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139:裂隙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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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139:裂隙黨

  房間裡陷入沉默。

  酒吧里的顧客們陸續離開,微醺比基尼迎來了全天最冷清的時段。

  約翰喝了酒閉目養神,和其他幾位一樣,都想在這裡享受片刻寧靜,逃避外面升起的陽光以及空氣里瀰漫的焦慮。

  吉萊阿德決定聊點什麼。

  「你記得梅婭嗎?」

  「額,誰?」

  約翰確實沒想起來。

  「格里·皮爾斯的老婆,就是以前在商業街經營小吃攤的老闆,你讓我查梅婭出軌那事兒,還有印象沒?」

  約翰露出恍然的表情。

  吉萊阿德沒了解具體情況,也就不知道梅婭是特情局探員,現在純粹是當做酒後話題在閒聊。

  最近這段時間,有很多持槍流氓在馬路上搶劫西區居民,無故打砸商鋪,甚至跟食屍鬼勾搭隨機敲悶棍。

  他們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被幫派搞得家破人亡,然後抱團起來,重度改造後釋放暴力,順帶著報復社會。

  吉萊阿德罵罵咧咧。

  「跟賽博精神病一樣!」

  吉諾和安潔莉卡都聽說過。

  約翰反而是最懵逼的那個。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亂跑,要麼就是宅在改善型公寓裡,底層商鋪和廉租區市民的遭遇有點遙遠。

  「黑金幫就這樣看著?」

  安潔莉卡皺起眉頭。

  吉萊阿德摸電子菸的動作停頓了。

  「我們逮著殺了好幾波,但情況有點複雜……裡面大部分人都是些被逼到絕路的窮苦市民,被慫恿和洗腦了,連ECPD都覺得扎手。」

  安潔莉卡是想諷刺骨碴。

  但吉萊阿德下意識就把自己框進去了——或許從內心深處他已經認定了自己改換派系的事實,只是從嘴巴和顏面上還覺得彆扭。

  他伴著稀疏的白煙講述起調查結果。

  這群傢伙自稱「裂隙黨」。

  首領綽號是杜·雷蒙。

  綽號「老杜」。

  真實身份是個放逐者。

  「我還以為他們被流浪者殺光了。」

  吉諾略微表示震驚。

  白銀港口戰役鬧得全城風雨,幫派戰爭爆發之前都在討論大馬士革營地——說首領南多率隊攻破放逐者聯盟的老巢,成為了邊境之牆以內的掌權者,控制著伊甸城向外所有的走私路徑。

  「放逐者,食屍鬼和蟑螂,核戰爭已經證明了,這幾樣東西永遠不會死絕。」

  白銀港口事件後放逐者殘黨解散。

  恰好幫派戰爭引發恐慌。

  杜·雷蒙召集城裡的受害者,宣稱要在幫派地盤的縫隙中點起火焰,讓暴力分子和冰冷麻木的市民流點血。

  「這不純鯊幣嗎?」

  約翰心直口快。

  老杜這些話術就是小幫派的那一套,渲染恐慌氛圍,趁機組建勢力,在夾縫中拉著無辜市民自爆。

  「準確來說是恐怖分子。」

  安潔莉卡表示很疑惑。

  「難道ECPD的條子們已經寬容到這種地步了?警局高層和議會竟然允許這種蠢貨在城裡生事。」

  「鬼知道。」

  吉萊阿德搖頭不想管,伸手去拿酒,卻被吉諾搶走了杯子。

  她質問道。

  「黑金幫在做什麼?」

  「法克……」

  「我認真在問,夥計,已經有好幾個姑娘跟我說起這事,街面上有店鋪被搶劫和焚燒,還搞出了幾條人命。」

  吉諾顯露出怒意。

  這些情況在維托先生掌權期間從來沒有發生過,幫派成員會在街面上巡邏,遇到突發情況立刻控場,而且事後都會有幫扶和補償……

  西區市民都打心眼裡尊重維托。

  「現在你們是屁用沒有,那保護費交給鬼了嗎?別跟我扯合法稅收,誰都知道市政最後都要分潤給黑金幫,你們就是縱容別人在地盤上搞事!」


  吉萊阿德被逼得頭皮發麻。

  「你以為剛才那些情報是我從報紙上抄來的嗎?全都是從死人嘴巴里撬的。鬧事者被骨碴安排的打手給宰了,但是……」

  他撓撓頭,顯得有些焦慮。

  老杜和「裂隙黨」被打擊後逃出了西區,在幫派地盤的分界線上朝著全城蔓延,想要殺他就得跨區執法。

  但現在是幫派戰爭期間。

  骨碴又是那種強勢蠻橫的做派。

  他們的人出了西區就會遭到報復和偷襲,不僅平白增加傷亡,還可能遭到梟町幫的針對。

  骨碴覺得把蟑螂趕出去就好了。

  他對遭遇劫難的商鋪非常冷酷,跟維托先生是兩個極端。

  補償和幫助是沒有的。

  如果商鋪老闆無力東山再起,甚至會被強行驅趕出去,把店面收回來重新招租,或者直接丟給下屬中介公司,讓連鎖品牌入駐……

  「真落井下石有一套。」

  吉諾朝旁邊啐了口空痰。

  她是維托掌權時期的舊民,而且馬卡歐跟教父關係匪淺,得益於哥哥和幫派的保護,沒有見過太多慘絕人寰的案例。

  安潔莉卡倒是見多識廣。

  骨碴這種模式在櫻花十字街很常見,甚至城裡絕大部分商業街的鋪面,都是按照弱肉強食的規則在更替。

  約翰也沒有太大反應。

  他莫名想起了網監辦公室的州警。

  在那群真正的陰謀家眼中,甚至連「列車脫軌」這種大型公共安全事件都可以是達成利益的手段。

  吉諾還是略顯天真了。

  她眼中「風頭鼎盛」的大馬士革營地,其實在南多託管後陷入了混亂,新聞里對他們的描述浮誇成分居多。

  現在營地里的收益,不過是歐洛絲分割出去的小蛋糕。

  這樣對比起來……

  西區小範圍內崛起的裂隙黨,跟搶劫街邊便利店的劫匪也沒啥區別。

  「也就那樣吧。」

  約翰端起威士忌淺嘗。

  酒水晃蕩出冰塊碰撞聲,冷凝水濕潤指間,複雜的層次在口腔里迴蕩,實體墜向喉嚨深處,酒氣則從鼻孔里噴吐而出。

  他突然頓住。

  「等會,我們是怎麼聊到這個話題的?」

  「梅婭……哦草,我給忘了。」

  吉萊阿德聳肩補充。

  「她老公盤了間店鋪,做合成肉燒烤和墨西哥卷餅外賣,被裂隙黨放火搶劫,哦,可憐的格里,中槍躺在重症監護室里,女兒唇角撕裂加腦震盪,商業貸款還有一周到期……」

  原來是受害者。

  根據吉萊阿德的描述:

  骨碴會在貸款逾期後將店面回收。

  吉諾表現出關心,

  「老天爺啊,梅婭呢?」

  「事情發生時沒在家,聽說是跑銀行填單子才僥倖逃脫,所以才是最慘的,等她回來的時候,店鋪被燒成廢墟,手裡那張貸款單成為了最大的債務,醫院還等著催費打款……」

  吉萊阿德搖頭嘆息。

  約翰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麼裂隙黨能迅速擴大?

  普通市民突然遭遇這種打擊很難不發瘋,再有人遞槍和票子過來,就跟往火藥里杵菸頭似的,做出什麼事情都很正常。

  「梅婭做了最正確的決定,繳納住院保障金,然後人間蒸發。」

  「她跑了?」

  問話的是約翰。

  其餘三人都略感驚訝地看向他。

  「兩三天前的事情了,包括醫院在內,都沒有再見過她,顯而易見嘛……」

  吉萊阿德不知道梅婭的身份。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曾有「出軌」史的女人沒有扛住生活的打擊。

  【任務:何以為家】

  【獎勵:賞金(浮動)】

  約翰眼前突然跳出文字。

  他不動聲色地低頭沉默,在吉諾富有同理心的討論聲中咀嚼肋排。


  【任務目標更新】

  【找到梅婭。(未達成)】

  突然有一陣略帶酒氣與荷爾蒙的香風吹到約翰的臉上。

  他抬起頭。

  安潔莉卡撐著下巴撅起嘴,把腦袋湊到了餐盤斜上方。

  「你要去多管閒事了,對嗎?誠實些,約翰,你是不是想嘗嘗看,結過婚的女人……」

  她露出邪笑,口紅顏色偏棕。

  小部分唇印被拓印在雞尾酒杯沿上。

  約翰表示無語。

  「你怎麼會這樣想?」

  「因為這明顯是爛攤子,吃力不討好,伱沾上就是浪費時間和金錢,梅婭家請不起你這級別的僱傭兵。」

  安潔莉卡把手從衛衣里伸出來,做過美甲的手指伸直,隨著她的話語在桌面上打圈。

  「看看你,約翰,住高級公寓,開頂配豪車,吃穿用度都需要錢,而街頭大部分僱傭兵都在等活干,總得跟幾個中間人搞好關係,或者像我說的去掙快錢,而你表現得太任性了……」

  約翰點頭沉默片刻。

  他似乎明白安潔莉卡為什麼給自己轉錢了。

  「我可沒有委屈自己,恰恰相反,一直都是怎麼舒坦怎麼來,當我這樣做的時候,又總能在犄角旮旯里遇到賺錢的機會,讓我逐漸過上了好日子。」

  約翰說著揚了揚叉子上的肋排——油脂變成凝膠鎖住了調味粉末,散發出冰冷純粹的肉香。

  「啊,真羨慕,你也算蹚出道了。」

  吉萊阿德舉杯猛灌。

  他手上的金戒指硌著玻璃,在酒吧角落裡沉悶地泛光。

  「……嗯哼。」

  約翰咀嚼著準備起身。「我勉強混個溫飽,也沒啥值得驕傲的財產。」

  「該死,Bro,你要這麼說話,我現在就把停在地庫里的摩托車騎走!」

  吉萊阿德話里透著酸味。

  「呵,我沒跟你比。」

  約翰的眼神回到安潔莉卡身上。

  這姑娘光是載具就價值上千萬。

  她對上約翰的目光,撐起下巴微笑,慵懶地擺擺手。

  「那我期待你下次來講故事,肉食算我請客,就當聽眾支付的票錢。」

  「啊!?」

  吉萊阿德抬起頭。「跟姑娘嘮嗑就能混吃的,那我有一兜子故事。」

  「你他媽是倒垃圾。」

  吉諾盤腿縮在沙發角落,露出看透的眼神,開口總結某種經驗:

  「裝逼耍帥確實能哄妹子開心,要保持淡定,槍林彈雨要描述成屁大點事,不經意間蹦出幾個大人物的名字,把條子和中間人當做背景板……啊,學到了,找機會跟女朋友們試試。」

  吉諾不喜歡帶把的。

  約翰離開了酒吧。

  但剛開始幹活就得卡殼,梅婭失蹤後如何尋找成為了第一難題。

  說實話。

  找到特情局探員比殺掉她更難。

  約翰缺乏關鍵線索,只能騎著摩托車前往距離丹妮街最近的醫院。

  格里·皮爾斯躺在普通病房裡。

  他喉管里插著呼吸機,臉上都是血痂,儀器上顯示著生物信息和體徵情況。

  女兒腦震盪躺在隔壁床。

  約翰輕而易舉地走進房間。

  哪怕其中一位突然甦醒過來,恐怕也無法告知梅婭的蹤跡。

  【任務目標更新】

  【檢查繳費信息。(未達成)】

  格里和他女兒還能享受公立醫院治療,梅婭肯定在支付後續的費用。

  約翰穿過充滿消毒水味道的走廊,輕敲值班台的桌面叫醒了護士。

  「我來給429號病房繳納欠款。」

  「請稍等,額,您帳戶里還有餘額,是要續存住院保障金嗎?」

  「是嗎?」

  約翰表現出驚訝。「肯定是你們搞錯了,幫我查查看是哪個帳戶在繳費,通過什麼方式……」


  他才說到一半。

  值班護士已經抬起頭。

  她身穿帶有醫院標誌的深綠色制服,瞳色斑斕的眼睛微微眯起。

  「抱歉,先生,我沒法幫你。」

  約翰注意到她的手從鍵盤投影上挪到桌下——似乎準備呼叫保安,或者別的什麼。

  「呵。」

  畢竟收費那麼貴,基本素養還是要有的。

  約翰意識到自己有點冒犯,於是揮動手臂,用體感鎖定的方式近距離轉帳。

  他直接使錢的態度讓護士有些緊張。

  但她義眼閃爍,接受轉帳後沉默,似乎在醞釀著一種更委婉的方式。

  約翰沒有耐心,給出建議。

  「萬一是系統錯誤了呢?比如把其他客戶的錢衝到了429病房的帳戶上,你必須得核對帳單,避免一起潛在的醫患糾紛。」

  「您說得對。」

  護士插入數據線,開始授權操作。

  約翰始終把手插在兜里,隔著外套能感受到金屬槍托的冰冷。

  這是第二套方案。

  很高興沒有用上。

  他在等待期間開始翻閱電子GG欄。

  普通病房緊挨走廊,環境說不上多好。

  如果購買其他套餐可以轉移到更好的樓幢,甚至能享受高級酒店的待遇。

  約翰跟鄺鑫拜訪過一個下體被炸爛的權貴。

  私人診所的環境和這裡簡直天差地別。

  約翰在等待期間胡思亂想著。

  他踏上街頭以來受過很多次傷,卻對這種環境感到陌生,在醫療全面商業化以後,普通市民跟公立醫院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巷子裡的義體診所。

  夜場夾縫裡的手術室。

  社區教堂通道里的消毒房。

  諸如此類的環境反而更加親切。

  「額,先生,這是個臨時帳戶,註冊人是切薩巴·吉梅內斯先生……」

  護士給了個壞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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