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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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東方律

  七歲之前的世界還朦朧得不知道世界是什麼顏色,七歲之後自己的眼前只有黑白。望著面前拿著鞭子抽自己的肥胖如豬的中年男子,無論從名義上,還是血緣上,他都叫他一聲「爹地」。

  他不知道爹地為何要一直打罵他們,他只知道這個家裡面有很多自己的兄弟,但並不只是媽咪生的,媽咪一開始是個女傭,在有了他後擁有了自己的房間。最大的兄長18歲,長得弱不禁風,似乎咳一咳就會歸西的樣子。比自己大兩歲的五哥是最小的哥哥,他一開始欺負自己,但後來發現家裡的僕人都帶著同情的眼光看他們時,或許是同病相憐,他們才相互依偎在一起。

  為了控制他們,「爹地」會在他們吃的東西裡面拌進一些慢性毒藥,那種藥不會死人,但卻可以遏制人的成長,同時造成人體的重大傷害。五哥首先發現了,為了保護自己,他總是一個人將兩人份的食物吃完,並為他從廚房偷些剩菜給他。他當時害怕得跟痴呆兒一樣,只能被動地接受五哥的好意。

  但紙是包住火的,有一天五哥偷食物被發現了,那個男人無論怎麼問五哥為什麼要偷食物,五哥也不說。那男人懷疑是他故意沒吃自己給他準備的飯菜,於是將當年年僅12歲的五哥單獨一人帶到了那個恐怖的地下室,整整一個星期才放他出來。再次見到的五哥幾乎已經不成人形,整個身子沒有一處完整!

  他在那一瞬間殘酷地成長起來。

  往後五哥的食物都在傭人的監督下強迫吃完,那越發濃郁的怪味讓他們知道那裡面有多少份量的藥物!

  那個男人有幾天將他們幾兄弟單獨關了起來,也沒見他找過誰,他發覺了蹊蹺,問了一個可憐他的女僕才知道宗族族長帶著繼承人來挪威支部視察,這幾天都在這屋子暫住。

  他知道惟一的機會來了。他先利用爬過無數次的陽台到了五哥房間,叫他一同跟他潛入族長的房間,求他救他們。但當時五哥已虛弱得連床都下不了,他只得一人繞開不時的探照燈,憑著印象爬到女傭告訴他的四樓的第三個房間,十歲的自己能夠爬上去,可能全憑了那股強烈之極的願望。

  可是最終爬進了房間,卻被一個跟五哥差不多的小孩用槍抵了腦袋。冷冰冰的漂亮臉孔……白家宗族少主人!他打了一個機靈,立刻跪在他的面前,磕了無數個頭,求他救救他們!

  那雙似乎沒有溫度的墨瞳與他對視了片刻,收了槍。

  他以為他成功了,幾乎要欣喜欲狂。

  「別高興得太早。」少主冰冷的語氣如同一盆冷水。

  他訥訥愣在那裡。

  「你現在所有的希望,白家族長,被你的父親,他送的一個漂亮女人勾了魂,並且以他的魄力,是沒辦法以族長身份管理族人的。」他自己都快保不住了。

  忽現的一點光芒陡然熄滅,他癱到在地上。

  「……我可以救你。」那年少的少主驀地開口,「我只能救你一個。」

  「不行……至少五哥……」

  「只能救一個。」

  「那麼救五哥!」

  「我要他沒有用。」

  「你是什麼意思?」他警惕起來。

  「我要族長的位置,需要心腹,如果你發誓效忠我,等我當上族長,我會幫你救他們。」

  「那要多長時間!」他低吼。

  「這是你惟一的機會。」年少的宗族少主,他實際上也應喚一聲哥哥的男孩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冰眸無一絲溫度!

  他知道他說的是對的,那個男人的勢力很大,身後又有白家撐腰,現在他只能相信眼前這個男孩的話!並且以後有機會見到族長,也許……但是五哥……

  「只有自己生存下去,才有資格讓別人生存。」

  只因為這一句話,他狠下了決心。他躲進了少主的行李箱裡,聽他喚來護衛道:「這一箱衣服我不喜歡,換一箱來。」

  「可是少主,這是剛剛送到的。」

  「你話太多了,拿去交給休斯處理。」

  於是他被人抬起拖了出去,下樓時,只聽那護衛叫了一聲:「白主。」

  「你拿的什麼東西?」一道溫和的男聲問。

  「少主交待要換的衣服。」

  「這衣服不是剛剛送來?」

  那化成灰都認得的聲音讓他一瞬間汗毛聳立,是那個男人!他更加蜷縮了身子,仿佛這樣可以保護他。


  「少主說不滿意。」

  「我們少主品味還真高啊,我看看到底是些什麼衣服?」那個男人笑道。

  他幾乎發起抖來。

  結果是那個溫和的聲音救了他:「還是別看的好,玦那孩子,有很強的潔癖,要是知道我們動了他的東西,止不定要怎麼生氣呢!」

  「咦?那好,不碰,不碰,走吧。」

  「是!」

  就這樣,他被送出來之後便直接送進了龍暗組織訓練營,那裡面高強度地獄式訓練對於十歲的他來說竟然不覺得苦,也許是他見過真正的地獄的緣故。於是他在14歲時作為最年輕的優秀殺手出了營地,再次見到了白家少主——白玦。對於白主白爾凡,他已在這幾年打探清楚,他不再抱有期望,現在他所有的希望,都在將他救出來的少主身上。他並不希望好好活下去,而是希望自己能夠親手殺掉那個男人,把五哥救出來。

  「你是個女人?」16歲已威嚴盡現的少主皺著眉看著自己問。

  「不,我是男人。」他甩甩留長的頭髮,擺了擺自己新買的裙子。

  少主聽了他的話,也不再關心他的衣著,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殺了那個男人。」

  「……去吧。」

  他單槍匹馬地去了,卻被幾人血淋淋地接了回來,他甚至連那個男人的臉都沒看到!

  少主似乎預料到這樣的結局,「明白了嗎?」

  「……是。」

  在他療傷期間,他被命令培養勢力,並且,去接近一個女孩。是的,一個女孩,一個重新讓他找回色彩的女孩。

  「律律,你穿裙子好漂亮哇!比我還漂亮!」

  「律律,這是我媽媽買給我的新裙子,送給你好不好?」

  「他們都說我是個男孩子,卻喜歡穿裙子,是個變態。」

  「今天我們去游泳吧,嘻嘻。」她笑道。

  「嗚嗚,律律,你怎麼又弄得全是傷嘛,下次不理你了啦~~」

  「我幫你呼呼哦,痛痛飛走了!」

  「律律,你不說我就不問,反正你就是律律。」

  溫融,少主心底最深處的秘密,竟也變成他的珍寶。從一開始聽從命令照顧她,到最後心甘情願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無關情愛,她是他心底的顏色。

  少主終於在18歲時當上龍騰白氏的新一代族長,他也成為龍暗的首領。這期間他開始了報復行為,在決定給那個男人最後一擊的時候他卻得到了五哥失蹤的消息,並且那個男人放出話來,若是對他動手,他首先殺了五哥。

  於是找到五哥成了當務之急,沒想到這一拖就是八年。八年來,發生了很多事,他為龍騰暗地裡解決了不少人,成為白玦的第一心腹。他與白爾凡的幾個私生子成為朋友,目的當然是為了監視他們,但沒想到溫融突然有一天闖了進來,以莫名其妙的極強小旋風姿態融於他們之中,並且莫名其妙讓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防備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甚至他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對他們說我在監視你們,不要讓我為難,而對方也竟回答,多監視點,看到有好玩的過來,都省了電話費……

  對親生父親都沒幾分感情的玦主所有的專注都傾於小融一人身上,他們終於也走到了一起,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可以留戀的事情了,拖了八年的事情終於有了進展,他決定獨自一人前往那曾經的夢魘之地,為所有畫一個句點。

  二十四年的生命,像是活了一輩子,已經夠了……那個可以包容他一切的女子,他可能等不到了……

  「我要等你回來再結婚,其他的你看著辦。」

  多麼紅果果的威脅!這是他失去生命也要看到的兩人的幸福,卻被用來威脅他珍惜生命。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在溫融的心目中,竟是跟她與白主的幸福同等重要。

  原來他是這麼重要的存在嗎……第一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五哥竟然被藏在那個男人的床中間,竟然藏了八年!看著眼前已然痴呆,渾身被綁縛的五哥,他再也克制不住地流下淚水:「啊啊——」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地上那個痛苦滾爬的畜生償還這一切!

  那個男人還敢喚五哥的名,五哥一聽到他的聲音就不住尖叫,他費盡力氣才壓制住他,卻被那個畜生利用未廢的左手一槍射中胸口!

  龍暗的人趕來,他在昏死過去前下了最後的命令,「照顧五哥,留下那個男人,其他人一個不留……」那些兄弟全都被畜生虐待死了,那些同情的、蔑視的屋子裡的所有人都無法擺脫自己的罪,統統,一把火燒個乾淨吧!他們,已經無法苟活於世了。

  回到龍騰接受搶救,在他知道自己不會死去的時候,他有一種虛脫的感覺,仿佛一切都是虛幻般。但白主的的身影卻是那麼真實,他說不清楚縈繞在胸前的是什麼滋味。

  花了半個月時間療傷後,他將五哥安頓到自己的住處,叫了最好的醫生為他治療,請了最好的看護照顧,望著如同三歲幼兒一般、害怕一切事物的五哥,他時常心痛,心一痛,就會打電話到龍暗指示他們照料那個畜生,他沒有死的資格,他會讓他用後半生來報應他所做的一切。

  唐紫,沒有想到他的天使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聽溫融說過很多關於唐紫的事,但卻不及他見到她第一面的震撼。

  一見鍾情吧那是,那張看似單純卻透露著狡黠的小臉,就那樣闖進了被溫融打開一絲縫的心。

  他露出一個迷人的笑,「我很願意當你的模特,但首先,紫,你願與願意以結婚為前提,當我的女友?」

  原來,他的人生也可以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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