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道路崎嶇我走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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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2章 道路崎嶇我走不完。

  「這是王宮啊。我的親妹妹。」

  「別說這件事絕對不會成功,單單是被陛下知道了,都要不高興。到時候你再也用不著擔心無寵了。」

  呂澤現在是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你不如讓我去給你把月亮摘下來,這樣更容易一些。」

  「我是受不了了,這宮裡的日子過得像是監獄一樣。一點也不開心。」呂雉其實也是被逼急了,一天到晚在同一個地方讀書,這要是心裡沒些想法也就罷了,偏偏她有很多想法。

  呂雉自然呆不住。

  呂澤在呂雉的殿內徘徊了兩圈,看著偌大的宮室里只有一些女子的物飾。

  呂澤忽然間意識到問題的所在,「你這樣可不行,你得給陛下生個孩子。只有你一個人在宮裡,這日子當然難過。」

  呂雉當場羞惱,小臉氣得滿是通紅,「這種勾引男人的事情,我怎麼做得來。」

  呂雉如今正是二十五歲。

  在這樣的年紀,獨自一個人守著空房,確實容易出事。

  「妹妹這是什麼話。想當初,我們呂氏一族遇到太子,當時全家人都有些慌亂。太子徵召妹妹前往,妹妹當時說的話,難道都忘記了嗎?」

  「是妹妹你說,這也許是上天賜予的好機會,未必是禍患。」

  「後來我們兄弟能夠留在陛下身邊,也是妹妹再三說。這是個機會,一定要努力抓取。」

  「妹妹經常說,幸福和快樂,得靠自己爭取。不能光等著靠老天給予賞賜,怎麼現在妹妹自己膽怯了。」

  「再說了,這生育後代,本來就是大事。身為後宮正式的妃嬪,給皇帝生子嗣,這是妹妹的職責所在。」

  「陛下子嗣稀少,也會被臣子詬病的。」

  呂澤說了一通,把這件事上升到了國家的角度,呂雉羞紅的面龐又變得白皙了。

  「這……我。可我長得,遠不及韓夫人啊,她簡直美若仙人。」

  「得寵,難道只能靠美色嗎?妹妹自詡讀了這麼多書,難道說,就沒有別的辦法。更何況,妹妹現在的身體狀況,正是生孩子的大好時機。我聽說女人生孩子,年紀太小和年紀太大,都對身體有害啊。」

  「現在我們的小妹妹呂嬃都已經有一個兒子了,而你呢,還在這裡每天一個人睡覺。若是有個孩子,好歹心裡有個慰藉。」

  呂雉被戳中心事,先是眼睛上翻瞪著大哥,隨後鼻孔跟著上翻。

  她呆坐在榻上雙手相絞,想要哭一下,還得忍著。

  呂澤看著呂雉儀容姿態,還像個不懂事的小姑娘。更是憂心。

  他又安慰呂雉說,「其實你雖然長得不算是天姿國色,但是就天下女人來說,我覺得還是有幾分姿色,別有一番美麗。不要妄自菲薄啊。」

  呂雉斜著眼睛,沒好氣地望著呂澤,「我就說,讓我出宮吧。這種事,我實在是做不來。」

  「出宮是出不去的。如果把風聲走出去,恐怕妹妹還有性命之憂。」呂澤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說,「妹妹知道,為什麼當今陛下比太上皇更得人心嗎?」

  「這是能說的嗎?」呂雉有些許驚慌。左顧右盼望著門外。

  「就在於分封二字,陛下分封,順應了臣子人心。妹妹只考慮著眼前,當然覺得這日子難熬。若是生下兒子,日後被封為諸侯。到時候,妹妹可就有機會成為一國太后啊。」

  呂雉也是相當有野心的,並不願意屈居人下。

  她就是因為在宮裡不得寵,所以想要出去另謀出路。

  主要是這宮裡爭搶皇帝寵愛,對呂雉來說,過程多少有些下作。

  別看呂雉心狠,但是有些方面,三觀正的可怕。這位來自鄉野之地地主家的小姑娘,從小見慣了人與人之間為了蠅頭小利互相爭搶的醜惡嘴臉。

  正是因為三觀正,上天總是給她好運。

  但也是因為三觀正,註定了這個女子在以後要做出一些非常瘋狂的事情。

  比如,我不傷害別人,你卻來傷害了我。對於呂雉來說,那值得她百倍的報復。

  因為呂雉從來都只想在這世界上做個好人。

  而人生的悲劇,往往是從自我的失衡開始。


  當沒有人挑釁、傷害呂雉的時候,呂雉會認為,這是她善良的結果;但是當有人挑釁、傷害她的時候,呂雉會認為自己被羞辱了,她的世界觀也受到了衝擊。

  男人在做事的時候,確實要比女人狠。可是男人卻往往比女人更重情義。

  女人都被人說柔情似水,難以擔當大任。但是當一個女人被逼急了,別說能做出狗急跳牆的事情來,她不扒你家骨灰都是輕。

  太極分陰陽。最陽剛的人內心裡有著最柔軟的地方;最陰柔的人,內心裡有著最堅不可摧的東西。

  呂澤哪裡知道,自己對妹妹的好意勸告,竟然讓呂雉走上了一條她從未想過的道路。

  呂澤走後,呂雉一個人呆坐在宮殿裡。

  她的侍女也和她不是一條心。

  因為呂雉這個人,很清白,也很清高。不願意去做巴結人的事情,更加不願意和那些妃子們表面上姐姐妹妹,私底下互相使用手段陷害。

  這就導致呂雉在宮中無有寵愛。你作為一個主子,不得寵愛。這宮裡又不是善男信女們住的地方,宦侍、朗衛、宮女的待遇,都是看別人如何對待呂雉才決定的。

  連后妃們的茶會都不去參加,呂雉等同於被孤立。

  這宮裡的宦侍、宮女,自然也被人看不起。

  時間久了,大家都覺得呂雉有些弱,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侍女因為呂雉沒有能夠給他們足夠的利益,也都對她心有不服。

  而且這宮裡很多侍女,過去的出身比呂雉還要好。

  對她就是有很多抱怨。

  晚上的時候,宮女們有的都不當值,都跑去別的地方了。

  這就是現實,不是說你做了妃子,以後就高枕無憂,吃喝不愁。

  大半夜的,呂雉還要自己一個人倒水泡棗茶。

  冬天寒冷,呂雉就一個人蜷縮在被子裡。宮裡的掌事太監倒沒想為難她,都是按份例給的,但是經過自己宮人的操作,反正就是夜裡炭火不夠用。

  呂雉坐在銅爐邊上,望著月亮,思念著自己已經過世的祖母和母親。

  「呂雉啊,呂雉,難道你真的要這麼過下去?現在全家人里,應該只有你最讓地下的母親擔憂了吧。」

  呂氏一族,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野心。吃飽喝足,一輩子平平安安,就已經對生活感到很滿意了。

  過去的一年裡,天下人尚且感到自己活在亂世之中。

  呂氏一族的想法,何嘗不是千千萬萬個普通農戶家庭的想法。

  可是現在,呂氏一家的兄弟兩個都在給皇帝當差,說不上富貴有權勢,但是很安逸;自己的妹妹也嫁了咸陽的一個秦吏。

  相當於全家都在體制之內,只是只有呂雉的生活不幸福。

  呂澤的話,時常縈繞在呂雉耳旁。

  「若是生個兒子,以後就能成為諸侯啊。」

  從此,呂雉開始為這句話奮鬥了。

  ——

  呂雉這邊終於燃起鬥志了。

  當哥哥告訴她出宮不可能後,為了不讓自己的往後餘生過得庸俗平常,她決意給扶蘇生個兒子。

  只是第二天一早,這就開始化妝打扮的呂雉嚇得貼身宮女以為她吃錯藥了,主要呂雉過去實在是沒有什麼野心。

  而且這個呂雉,她曾經看到有鳥受傷,親自爬梯子把鳥兒救回籠子裡。

  看得人心裡覺得厭惡。

  咸陽宮,不是養善男信女的地方,恰恰相反,這裡是欺男霸女的地方。

  職位高一級的霸女凌弱,這是秦國施行等級森嚴體制之下百年來養成的習慣。

  像呂雉這種女人,到宮裡按理說活不過三個月。

  偏偏活下來了。

  有時候,長得稍微漂亮些,反而是好事。女人們看到不會太嫉妒,想要置其於死地。男人看到,也不會覺得太嫌棄,反而看著覺得呂雉乖巧淋漓。

  擱在古代,呂雉是標準的可愛蘿莉啊。

  只是,呂雉這邊燃起鬥志了。

  扶蘇這邊心頭卻蒙上了淡淡的憂傷。

  他尋思他什麼事都沒做錯,可是為什麼那天上朝的時候,群臣的臉色都不對勁呢。


  扶蘇就去請教尉繚,可是尉繚派出一個小童告訴自己,他要寫一部兵法,這幾個月都要閉門不出。

  看到繚這麼對待自己,扶蘇也是很無奈。

  明顯他知道為什麼,但就是不說。

  馬上群臣就要對自己進行朝賀,之後各回各家,宮室府邸都要關門,天下人都要過年了。

  扶蘇也要休年假。

  但是扶蘇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他心中十分不平靜。

  扶蘇就叫來季布,和他一起喝酒。

  季布對於皇帝的隆恩感到受寵若驚,雖然人來了,心中總是十分的戒備。

  結果扶蘇只是叫他一起和他在渭水邊上釣魚。

  秦末,小冰期尚未結束。咸陽的草木雖然還有些是青綠色的,但是河面上覆蓋著冰層。

  扶蘇命人鑿開一個洞,坐在岸邊上垂釣。

  沒有魚兒不上鉤。

  很快,一邊的盆子裡就裝滿了魚兒。

  扶蘇的眉上覆蓋著一層層冰晶,整個人從頭到尾不說話。

  這季布本來以為,皇帝叫他是過來打獵的,結果皇帝跑這地方釣魚。釣魚也就罷了,魚兒回回都上岸,皇帝卻不高興。

  在干站了一個時辰之後,季布終於上套了。

  「陛下,可是有什麼憂心之事?」

  「朕憂心嗎?」

  季布一愣,再三盯著扶蘇的神色,看到皇帝確實一臉陰沉。

  季布望了望冰面。

  「陛下今日百釣百中,馬上又值年關過節,按理說初登帝位,應該非常歡慶才是。可是陛下卻一直都沒有笑過。」

  扶蘇很平靜地問說,「朕沒有笑過嗎?」

  季布:「沒有。」

  呂澤不知道皇帝要幹什麼,侍立在側一言不發。

  「若是陛下有什麼為難事,儘管差遣臣。」

  「朕是皇帝啊,能讓朕感到為難的事情,讓你一個都尉去做,這不是難為你嗎?」

  季布被問的有些懵了。

  皇帝陛下到底想要做什麼。

  可是季布不是會被問題難倒的男人。

  「陛下說的好像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實際上全無道理。」

  在場的邵平一臉驚訝,他張大嘴巴,瞪大眼睛,望著季布。

  「治理國家這樣的大事,本來就不是陛下一個人能夠完成的。臣子存在的意義,正在於為君王排憂解難。如果臣子不能幫助君王排憂解難了,那臣子存在有何意義呢?」

  「好。說得好。」扶蘇的語氣里滿是讚揚,可忽然又話鋒一轉,眼神犀利地望著季布,「那要是臣子給君王製造憂患呢?」

  季布一怔。

  但是很快,他就鎮定下來了。

  「事出必有因。凡事必有原因。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事情,可是能夠讓陛下憂患的臣子,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扶蘇哈哈笑了起來。

  「總有那麼一些人,說你是個莽夫。你啊,滿朝文官加起來都沒你有智慧。」

  季布看到扶蘇朗聲笑了,竟然也情不自禁笑著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朕聽說,你有個弟弟,叫季心,十分勇敢。你能力高強,為朕制轄一方,朕沒法讓你陪同在側,就讓你的弟弟季心來朕跟前侍奉吧。」

  若是別人,這個時候必定滿心歡喜,可是季布卻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

  季布停頓了好一會兒。

  「陛下,您為什麼忽然間想起來,要讓我的弟弟季心來侍奉您呢?」

  「朕早就聽說了你的弟弟,特意提拔而已。」

  季布又低頭望著冰面,他思索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眼神倔強。

  「陛下,請收回您的命令吧。」

  邵平再度震驚,張大嘴巴,瞪大眼睛望著季布。

  「為何?」

  「陛下僅僅是因為聽說我的弟弟很勇敢,所以就想要召他來侍奉陛下。那陛下這樣也太隨便了。」


  「就因為聽到了有人說我弟弟幾句好話,這就要提拔我弟弟。」

  「那麼有一天,若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說我們兄弟兩個的壞話,陛下也一定會殺了我們兩個。」

  「倘若陛下自己不能夠明斷是非,我們兄弟倆,就是萬死,也不敢侍奉陛下。」

  「請陛下明鑑。」

  扶蘇坐在座椅上,也是沉默了好一會兒。

  「朕派人觀察你們兄弟二人也很久了,並非是輕易下的決定。何況你說僅僅是因為一番話,就決定任免這個人,會彰顯君王不是明斷是非。」

  「那朕又怎麼能因為你的幾句話,就改變朕原先考量觀察了很久之後做出的決定呢?」

  季布思忖良久,遂服。

  「陛下明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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