。

  不過是扔一個枕頭,景棠就氣喘吁吁,道:「誰說我不敢!」

  說著,景棠便起身,往顧玉養傷的宮殿趕去。

  可正如玄清所說,到了門口,他又不敢面對過往了。

  沒人教他怎麼當一個正常人,等他想當正常人時,已經遲了,一身罪孽無論如何也洗不清。

  好在茯苓剛從裡面走出來,看到景棠後,便屈膝行禮:「奴婢見過太子。」

  裡面的顧玉和顧玥對視一眼,眼中皆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掙扎。

  顧玉躺在床上,虛弱道:「讓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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