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新手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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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圓怔了一下,感覺這問題好熟悉,似乎被誰這樣問過。

  「沒去過,坐飛機都要幾十個小時,太折騰了。」

  他問夏末怎麼提起這個?

  坐在和甲板連在一起的皮質長椅上,夏末交迭著雙腿,側仰頭瞧他一眼,笑了笑又低頭吃東西,「我打算和堂姐去南極看企鵝,要一起嗎?」

  「……」

  看企鵝?要去南極嗎?

  方圓一瞬間發現自己和此時的王濤一樣,完全不懂豪門子女的生活節奏。

  「來濱海看唄,一百多塊錢就能看到。」

  夏末懵了,鼓著腮幫子,嘴裡含著雞骨頭,嘴唇油亮亮的。

  「哈~」她指著方圓笑個不停,「你真是……」

  方圓也自嘲的喝了一口酒,「小家子氣?」

  夏末卡巴兩下眼睛,想了想,莞爾道:「還行吧,也不錯。」

  方圓透過大窗戶看向艙內,荊如意和李教授唱嗨了,鄒安拉著汪濤喝嗨了。

  夏初這時換好了衣服走出來,一身短衣短褲,披散了頭髮,完全不像是要游泳的樣子。

  夏末看著方圓悻悻的表情,揶揄道:「失望了?沒關係,想看的話我穿比基尼給你看,都說我和她長得像,其實身材也很像,你能看出來麼?」

  方圓好不避諱地打量一番,點頭說:「能。」

  夏末見夏初走進,壓低聲音說:「好,晚上偷偷的給你看。」

  甲板穿鞋沒必要,夏初也脫了鞋襪,赤腳走來。

  方圓遞給她一串烤肉,她接過,徑直問:「為什麼是這個場面?」

  方圓看看她,覺得自己這位幫主學姐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自己跟自己犯軸。

  「一個時代最大的悲哀,就是知識分子變成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當一個社會中的精英開始不接地氣的時候,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夏初捋捋頭髮,點點頭,小口小口地嚼著牛肉,有點烤老了,硬。

  夏末問:「所有人都是利己主義者。」

  方圓點頭,「可以是,不能時時刻刻是。一旦那樣,社會就真的變成何不食肉糜了。精英們,一定要接地氣呀,不然就是整個時代的悲哀。」

  夏初望著他,微笑不語。

  夏末卻直接道:「這艘船是卡爾莉家的,你租來,唔……算上船長和油費,一天一晚應該是二十萬港幣,牛肉是5A和牛,被你用來穿串烤,酒還可以,紅酒都是口感不錯,性價比高的,啤酒是便利店買的。方精英,你這算是接地氣嗎?」

  方圓氣壞了,把肉串往爐子上一丟,兇巴巴道:「這!這個!還有這個!我是為了他?老天,如果不是你們兩個來,我至於買這麼好的肉?他們吃出來了?」

  夏初捂嘴笑起來,夏末嘖嘖道:「喲喲,生氣啦?沒想到你還挺貼心呢,好啦姐夫……不氣不氣,我答應的,算數呢。」

  夏初不解地看著她,想問答應什麼了。

  夏末卻抿嘴翻眼,示威一樣不說話了。

  方圓嘆道:「犧牲者會被遺忘、被譏諷或被利用,三者必居其一,至於被理解,則不可能。古人誠不欺我啊。算了算了,再給你們看一個。」

  夏末停住腳步,好奇看去。

  方圓拿起對講,說了句:「開始吧,不用等完全黑下來。」

  沒有回答,遊艇旁的四艘快艇突然分別向四方快速開去。

  開出一百多米後,停了下來。

  方圓從腳邊拾起一個大聲公,朝著艙里大喊:「快出來呀!」

  ……

  砰!

  四聲巨響帶著四顆星星升空,炸出斑斕的巨型花朵。

  西方天際是紫紅、金黃色的,正上方的天穹是青灰色的。

  四顆煙花流光溢彩,餘下的接踵升空,炸燃不停。

  女孩子們看得痴了,汪濤卻比她們陷入更呆滯的狀態。

  大海中央的這幾個小時,美的像夢一般不真實。

  他回頭看向方圓,那個「神」一樣突然出現在他生命里的大學男生,正迎著他的目光輕輕頷首,似鼓勵似讚許。


  方圓拎著酒瓶走過來,和他對撞,飲罷說道:「學校學的大多數東西基本是沒用的,那個地方培育的實質是愚弄和馴服,不是喚醒。不論是父母還是學校,從小交給我們的東西,都只是讓我們安心打工,不僅不適用於混社會,反而往往成為絆腳石。

  很多人,越長大越老實,越長大越膽小,環境在其中占了很大「功勞」。

  汪先生,今天我送一個夢一樣的場景,是想告訴你,離開公海後,岸邊的社會是吃人的。

  你也好,我也罷,只是為了生存。」

  汪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方圓又說:「回去後,你告訴李教授,我會去和未來基金商討,可以在香江科技大學成立一個計算機工程專業的專屬獎學金。」

  猛然間,汪濤一切都懂了,他死死握住拳頭,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去吧,結束了,我是說我們的商務談判結束了。今晚好好玩,明天就要重新開始搏命了。」

  「好!一定!」

  方圓抬頭喝了一口酒,笑著輕嘆:「都說公海沒有法律,我覺得很好呀。」

  …………

  「你們兩個不是吧?怎麼跟小女孩似的,沒看過煙花?」

  夜幕降臨,圓月懸空,海面除了一條銀色的亮帶,其餘墨黑一片。

  海濤輕輕地拍打船身,能聽見,看不見。

  夏初和夏末坐在烤爐旁邊,支著下巴似乎還在回憶半個小時前的煙花雨。

  二百多枚巨型煙花,美了四十多分鐘,花了方圓五十萬。

  欣賞者只有左近這為數不多的二十多個人。

  夏初說:「沒看過這種,像站在煙花里。」

  夏末也點頭:「對,沒在這種環境裡看過,太漂亮了。你那個小秘書都哭了。」

  是的,半醉的荊如意的確流眼淚了,方圓也瞧見了,可他知道那不是因為震撼或觸景生情,是特麼灰塵落眼睛裡了,已經被鄒安拉下去沖水了。

  夏末笑道:「聽說你唱歌好聽,去唱啊,都吃飽了,就別在這兒自飲自酌啦,你不是說要打牌麼?德州?」

  「好,」方圓說:「我喝完這瓶就上去,你去準備吧,今晚輸贏我都認。」

  二樓有專門的牌桌,夏末當先跑了進去。

  船桅輕搖,夏初聽見方圓在哼歌。

  想起去年冬天的那一幕,她也問:「我在燕京聽任倩姐說她在島上差點出事兒?」

  方圓笑著反問:「你和她不是好朋友了麼?沒聯繫?」

  夏初搖頭:「如果她出事了,你應該早就回去了。」

  方圓還是笑:「那你還問?」

  趁著夜黑,夏初莫名臉一紅,沒話找話被看出來了,她覺得自己也喝多了。

  她說:「天好黑。你坐在欄杆上,不怕掉下去?」

  「不怕。」方圓說:「天越黑,星星越亮。」

  手裡的半瓶啤酒一口喝光,夏初突然抬起手,微笑說:「下雨了。」

  …………

  小盲注一百港幣起。

  方圓送給每個人二十萬的籌碼。

  所有人里,只有荊如意不會玩,是一點兒都不會,於是觸發了新手保護。

  最後,一點兒賭癮都沒有的王濤和李澤祥輸光了;

  夏初贏了五千多,夏末贏了一萬出頭;

  方圓殺紅了眼,倒欠六萬,鄒安淡淡抽著煙,欠了八千。

  荊如意可以說一家獨贏。

  她以為這是個遊戲,因為籌碼紅紅綠綠的都是塑料的。

  可當方圓把一張現簽的八十萬支票遞給她時,她傻掉了。

  「這…我不能要。」

  夏末笑著替她搶過來,按在她手裡,「拿著,贏的就是贏的,這是規矩。」

  方圓也說:「這是公海。」

  然後對所有人無奈笑道:「瞧見了吧,朋友們,六局同花順、三局葫蘆,這就叫新人手沖,」拍拍汪濤的肩膀,又說:「珍惜第一次創業的機會,運氣好!」

  說完就洒然而去。


  眾人哈哈大笑。

  夏末問他幹嘛去?

  方圓長嘆:「接著奏樂接著舞,我要唱歌去。」

  沒有規則,沒有管制,所有人似乎都放開了,玩瘋了。

  唱到神志不清,沒人能在酒精壓制下走直線。

  荊如意不是第一個喝多的,第一個是夏初。

  方圓不知道她也是麥霸,唱一首喝一瓶,然後醉了,繼續唱,還跳舞,特好看。

  方圓沒看夠的時候,她就醉倒在沙發上,安安靜靜蜷縮著。

  他不記得是不是自己幫她蓋的被子,也不記得是誰把夏初扶回房間的。

  到最後,只有他一個人坐在大廳。

  鄒安癱坐在甲板門口抽著煙。

  方圓覺得全世界都在圍著自己轉圈圈,扶著欄杆走過去,拍拍他說:「你也回房睡,只要不是海嘯,今晚沒有危險。」

  鄒安遞給他一支煙,方圓接了,但沒點。

  「你去哪屋睡?」鄒安打著酒嗝調笑問。

  「我……嘔!」

  鄒安嫌棄地把他丟在躺椅上,罵罵咧咧回房了。

  午夜,弦月消失,遊艇像黑色牌桌上的一粒米,晃晃悠悠蕩漾在大洋上。

  方圓迷迷糊糊被人戳醒。

  睜開眼,是模糊光亮中的一條黑色長裙。

  「幫主?還不睡?」他要死不活地問了一句。

  耳邊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我扶你回去。」

  聞著香香的,觸感軟軟的。

  像冬天打出溜滑,如履薄冰的一定是南方人,御劍飛行的一定是北方人。

  方圓這個北方人腳步如履薄冰似的被人扶回去了,可腦子裡的感覺卻似在飛。(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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