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只有一個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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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2章 只有一個太陽!

  「你以為,陛下是因為聽到季布說了一堆漂亮話,所以答應了他?」

  姚賈說的頭頭是道,這又激發了周青臣的勝負欲之心。

  怎麼可能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

  我可是陛下親自封的大夫。

  「季布為人,一貫得到周圍人的敬佩。他說話做事總是秉承天理良心。換了旁人,根本說服不了陛下。」

  「要我看,這件事,沒那麼玄乎。」

  周青臣一臉自信。

  「太子能在陛下不知情的情況下,隨意的調遣自己信任的部下進入咸陽城。這種事未免太駭人聽聞了吧。」

  「上卿未免多慮了。我來找上卿商議,乃是為陛下分憂。若是上卿直接把這種事告訴陛下,陛下指不定要大發雷霆。」

  姚賈聞言,氣得兩頰發紅。

  「一派胡言。汝可知派遣季布前來,正是太子的詭計。」

  「旁人上諫,陛下必然吃虧。讓季布這種人前來,那是給陛下一個台階下,把事情辦了,還把面子給足了。」

  「換個別人前來,陛下能得到萬民的讚頌嗎!?」

  姚賈怒不可遏,其咆哮連帶唾沫星子一起落在周青臣臉上。

  周青臣一時間慌了神,「總不會真是這樣吧。」

  「你以為是怎樣呢?」

  周青臣看出來了,這不讓皇帝陛下東巡確實沒有那麼簡單,這是在逼迫皇帝陛下節省開支,確實是政治奪勢之爭。

  只是周青臣誤判了很多,眼下並不是政治奪勢之爭的白熱化階段,而是尾聲!

  「陛下看似贏了,實際上一敗塗地。那個季布,他估計從頭到尾都沒搞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以為自己只是簡單的上諫一番。」

  「不過,在我看來,這個季布如果知道太子的真實目的,恐怕也未必真的敢去進諫。太子走之前,一定做過非常精細的部署。」

  姚賈摸著自己的水桶肚,陷入深思。

  周青臣此時慢吞吞地道,「我想的差的遠了。我只以為是陛下迫於壓力才這麼做,沒想到是太子,太子他……」

  姚賈輕哼一聲,「太子,那是陛下自己選的繼承者,會差到哪裡去呢。陛下現在只能待在宮中,不可以東巡,勢必惱火。」

  「要不了多久,太子又要再生事端,還不知道會是因為什麼事。」

  周青臣忍不住大叫,「什麼!?還來?」

  「怎麼了?害怕?」姚賈不屑地望著周青臣。

  「趙高也殺了,諫官也上諫了。太子無非是不想讓陛下再隨心所欲,陛下也已經收斂很多了。現在太子連東巡都不讓陛下東巡了。」

  「等太子再做點事,那這天下……這天下不就是……」

  姚賈望著周青臣,「說呀,繼續說呀。不就是什麼?」

  周青臣一下子從座上彈跳起來,「天下就是太子的了。」

  姚賈和周青臣互視一眼。

  兩人又安靜下來。

  周青臣十分感慨地望著姚賈,「入朝為官侍奉陛下十多載,被諫官彈劾、被小人進讒言、被庶民咒罵,我想過很多我的結局,但是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難以想像,以太子那神鬼難測的心思,到最後會怎麼對付我們兩。太子總是喜歡親自動手殺人,我就知道,太子天天憋在宮裡,就喜歡殺人泄憤。」

  周青臣戰戰兢兢蜷縮在姚賈腳邊,像是冬天雪地里可憐巴巴求助路人的小貓。

  姚賈聽著這些莫名傷感的話,也莫名向周青臣靠攏。

  「雖然我一直很厭惡你討好陛下的技巧,可是我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你說的話,確實讓人感到很舒服。」

  二人對視一番,隨後又十分嫌棄的各自振袖。

  「那現在,我們一起去見陛下吧。關鍵時刻,還是只有我們兩個與陛下同進同退。」

  周青臣大義凜然地說道。

  姚賈也站起來。

  「走吧。歷朝歷代,都有這麼一天。咱們也不例外。」

  二人驅車來到咸陽宮,表示要求見陛下。


  結果謁者令告訴他們,「二位怕是要在此地稍候。陛下正在召見左丞相和少府。」

  二人面面相覷,合著他們兩個還不算是陛下的第一梯隊。彼此的想法,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心會。

  章台宮裡。

  嬴政正和李斯下棋,少府章邯站在一旁。

  嬴政的臉色黑得像是炭,可是李斯卻在圍棋的每一個步驟都沒有心軟。

  不過半刻鐘,嬴政就輸了。

  「丞相這是要落井下石?」

  李斯搖頭,「陛下心亂了。臣只是希望陛下明白,這個時候憤怒絕非解決之道。」

  「朕像是蛛網上隨時被人生吞活剝的獵物……」

  少府章邯臉色鐵青。

  這難道不怪您自己嗎。

  李斯對嬴政說,「陛下耐心一些。只需要最短一年的功夫,太子在邊地時間既久,咸陽的這些烏合之眾勢必很快就露出破綻,到時候就是陛下出手的機會。」

  嬴政惱恨的就是這個。

  他何嘗不知道這是解決之道,問題是扶蘇的做法壓根就沒打算給嬴政機會去尋找他們的破綻。

  而是扶蘇在步步緊逼,尋找嬴政的破綻。

  可憐的嬴政,他感覺他現在像個篩子,處處都是破綻,只是看對方什麼時候想發起進攻。

  嬴政不說話,他望著棋盤,心中滿是厭惡。

  章邯看出來了嬴政此時的困窘,陛下已經被按住,動彈不得。

  一旦想動,太子就會出手。

  到時候陛下就會輸的更慘。

  李斯不知道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對嬴政的問題總是避重就輕。

  章邯想著,總該自己說話了吧。

  「陛下不妨從小處著手,慢慢來。臣聽說,太子手下有兩個名士,一個叫陳余,一個叫張耳。這兩個人久在太學,可是一直沒有得到重用。」

  「張耳?這個名字很耳熟啊。」

  「他是信陵君的門客,非常有名。太子麾下的那個劉季,和他關係非常好,把他當做大哥。」

  嬴政望著章邯,「你啊,去做少府真是讓朕割愛,你應該每天陪在朕的身邊。」

  章邯聽到這番話,莫名陷入回憶。

  要是以前,陛下不要專寵趙高,就沒這麼多事情。

  不過現在已經晚了。

  「儘快找個機會,朕要見見這兩個人,封他們入朝為官。」

  「唯。」

  嬴政現在已經決心要挖扶蘇的牆角,慢慢來攻陷他身邊那些才華橫溢的年輕人。

  做了三十多年的王,這種遊戲嬴政很擅長。

  李斯看到章邯給嬴政提供了可行方案,他一時間沒有看到陛下全輸,可是也沒有看到陛下有勝利的機會。

  章邯走後,李斯獨留。

  出了門的章邯總感覺不放心,便悄悄溜回去在偏門邊上一聽究竟。

  李斯問嬴政說,「陛下打算日後如何處置太子呢?」

  「丞相意下如何?」

  「自古以來,政事者,牽一髮,而動全身。陛下今日想要削減太子在朝中的影響力,一件事情下去,只怕會影響無數人。」

  「微臣擔心,事情發展到最後會不可收拾。」

  嬴政也捋須。

  李斯擔心的是對的。

  嬴政慢悠悠地說,「天上只有一個太陽。」

  李斯對著嬴政作揖,「好吧,陛下。」

  章邯不敢再聽,快速躡腳溜走了。

  出了殿門,章邯看到姚賈和周青臣兩個人,他們肩並肩,像是一對雙胞胎。

  「少府,來此何干?」

  章邯唯恐李斯出來看到他,急匆匆道,「公事而已。」

  說罷章邯就急匆匆離開了。

  周青臣對姚賈低聲道,「看吧看吧,滿朝文武,只有我眼裡有您這個上卿。少府看到您,都不愛搭理您。」

  姚賈低聲道,「其實有時候,你閉嘴也讓人感到很舒服。」


  很快,李斯走了出來。

  「見過丞相。」

  周青臣見到李斯,立刻像是家家戶戶院子裡養的狗一樣,興高采烈地蹦到了李斯面前。

  姚賈望著周青臣這般舉動,撣了撣自己衣袖,仿佛方才靠著了什麼髒東西。

  「陛下心情如何啊?我聽說陛下不能去東巡,擔心了數日。」

  李斯望著周青臣,一臉肅穆地道,「陛下忙於政務,哪有功夫管這些閒事。就算季布不諫言,陛下也很可能不去東巡。」

  周青臣雙目瞪大,整個人怔在原地。

  不是吧。

  那他不是白擔心了嗎。

  李斯用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瞄了一眼周青臣,又望著姚賈。

  等到周青臣和姚賈二人見到嬴政,周青臣已然唯唯諾諾,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姚賈嫌棄地望著周青臣,勸嬴政再度屏退左右後,和嬴政表明了來意。

  「這件事,都有誰人知道?」

  「就我們二人。我們想先問過陛下,畢竟太子是陛下的嫡長子。」姚賈十分坦誠。

  周青臣戰戰兢兢,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腦子裡有無數個小人兒打架,總之就是感到害怕。

  不是吧,陛下真的要和太子政鬥了。

  那我怎麼辦,這血肯定要濺到我身上。

  嬴政望著不成大器的周青臣,他也就只能寫寫歌賦文章了。

  「東巡出海,朕本來也要延後。不需要這麼大驚小怪的。今日之事,朕就當做沒有聽見。」

  「退下吧。」

  嬴政面無表情地說了這幾句。

  周青臣如蒙大赦,對著嬴政大聲喘氣,「陛下聖明,我就說沒什麼大事。」

  姚賈卻感覺事情比自己想像的嚴重。

  本來想要替陛下解決太子,結果陛下對他並不是那麼信任,那他可就……

  二人出了宮門,周青臣開心地像個兩百斤的胖子,姚賈卻陷入深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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