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揚州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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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揚州父老

  「王爺,石掌柜來了!」

  漕運衙門,忠信王暫住的院子裡。

  忠信王的親隨走了進來。

  「讓他進來吧!」

  手持花瓶正在仔細端詳的忠信王隨口說道。

  親隨應是,很快,一個身穿員外服的微胖中年人走了進來。

  「小的拜見王爺!」石掌柜上來就大禮參拜,結結實實磕了幾個頭。

  「嗯,免禮,坐吧…」忠信王放下了花瓶,盤腿坐在了榻上,慵懶的看著石掌柜。

  「王爺,這是這些日子的供奉!」甚至忠信王性子的石掌柜連忙從隨身攜帶的匣子裡取出一本帳本,交由親隨遞給了忠信王。

  忠信王留著長指甲的手接過帳本,隨意的翻了翻,皺起眉頭,直接翻到最後的匯總那裡,看到供奉達到30萬兩的時候,這才露出笑來。

  「嗯,不錯,不錯,一個季度就有30萬兩了,很不錯,也不枉孤和甄家給你們在朝堂上費盡心思的打掩護了…」

  忠信王翹著蘭花指合上了帳本,隨意的遞給親隨。

  石掌柜更是一番表忠心,聽的忠信王心花怒放,不停點頭。

  「對了,孤難得來江南一趟,爾等為何不來拜見?」

  石掌柜自然是知道「爾等」指的是誰。

  「回、回王爺,咱們的人太多,而且衙門裡諸王都在吶,況且,咱們和這江南大營…嘿嘿,小的多嘴,小的多嘴,只怕萬一讓人瞧見了,可是萬萬不能讓他們和王爺有牽連的!」

  石掌柜一臉訕笑。

  見到這張醜臉,忠信王就沒了說下去的興趣。

  「行了,好好干,有朝一日,孤定然不會虧待你們的,好了,孤乏了,下去吧…」

  忠信王打了個哈欠,朝著石掌柜擺了擺手,叫他出去了。

  「好嘞,王爺,小的告退…」石掌柜恭恭敬敬的朝著忠信王行禮低著頭退出正堂。

  「呼…」石掌柜伸出袖子,好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出來送他出去的親隨嗤笑一聲。

  「石掌柜,王爺有這般嚇人?倒是叫掌柜的除了一身汗!」

  「不不不,王爺風流倜儻,怎的會嚇人呢?我這是敬,是敬重王爺,這才冒這麼多汗的!」

  石掌柜連忙反駁道。

  「哈哈,你知道就好。放寬心,好好干,若是有朝一日…」親隨朝著石掌柜挑了挑眉,「王爺怎麼會虧待伱們呢?是吧!哈哈哈!」

  親隨高傲的拍著石掌柜的肩膀,直到把他拍的斜著身子求饒,這才回了院子。

  見到親隨關上院門,原本彎著腰低聲下氣的石掌柜一下子挺直了腰,深深的看了院子一眼,轉身離去。

  。。。。。。

  「若有什麼事,派人送信過來就是,反正王府的門子和你家的親兵都認識,我第一時間給你辦妥了!」

  陳四拍著胸膛朝著賈琿說道。

  淮安南城門,陳淨遠來送別賈琿一行。

  「成,我是不會客氣的!你在朝堂上也小心著點,有事拿不定主意,就去找你的王府長史沈謙,那是個人才,行了,且看某家如何破忠信!駕!」

  賈琿掉轉馬頭,朝著遠處的車隊而去,早已等候在側的三個千戶也連忙跟了上去,一時間塵土飛揚,嗆的陳四直咳嗽。

  「瑾玉,我看義勇大王和你關係很好啊?」林海問道。

  「那是,過命的交情!」賈琿咧嘴笑了笑。

  大齊稱親王為大王,郡王為王爺,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邊親近的人也開始叫親王為王爺了。

  賈琿轉頭,看向精神恍惚的賈珠。

  「哎哎,快醒醒!你要掉下馬了!」

  「啊?啊…」賈珠哆嗦了一下,猛灌了幾口涼水才清醒了過來。

  「太差勁了,珠弟,若是繼續這樣,我如何託付大事於你?」

  拿著馬鞭輕輕拍打著賈珠的後背。

  「事已至此,且奮勇無前!」

  說罷,賈琿馬鞭一抽,在戰馬的長嘶中,朝著早就騎著馬跑到前面去的四個少年衝去。


  「敵將休走!還不與某家大戰三百回合!」

  前面的四個少年驚呼,連忙朝著遠方逃去。

  馬蹄揚起的塵土糊了賈珠一臉。

  「呵,幼稚!」

  。。。。。。

  自淮安向南,繞過高郵湖,慢悠悠走了四天以後,終於到達了巡鹽御史衙門所在地——揚州。

  「快快快,這燈籠掛的有點歪,再往左一點,再來一點,好嘞!

  花滿樓的大師傅到了?什麼?有事來不了了?

  你沒和他說是宴請左軍大都督的?還不再去請!」

  早早就接到丈夫傳信的賈敏一掃往日的壓抑,整個人重新變得光彩奪目,恢復成了往日那副驕傲的將門大小姐的樣子。

  林母攬著黛玉,笑呵呵的看著自家兒媳仿佛將軍一樣指揮著家裡大小僕役,低下頭看著身旁的小車車裡躺著的小孫孫,對現在的日子無比滿足。

  「太太,太太!老爺和侄少爺他們已經快進城了!」

  一個小廝喘著粗氣跑了過來。

  「真的?快,黛玉,快!你的表哥們要到了!」

  賈敏快步走到黛玉身前,仔細的打量著小小的人兒,自家閨女這麼好看,衣著打扮不能有半點瑕疵!

  「哎呀,好啦,這不到一個時辰,你都看了八百遍了,看的老婆子我都厭煩了…」林母見自家孫女被她老娘來回擺弄,連忙制止了賈敏的行為。

  「老太太…」賈敏還是有些不甘心,想再檢查一遍黛玉,可林母使勁把黛玉抱在懷裡,就是不讓賈敏再動一下。

  引得黛玉朝祖母懷裡縮了縮,笑嘻嘻的看著自家老娘。

  賈敏沒好氣的瞪了黛玉一眼,沒辦法,只好作罷,轉身抱起肉嘟嘟的小兒子,和流著口水的小崽崽相視笑了起來。

  試了試尿布有沒有濕,連忙幫小兒子把了把尿,確保萬無一失,不會淋他的表哥們一身後,這才點點頭,重新纏上尿布。

  「太太,到了,快到門口了!」

  賈敏連忙抱著兒子站了起來,朝著衙門口走去。

  今日御史家裡來貴客,全衙門放假一天!

  衙門裡的屬官們也早就知道當朝左軍大都督就是林御史夫人的親侄子,自然不會造次。

  要走關係拜山頭也要有眼力見些,這麼一個親人團聚的時候,你一個外人冷不丁過來破壞氣氛,只給自己穿穿小鞋都算大將軍大度了!

  所以,就算是揚州知府衙門的府台等人也只是在城門外迎接,約好改日吃飯後就回去了,他們這些巡鹽御史衙門的屬官就更該有眼力見了。

  在揚州這個地界,除了知府衙門和巡鹽御史衙門,最神氣的就剩鹽商了,可鹽商最多就在奢華上講講,但由於禮制的原因也奢華的有限,失心瘋了和這等勛貴講排場!

  就比如說馬車吧!

  雖說轎子這個東西已經很普遍了,可自始至終,馬車才是實力、財力和身份的象徵。

  大齊雖然允許商人乘坐馬車,但只能是一匹馬拉的小馬車。拉車的馬再好,在那四馭的馬車前,也只能黯然失色。

  之前許武肅公的遺產,因為無嗣除爵的原因,所有的東西都是要歸於國有的。

  不過上皇還是按照武肅公的遺願,將十八萬兩的遺財留在了漕工會,剩下的爵產,除了土地收歸國有外,那些能動產都分給了相應爵位的來賓。

  諸王都是乘五馭馬車的,所以許武肅公生前的四馭馬車被分到在場唯一的公爵,賈琿手裡。

  在插上了嶄新的朱雀旗後,這輛至少一個甲子的古車就載著賈琿進入了揚州城。

  很快,一支打著大齊黑虎戰旗與赤紅色的朱雀旗的隊伍,出現在揚州的街頭,黑旗與紅旗之間,隱隱約約還有幾面繡著「賈」字的牙旗隨風飄揚著。

  「這是誰啊?怎麼還有一面鳥旗啊?」

  「什麼鳥旗!沒見識了吧?這叫朱雀!」

  「朱雀?咱大齊還有朱雀旗?」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那可是上皇賜予咱們大齊的名將,大司馬大將軍,左軍大都督賈琿賈公爺的戰旗!咱大齊蠍子拉屎——獨一份的榮耀!」

  「赫了得!」


  賈琿帶過來二百三十位騎兵驕傲的昂著頭,哪怕汗流浹背了,也穿戴著嶄新的棉甲分列馬車左右,手持長矛、大槊與各類長兵器,桀驁的看著路兩邊酒樓上,探出的一個個流露著忌憚的臉,仿佛他們才是站在樓上的一樣。

  震懾宵小!

  花滿樓的二樓,揚州鹽商商會的會長,白兆興就是忌憚的看著樓下賈琿的儀仗,冷哼一聲,轉過頭來。

  「哼,這時要震懾誰?賈琿也不過如此,一個囂張跋扈的愣頭青罷了,不足畏慮!」白會長不屑的朝著在座的鹽商家主們說道。

  但對面的每個人都能看出白會長眼裡那溢出來的羨慕與嫉妒。

  「會長萬萬不要放鬆警惕啊!」一個花白鬍子的老伯說道。

  「是啊,那賈琿畢竟是個武將,還是實打實滅了兩國的名將!他可不會跟我們講什麼商場規矩,沒看他帶著三千多人來的嗎?」

  雖說忠信王家的石掌柜說過,賈琿是來整頓江南大營的,可金陵離揚州才多遠?自家親姑父受了難處,他難道會袖手旁觀嘛?

  「說這個有什麼用?咱們雖然是地頭蛇,可拿什麼和這條過江的猛龍斗?還是安分守己為好,最起碼把賈琿熬走再說!」

  「要不,還是安分守己的做生意,別摻合進朝堂了吧?」

  「說什麼胡話?有好處的時候倒是沖在最前頭,沒好處了倒是想立馬投降?做夢!別忘了,伏擊林如海的那次,也有你家的死士!」

  「怕什麼?咱們身後可是甄家和王爺!」

  「那又如何?賈琿不但是呈了二聖的命令來的,背後那還有個義勇大王吶!」

  鹽商們迅速分成了三派。

  投降派,人最少。

  激進派,人不多但膽子最大!

  然後就是占大多數的蟄伏派了。

  「別吵了!」

  白會長一拍桌子,全場看向他沉默了下來。

  大家都等著他發號施令,日後好有個替死鬼。

  一群老狐狸!

  白會長陰沉的看著在座的眾人,他沒得選,因為他就是代表鹽商和忠信王府石掌柜聯繫的人,若是忠信王奪嫡失敗,別的鹽商會不會出事不知道,但他們白家鐵定完了,東海水師縱橫大海,想跑都沒得跑!

  沉默良久,白會長長嘆。

  「暫且蟄伏,但若是賈琿不識抬舉,咱們也不是好惹的!」

  鹽商們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老爺,林家來人了,想請樓里的大師傅去林家掌勺,說是要招待左軍大都督…」

  話音剛落,鹽商們躁動了。

  一個二十來歲的家主撓了撓頭。

  「她林夫人不知道花滿樓是白三叔的產業?就不怕咱們下藥?」

  「她巴不得咱們下藥呢!定是會提前驗毒才會上桌,若是真檢查出什麼毒來,呵,那朝咱們動手的機會不回來了嗎?」

  「那她為什麼不這樣做?」青年家主立刻意識到自己鬧笑話了,連忙閉上了嘴。

  「……

  一來,林家的節操比你高多了。

  二來,咱們幾年來從來都沒有把大師傅派去他們家過。

  三來……花滿樓一直是揚州菜的魁首,平日裡咱們拒絕巡鹽衙門的邀請就算了,勉強稱得上威武不屈,不懼權貴。

  可若是連大司馬大將軍都請不過去,那就不叫不懼權貴,該叫大仔鵝子了!

  不用他賈琿出手,想巴結他的官,有一個算一個都能要了咱們的命,別拿王爺當藉口,縣官不如現管!

  所以啊,我們不但必須要派出最好的師傅,給他賈琿做出最好的揚州菜來,還要把最好的食材一塊出了!

  這樣,她林夫人還能剩下一筆錢來,哼!」

  「什麼?這…這也太憋屈了吧?」

  「……那又怎樣,咱們不過是商賈,人家可是公爵,是大都督!

  算了,就當是咱們揚州父老,孝、孝…敬…賈公爺!」

  白會長越想越憋屈,卻憋屈越想,最終還是忍不住了,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扔在了地上。

  晶瑩剔透的瓷杯摔在了地上碎裂開來,碰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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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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