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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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蒼璧站在自己的飛機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克制自己搶回溫嫻的衝動。加麥爾剛剛竟然回了他挑釁的眼神,他究竟要帶寶寶去哪?她為什麼好像一臉複雜的表情?有點為難,又有點羞澀?

  該死、該死!巨大的引擎聲響起,一陣狂風颳過,他們緩緩消失在視線里,白蒼璧強烈的妒火無處發泄,他用力捶向堅硬的機身。

  過了許久,他的專屬飛機員才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對著他僵硬的背影問道:「白主,我們可以起飛了嗎?」

  白蒼璧動也不動,再過了片刻,他才轉過身上,已收了外泄的怒氣,冷冷地跳上飛機,「起飛。」

  來到總部,他強迫自己專注於工作的事情,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卻還未收到溫嫻回家消息。他看了手機不下幾十次,卻不敢播通她的電話。他現在還有什麼權力……

  晚上九點過,他心情複雜地回到別墅,失落地發現她果真還未回來。他揮退眾多傭人,將自己蜷進客廳的紅木沙發里,這樣她回來他馬上就能看得到……

  她跟加麥爾在幹什麼?吃晚餐?聊天?聽歌劇?還是……在床上?獨自一人在空蕩的大廳,白蒼璧開始胡思亂想,腦海里已經浮出她跟加麥爾纏綿的影像,不許!他不許!

  他猛地坐起來,抓起手機就想打電話,但在播通的前一秒,他又如今天下午反覆的行為一樣,將手機遠遠丟了開來。

  他在幹什麼?又想因為變態的自私傷害她嗎?他自我嫌惡地揮開眼前的花瓶。

  「蒼璧,你在幹什麼?」如同天籟一般的聲音傳進耳膜,他猛地抬頭,心念的人兒正在不遠處疑惑地看著他。

  「……姐姐,你去哪了?」即使心裡像放下一塊大石頭,他面上還是沒表露出來。

  「啊,加麥爾帶我去了他的畫室。」

  「哦?」他站起來,擋住她的視線,不讓她注意破碎的花瓶,拉著她便往樓上走,「看了這麼久,醫生交待你要早些休息你忘了嗎?」

  「我沒忘,只是……」溫嫻欲言又止,「你有什麼煩心事嗎?怎麼打碎花瓶?」

  「沒有,我不小心碰到的。」白蒼璧的面色很平靜,「你剛剛說只是什麼?」

  溫嫻抬頭看向他,眼裡有一絲猶豫,最終還是慢慢道:「加麥爾今天說喜歡我。」

  拉著她的手未有動靜,另一隻在扶梯上的手卻指甲都白完了。「哦?」

  「他帶我去畫室,裡面放置的全是我的畫像……」溫嫻抿了抿唇,緩緩拾級而上,「我從來都沒發現,他對我的心思有那麼地深。」自己究竟有多笨!

  「感動了?」白蒼璧戲謔地問道,天知道他的心都揪成一團。

  「是的。」不料她竟然就那樣直直地說出口,她難道不知道她是在挖他的心麼?

  白蒼璧喉節滾動,卻說不出話來。加麥爾!加麥爾!

  「可是我還是沒辦法接受,加麥爾一定很難過。」

  原來地獄天堂就只有一句話的距離,在她身後上樓的白蒼璧聞言,猛地將她拉住,「你沒有接受?」

  溫嫻也停了下來,無奈地點了點頭,「我只將他看作弟弟,又怎麼可能耽誤他?」

  如果陽光破開了烏雲,白蒼璧露出一抹燦爛之極的笑,「乖寶寶!」他衝動地抱住她。他就知道!

  溫嫻尷尬,「你在說什麼!」怎麼叫她乖寶寶,她不知為何紅了臉。

  清醒過來的白蒼璧鬆開她清了清嗓子,「我是指你的作法很對。」重新執起她的手,他的步調變輕了起來。

  「可是我很擔心加麥爾,你明天去勸勸他好不好?」

  「好,我一定去。」在溫嫻看不見的地方,白蒼璧的笑容咧大,他當然要去,獨痛不如眾痛,與其他一個人傷心欲絕,還不如兩人互揭傷疤。

  為她找出睡衣讓她洗了澡,他幫她吹乾如雲的長髮。在她虛弱的抗議下,他服侍她躺進柔軟的絨被裡,親了親她的額,「晚安。」他幫她將燈關上。

  「蒼璧,你愛的那個女孩,她現在怎麼樣了?你有向她道歉嗎?她原諒你了嗎?」趁著他的心情變好,溫嫻抓著被子輕輕問著正要離開的白蒼璧。他總是不願意說,她只得自己問出口。

  頎長身軀一滯,「……應該算原諒我了吧。」至少,他自欺欺人地是這樣想。

  「那就好,改天讓我見見嘛。」溫嫻淺淺一笑。


  「以後再說吧,你該睡了。」白蒼璧用手遮住她的眼,以此擋住他苦澀的眼。

  「知道了。」在掌心中的睫毛扇了兩下,溫嫻抿著笑閉了眼。

  軟軟的撓得白蒼璧心裡痒痒的,紅艷飽滿的唇近在咫尺,他的眼神迷濛起來,那絳唇自己曾恣意輕薄百般憐愛,如今卻是遙不可及的奢侈。

  神使鬼差地,他溫熱的指尖划過她柔軟的唇瓣。

  咦?心臟驀地漏跳一拍,她的唇觸到了什麼?

  銀白的齒貝若隱若現,他花了好大力氣才阻止自己的手指滑入挑逗。「晚安。」他沙啞地再說一次。

  「晚安。」不知怎地,溫嫻竟不敢睜開眼。直到聽到關門聲,她才全身放鬆下來。

  自己究竟怎麼了?

  平靜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白蒼璧的心情越來越好,溫嫻就在他的身邊對他展露笑顏,拒絕了加麥爾也沒有對其他男人異常關心。自己也已擺脫達芙妮這個累贅,任由外面的世界因他的離婚鬧得天翻地覆,他無賴地靠在工作的溫嫻的背上打遊戲。她只對他的離婚沉默片刻,不曾責備過他一句。

  這樣的生活如果能夠停止就好了。他心滿意足地如是想到。她還是只屬於他的。

  只是在美妙的日子背後,他還為一件事隱隱不安——就是他們最後吵架的根源,遠在美國的那個男人。他不知道那時的溫嫻是故意與他作對還是真的對他動了心,這段日子以來她從沒有提過,只是偶爾見她在發呆他就會一陣心驚肉跳,他怕有一天——

  「我想去舊金山一趟。」

  就在某一天晚上,兩人坐在餐桌上其樂融融地吃著晚餐,溫嫻突地平地起了巨雷。

  他應該不顧她的傷心去殺了他!當噩夢最終實現,這卻是他湧起的第一個念頭。再也承受不了她一絲一毫的恨意,他費了十二萬分的力氣才停止了這個想法,可是如今他卻因貪婪而後悔!

  當溫嫻不再冷顏相向,他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想她一直在他身邊,即使不愛他也不去任何男人的懷裡!他知道他又開始自私,可是他一直卑鄙地拿著她自己不感興趣當作藉口,但如今短暫的美夢卻即將破碎。

  他承諾過給她自由的……拒絕的吶喊在心裡咆哮,可他惟一能做的只是點頭微笑,「可以啊,只是你去舊金山做什麼?」

  溫嫻猶豫了一會,然後才不好意思地答道:「我最後的記憶好像有一個男人的身影,總覺得他對我有些特殊意義,我想去找找他,說不定會找回失去的記憶。」其實內心深處是另一個模糊的身影,但她用盡力氣也記不清那似乎跟她很親密的人影是誰。巨大的空虛感讓她無處宣洩,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失落感,終於下定決心不再順其自然。

  「不是說讓你別勉強嗎?」白蒼璧強笑道。

  溫嫻一偏頭,「可是我總感覺我應該去一趟。這段時間沒什麼重大變動,你一人在總部綽綽有餘了不是嗎?」

  白蒼璧反駁不了。他知道她心意已決。他怕的不是她會恢復記憶,而是怕她再次對那個男人動心!如果她真的投進了那個男人的懷抱,那他該怎麼辦?

  「你……一定要去?」

  白蒼璧猛地站起來,發出巨大的聲響,「我這才記起總部還有點急事,先走了。」

  不顧溫嫻驚愕的神情,他狼狽逃離了餐廳。再多呆一會,他就因為醜陋的獨占欲將她藏到任何人也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沒來及叫住他,溫嫻呆呆地看著他奪門而出。他是怎麼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管家心裡再為清楚不過。他是在嫻小姐昏迷後被派來處理別墅內務的,非常明白那段時間新任白主對這位大小姐有多麼痴狂。沉默了片刻,他開了口:「大小姐。」

  「嗯?」溫嫻立即抬頭。

  「屬下或許知道白主失態的原由。」他畢恭畢敬地道。

  「真的嗎?請告訴我。」溫嫻放下刀叉忙道。

  管家略一權量,微微躬身說道:「白主曾瘋狂愛上了一位少女,但因為種種原因,就在不久前與其完全絕裂了。想必他的心裡十分苦痛,聽到大小姐您說的命中注定和孤獨等字眼,應是觸景傷情了。」

  「他說那個女孩已經原諒他了。」溫嫻倒抽一口涼氣,難道他是不想讓她擔心嗎?難怪他有時會有些寂寞的神情……她真是個傻瓜,他整天在身邊,她卻一點也沒有發現異樣。溫嫻懊惱地責備自己,可是那常常對她開懷大笑不像是假的啊,還是他已經完全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只有在沒有別人的時候,他才會卸下面具?


  思及此,溫嫻不由心疼起來。

  管家聞言錯愕,然後他還是垂眸道:「這段日子白主好不容易才展露笑容,這都是大小姐您的功勞。請您在這敏感的時候不要離開白主才好。」

  溫嫻複雜地點頭,這些天因為自己內心的空洞,竟然都沒注意到他笑容背後的痛楚,太不應該了!

  她忙向女僕要來手機,想立刻告訴白蒼璧她哪也不去了,沒料到得到的竟是關機的訊息。真糟糕,他居然會關機。溫嫻也變得心亂起來,轉而播通他的護衛隊長的電話。

  「大小姐。」

  「潘,蒼璧現在在哪?」

  「抱歉,大小姐,白主剛剛駕車離開,明令不許我們跟隨。」

  「什麼?」他竟不帶護衛就獨自離開?溫嫻握緊手機心亂如麻,他這麼難過麼?可是身為白家宗主,外面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他難道忘了嗎?

  掛了手機,她陷入兩難之中,擔憂他的安危想將他找回來,又想尊重他的意願給他一些私人空間,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焦慮地回到房間,她坐立難安,最後決定給他兩個小時,如果他還不開機她怎麼樣也要找他回來。應該不會有事的……她安慰著自己。

  只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孩讓蒼璧如此愛戀?!

  她再次痛恨自己失去了記憶,因為一句話讓他這麼傷心……隱隱的心有些刺痛。

  一分一秒都在緩慢中度過,如坐針氈的溫嫻好不容易熬了兩個小時,撥了白蒼璧的手機卻還是關機,她馬上對暗部下命令進行一級搜尋。

  幸而不消片刻,暗部成員便利用他手機上的定位在一個小酒吧里找到了他。

  身邊圍繞著幾個嬌艷的女人,白蒼璧旁若無人地喝著酒。眯著眼見到暗部的人時,他稍稍皺了眉,「誰叫你們來的?」

  望著似有醉意的主子,一名成員恭敬答道:「白主,大小姐吩咐我們找您。」

  一聽,他立刻柔了神情,放下杯子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餵?」對方幾乎是立刻接聽的。

  「姐姐……」比平常還要低幾分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膜。

  溫嫻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蒼璧,抱歉讓人去找你,你出去該帶護衛。」

  白蒼璧低笑兩聲,「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沒事就好,你在哪?我去找你。」

  望一眼魚龍混雜的酒吧,他怎麼可能讓她來這種地方?「不用過來了,我現在就回附近的酒店睡一覺。」

  「那我去酒店找你。」

  沒等他說不,對方已經掛了電話。白蒼璧挑了挑眉,沒想到她還有這麼性急的時候。

  搖了搖頭,他下了椅子,腳步竟有一陣虛浮。暗部成員立刻想上前攙扶,卻被他揮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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