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百花殺:秋日雛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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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瀟瀟的計劃很不錯。

  在這個遍布山河雄奇景色的地方拍古風作品,的確很出片。

  而且她的眼光也很好,在租賃服裝的小店裡挑了一套大氣秀麗的橘黃色唐宮紗裙,配上徐安然上凸下翹的妖嬈身材,以及加二十塊錢梳攏的反綰髻,點綴一根塑料珠子垂簾的琺瑯步搖…

  鏡頭裡的徐安然美呆了。

  河灘上有一棵孤生的梨樹,找好了角度,把河山都收入鏡頭,這算一張。

  山坡草甸上也有一張。

  …

  劉瀟瀟帶著徐安然在野地里走了好遠,出片率很高。

  宮裙很長,可以遮住腳,所以徐安然沒換鞋,依舊穿著自己的小白鞋,這樣只需要提著裙裾走路就行,不算累。

  看到原片裡美美的自己,她也很開心。

  四點多時,兩人走過河灣處,又登上一個山坡。那裡好大一個羊圈,放眼望去,木柵欄裡面怕是有千百頭白山羊,離著老遠就有一股沖鼻的羊屎蛋味兒。

  劉瀟瀟滴溜溜轉轉眼睛,問:「安然,你害怕綿羊麼?」

  徐安然搖搖頭,說:「那是山羊。」

  劉瀟瀟笑道:「安然,你在羊圈邊上站著,雙手平伸,我試一張。」

  徐安然噠噠噠跑過去,在羊圈門口做武曌登基狀,大氣凜然。

  等劉瀟瀟拍好,又撒歡跑回來,湊到相機屏幕上欣賞自己的美照。

  劉瀟瀟對這張不太滿意,說:「你站那裡好像放羊女。」

  徐安然撇撇嘴兒,心說明明不像。

  劉瀟瀟吧唧幾下,又問:「那些羊會咬人麼?」

  徐安然說:「不咬的,但生氣會用頭撞人。」

  劉瀟瀟問:「它們怎麼才生氣?」

  徐安然晃晃頭,想了想說:「打它們才生氣。」

  劉瀟瀟笑了,「那你別打它們,你進到它們中間,我站在木柵欄上從高往低拍一張行麼?」

  「啊?」徐安然搓搓手指頭,回頭看向密密麻麻的羊群,小聲嘀咕:「我有點兒害怕…」

  劉瀟瀟挽著她說:「哎呀,你別打它們不就好了。好安然,你幫幫忙吧,拍完這張我們就回去,晚上我請你吃牛肉……」

  徐安然沒想著吃不吃牛肉的事兒,但架不住劉瀟瀟生拉硬拽,走到羊圈邊上,她抿著嘴兒說:「那…你快點拍呀。」

  「好好好,我就站在這,」劉瀟瀟舉著相機站到柵欄中一塊粗些的木頭上,笑道:「你快去,我快拍。」

  徐安然點點頭,小心翼翼走進羊圈,回身又把木頭門關上,上面的鎖只是一根鐵絲彎鉤。

  咩咩咩——

  徐安然在一群喜羊羊中小心踱步,熱呼呼腥膻膻的味道很嗆人,肥呼呼的山羊就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別撞我哦,我不打你們。」

  嘟囔著,徐安然走到正中,朝劉瀟瀟喊道:「這裡可以嗎?」

  一喊,羊群就呼啦散開,嚇了她一跳。

  劉瀟瀟說:「不行呢,都跑開了。」

  徐安然只能再往後面走,重新被羊群包裹,也不喊了,比了個手勢。

  劉瀟瀟也回應了一個手勢,然後高舉相機,也不看取景器,只咔嚓咔嚓拍,然後再挑選。

  可高度還不夠,她想了想,走到柵欄門處,把門打開,和一邊的柵欄貼合在一起,成了比較寬厚的一個地方,然後爬了上去,站在上面拍照。

  調好角度,咔擦咔擦。

  重新看了看,很滿意地大笑:「好了好了,安然快回來吧。哎呦……」

  劉瀟瀟腳下一滑,摔了下去,砸在兩三頭羊上,倒沒受傷,相機摔到地上,也沒壞。

  但羊嚇壞了,從天而降一個少女,直接讓山羊受驚。

  圈門大開,噔噔噔~

  咩咩咩~

  羊這種動物和人一樣,從眾心理最強。

  幾隻羊跑了出去,身邊的都跟著跑,連鎖反應,數百隻羊跟流水一樣傾瀉而出。

  羊蹄把相機踩碎了不說,劉瀟瀟也被頂了好幾下,但顧不上疼了,連忙叫徐安然一起出去攆羊。


  徐安然被落在最後,成了羊圈裡最後一隻無辜的小羊羔兒,飛奔出去,陪劉瀟瀟一起攆山羊。

  羊群亂竄,東拐西撞,有那麼四五隻最外圍的,一不小心就被同伴拱下了山坡,骨碌碌落進黃河,餵了河龍王。

  ——

  方圓聽孟靜怡說徐安然被村民們拿了,正在西邊村委會挨批,準備移交給公安機關,也嚇壞了,可轉瞬就知道孟靜怡在開玩笑。

  等趕到村委大院時,又發現這玩笑開的不算大,裡面果然烏泱泱一堆人在亂吵亂叫。

  最裡面,徐安然和劉瀟瀟兩個姑娘滿臉淚痕不敢吱聲。

  遙遙看去,方圓眼裡的徐安然現在很…不好形容。

  一身古裝,明明是很美的一套裙子,此時卻髒兮兮破爛爛,肩頭耷拉下來一半,露出一點雪白的皮膚,髮型也亂糟糟的,原本的步搖不見了,髮絲亂須子一樣四散垂落,還沾著幾根草葉羊毛…

  那怯怯的小模樣,跟剛被糟蹋似的一樣。

  劉瀟瀟也好不到哪裡去。

  前後安保開路,方圓和孟靜怡擠進人堆兒,四下看看,沒見哪個是領導,便沖一個安保努努下巴,那人就去問群眾了。

  孟靜怡把濕巾分給劉瀟瀟和徐安然,方圓樂呵呵聽著事情原委。

  他一到,這倆姑娘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徐安然沒說太多,劉瀟瀟見到他就開始訴苦。

  「早知道就不應該去拍羊群,安然站的太靠裡面了,羊都嚇壞了…沒有羊跑出來撞到柵欄,我不會摔下去的。」

  劉瀟瀟說完,徐安然目瞪口呆,「我……」眼圈裡又噙了一汪淚水。

  方圓沒說啥,孟靜怡冷笑一聲,問徐安然:「是這樣嗎?」

  徐安然咬著嘴唇,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心裡大感無助。

  剛剛已經跟這些村民解釋過一遍原委了,雖然沒說那麼多細節,可這時補上的細節,怎麼…怎麼聽著不對呢…

  晃晃腦瓜兒,她嘆了口氣,只對孟靜怡和方圓說:「有幾隻羊掉進河裡了……」

  劉瀟瀟立即打斷道:「才沒有,反正…反正我沒看到。我在前面堵著來的。安然,你不該在後面追,不然看見我在前面站著,那些羊不會亂跑的…」

  徐安然:「……」

  沒有監控,百口莫辯。

  她囁嚅兩下,垂眸擰著衣角道:「總之要賠償的,我不賴就是了。」

  劉瀟瀟急了:「幹嘛要賠?誰叫他們的羊圈那麼不結實…我很輕,都沒踩塌,那羊頂了一下就把門頂開了,它們自己跑出去的,賴誰?再說,羊還把我的相機踩壞了呢,要賠也是他們賠錢。」

  孟靜怡笑出聲來,眯著眼睛瞥了劉瀟瀟一眼,又問徐安然:「這樣?」

  徐安然搖搖頭,噘嘴道:「我站在最裡面,看不到。」

  孟靜怡不想和這個小呆子說話了,扭頭看向一直聽故事的方圓,「你怎麼說?老師他們要八九點才能走回來,現在你要幫忙。」

  方圓嘿嘿一樂,說:「進羊圈裡拍照,應該穿蒙古袍,梳大辮子才對。」

  孟靜怡:「……」

  徐安然:「……」

  劉瀟瀟:「……」

  「咳咳,」方圓乾咳兩聲,瞅瞅妹紙們說:「我是說,就這麼點事,你倆哭什麼?」

  徐安然揪著手指頭說:「我還是給爸爸打個電話吧。」

  劉瀟瀟不作聲了,要說幾隻羊什麼的,賠也就賠了,但剛剛被村民嚇壞了,那是將近八百隻羊呢,按700塊錢一隻算,要好幾十萬……所以她才一邊咬死不賠,一邊又往別人身上推卸責任。

  方圓攔住徐安然,幫她把腦袋頂上的羊毛和草葉拿下,笑道:「不著急。」

  他說不急,姑娘就不急了,左右沒個主心骨,他說啥是啥了。

  在村委大廳被村民圍堵幾分鐘,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叼菸捲的老頭兒,腦袋上也亂糟糟的,身上都是灰土。

  見到方圓,老頭兒疾走兩步,笑眯眯伸出手,邊走邊說:「方先生?」

  方圓跟三個女生俱是一愣,心道:老頭兒也上網追星?

  站起身,方圓愕然伸出手,被老繭遍布的大手一握,便聽:「額是這裡的主任,額姓徐,啊,不是村主任,是磧口旅遊協會的辦公室主任,剛剛聽說了這事,先前追羊去了,沒第一時間過來,抱歉抱歉。」


  跟徐主任一起進來的何顏點點頭,方圓才笑道:「徐主任好,您別客氣,我就是一個學生,跟隊來的,我們老師帶大部隊寫生去了,還得四五個小時才能回來,這裡……」

  徐主任「哎」了一聲,笑道:「什麼這裡那裡,額說就是小事嘛,瞧給這兩個女娃娃嚇的,」說著朝人群一揮手,「都看什麼看,還不快散了,羊都去山坡坡上吃草了。」

  他返身幾步,跟村民說話。

  方圓也笑著跟徐安然和劉瀟瀟解釋:「那些又不是野山羊,都是圈養的,跑出去也是找熟悉的地腳啃草坪,還能長途遷徙?你們想多了。」

  呼呼——

  倆妹紙這才鬆了口氣。

  徐主任遣散人群,回來繼續一臉諂笑地看著方圓說:「早前平遙那邊就有領導跟額們打過招呼,說方先生會到磧口來,但受了你們公司的囑咐,沒敢打擾,這不,今天可是巧了。」

  方圓這才明白怎麼回事,點頭道:「確實巧。」

  徐主任一抬手,說:「進屋喝口茶?」

  方圓笑了,以學生身份講禮貌沒錯,但以公司身份給面子進去喝茶就要彎彎繞繞了。

  「安然,瀟瀟……」

  得到消息的安洛和范之瑤都從山上下來了,跑進門湊過來。

  方圓大笑一聲,指著范之瑤跟徐主任說:「這是我的小秘書,在集團辦公室實習,這麼著,徐主任,我還要去跟老師打電話說說情況,哦對了,我聽同學說有幾隻羊跳河自殺了,這得處理,瑤瑤你來。」

  范之瑤一陣惡寒,但見方圓臉上的假笑,她受家庭薰陶,也明白要幹什麼了,方圓這當眾表態,承認自己的正式身份,她當下有些小歡喜。

  「方總,交給我。」范之瑤過去立正。

  方圓又看看孟靜怡和安洛,對范之瑤說:「讓靜怡留下陪你處理。」

  轉頭看向徐主任,卻對范、孟二人說:「鎮上有什麼訴求,要記下來,平遙那邊都有公司的GG位,這裡怎麼沒有?策劃部門的工作還是要嚴謹些啊。

  「啊,還有,張老師之前說明晚也要殺羊做東的,多幾隻大家吃個痛快。」

  徐主任看看這個,瞧瞧那個,臉上堆起褶子笑個不停。

  方圓帶著安洛和兩個落魄少女走了,孟靜怡看看昂著腦瓜的范之瑤,用力憋著笑。

  ——

  走到半山腰,安洛已經幫徐安然整理好頭髮,重新披下來,頭繩一綁,不華麗,但和身上衣服一搭,有點古裝江湖兒女的味道。

  劉瀟瀟左手碎掉的鏡頭,右手裂開的機身,一直在跟方圓解釋。

  「雖然是羊踩壞的,但我會照價賠給你,或者回濱海,我買個新的還給你。」

  方圓的RF24-70,F2.8紅圈頭要一萬六,劉瀟瀟自己的50D機身六千,她一點不心疼。

  「沒事,不用。再說,這不是安然拿去給你用的麼?我找她賠。」方圓大咧咧擺擺手。

  安然…

  方圓第一次這麼稱呼徐安然。

  包括徐安然自己在內,安洛和劉瀟瀟都打了個激靈。

  徐安然說:「我賠。」

  方圓說:「好。」

  安洛:「……」抿嘴偷笑。

  劉瀟瀟搖頭道:「雖然是安然偷偷拿給我的,但是從我手裡摔的,我賠。」

  方圓還沒說話,徐安然就轉過身,對劉瀟瀟凝眉睜目,淡淡道:「瀟瀟,我……」說一半停住。

  安洛看著方圓,方圓瞄著徐安然,心道,說出來,妹紙。

  徐安然定定看著劉瀟瀟,最終抿著嘴,一個「算了。」返身離開,安洛追了上去。

  方圓站在原地,笑呵呵地對神色不定的劉瀟瀟說:「真的無所謂的,一個鏡頭而已,我又不怎麼用,而且家裡好像還有,倒是你的機身……唔,修修還能用。」

  劉瀟瀟看著他,驀然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徐安然?」

  方圓奇道:「這麼明顯麼?」

  劉瀟瀟咬牙問:「可你不是和沈凝飛在一起了麼!」

  方圓笑道:「就算是朋友,也分個遠近,對麼?我先走了,劉同學。」


  劉同學……

  劉同學咬著嘴唇,半天沒緩過來。

  ——

  吳大娘還是把黃河大鯉魚做了,劉瀟瀟把背包帶走,去別的窯洞找了別的同學,沒享受到新鮮的大盆燉魚。

  方圓給張老師打了電話,告訴他一切沒問題,讓他們多摘點大棗回來打牙祭。

  范之瑤和孟靜怡是一個小時後回來的,魚剛剛好。

  方圓作為唯一一個客人,接受了幾朵花兒的宴請。

  「姜放少了,有點腥,但很嫩,你們怎麼不吃?」

  吐了口刺兒,方圓問。

  安洛搖頭笑了笑,范之瑤說:「我不愛吃,你快吃,我給你講剛剛怎麼和老頭兒說話的,我可…我和靜怡都可厲害了…」

  孟靜怡說:「貴,我吃不起。」

  方圓掏出錢包,抽出一沓錢,放在換回正常衣服、洗了臉,卻依舊悶悶不樂的徐妹妹面前,「我請客,別人不吃,你也不吃?」

  徐安然看看他,看看錢,又看看魚,搖搖頭。

  方圓抓起她的小手,把錢塞進去,笑道:「都是好朋友好同學,這麼見外?從你下個月分成里扣行不?」

  徐安然瞬間被點醒,對哦,可以從店鋪獎金里扣啊,登時水杏眼重新有了光芒,臉上有了笑模樣,拿起筷子開始吃魚,嘴上說:「那,那件裙子要八百,你多給我八百,也從下個月的錢裡面扣。」

  方圓說:「這不行,裙子是劉瀟瀟租的,她不是已經付押金了麼,老闆會從押金里扣的,我幹嘛要給她錢?」

  徐安然脫口道:「那你幹嘛給我錢?」

  說完臉就紅了,不敢看圍觀偷笑的幾個好姐妹。

  方圓大義凜然說:「她又不是我的員工。」

  旁邊接著一聲:「切。」

  孟靜怡看著他說:「不好意思,沒忍住。」

  ……

  范之瑤主講,孟靜怡遞給方圓一張記好的A4紙。

  徐主任代表古鎮旅遊局真切地向FLY集團提出合作申請,希望FLY能將計劃落地太源新區的科幻項目基地也在這裡落個分站牌子。

  方圓覺得孟靜怡的字很秀氣,都說字如其人,孟大姐的字沒有一點飛揚跋扈的感覺。

  「就這?」聽完後,方圓問。

  「就這。」范之瑤點頭。

  從頭至尾,孟靜怡只站在院子屋檐下,沒插一句嘴。

  范之瑤說:「對方很客氣。」

  方圓蹲在燈光下晃晃頭,「客氣不是因為人家性格和善,而是衝著我們比他們厲害,這不是我非要答應的理由。」

  范之瑤說:「我們也沒答應啊,都按照您方老闆的指使,只「記下來」而已,但……」

  她支吾兩下,看看孟靜怡,孟靜怡說:「我們有件事自作主張了。那個羊圈是左鄰兩個村共養的,少了五隻,安然沒撒謊,的確掉河裡了。瑤瑤自己出了五千塊錢,那徐主任死活不要,堅持說那些羊是自殺……噗,跳河自殺的,但我們堅持給,他最後收了。」

  范之瑤分辨道:「我覺得沒必要占他們這個便宜。」

  方圓站起身,看著她們倆,點頭說:「做的對。」

  范之瑤笑道:「應該報銷吧?」

  方圓嘖嘖兩聲,說:「當然。」

  「不錯,是個正規公司。」范之瑤贊道。

  方圓問:「有收據麼?報銷要走正規流程的。」

  范之瑤:「你大爺!」

  ——

  第二天,徐安然病了,發燒,本來上半夜就開始難受,下半夜上吐下瀉,天亮發燒了。

  孟靜怡告訴方圓的,「你怎麼沒事兒?」

  方圓奇道:「我該有事兒?」

  孟靜怡笑道:「我們還以為是那條魚的原因,只有你們兩個吃了。」

  「……」方圓皺眉道:「八成她是受驚了,還有這陣子一直鬧心,去去火也不錯。」

  今晚要聚餐,何顏一早就帶人去偷偷檢查食材,看護廚房了,院子裡只有兩個安保。


  昨晚吃完魚,方圓回到窯洞後又跟向東幾個吃零食喝大酒,他聽顧離說,親眼見到向東同志大膽向木老實伸出了第一次的罪惡之手,但貌似木老實沒接。

  所以,向東昨晚喝大了。

  其他幾位也正癱在床上呼呼大睡。

  方圓被孟靜怡叫起來後,也不大精神。

  孟靜怡問:「你不去看看,慰問下?」

  方圓深深看著她,然後打趣道:「有件事我很好奇。」

  「什麼?」

  他說:「別人也就罷了,你和安洛為什麼這麼推崇我和徐妹妹的事兒?你們都不吃醋的麼?這讓我很沒成就感。」

  孟靜怡聞言笑彎了腰,好半晌才止住,笑得方圓莫名其妙。

  她上下打量方圓一圈:「其實私底下你和別的男生沒什麼區別……」

  「呸!」方圓立即打斷:「我明顯帥的多!」

  孟靜怡吧唧嘴兒說:「真沒有,但你知道麼?你私下越是表現的很接地氣,表現的和我們沒差距,你就越吸引人。別多想,跟平易近人沒關係,依舊是你真是的身份在起作用。

  「年少多金,事業有成,很幽默,會哄女孩子……」

  「謝謝。」

  「不客氣,我說的是實話。」

  孟靜怡眯起眼睛,舔舔嘴角,「而且你從不以勢壓人,不欺負別人。時間久了,大家在別人身上難以接受的缺點,在你身上就顯得……唔,怎麼說,很正常。你不是正常人,別人就覺得一些不正常的事兒,在你身上發生很正常。

  「差一點兒,可以羨慕,差十點兒,可以嫉妒,差一萬點兒,只能當做故事看了。」

  方圓愕然道:「沒聽懂。」

  孟靜怡勾起嘴角,「沒有身份的占有欲最可怕。吃醋?名不正言不順。再說,妹妹多可愛…你該想的不是我們吃不吃醋,而是沈凝飛,還有徐姐姐知道了會不會打你。」

  「……」

  見他傻傻的樣子,孟靜怡笑得停不下來。

  「要去麼?」她說:「安洛她們都去拍照了,我一會兒也要去鎮子裡買個很重要的東西,上面只有安然在,多好的機會。」

  「孤男寡女的……」方圓嘿嘿道:「我身邊有人帶著退燒藥,我去給徐同學送些好了。」

  ——

  吱呀——

  陽光呈斜線照著灰塵飄舞,一隻大腳踮著腳尖偷偷邁進窯洞裡。

  炕很大,最裡面的牆上插著一支半枯萎的小黃花,旁邊是捲起的一幅畫卷,顯然,孟靜怡睡最裡面。

  其他地方的被褥都整齊地被迭好,堆在炕腳,只有邊上一處還有一人蜷在被子裡,從外面看,被子峰巒起伏,裡面絕對是個窈窕姑娘。

  枕頭上,露出薄被的那張鵝蛋臉蹙著眉頭,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似在做噩夢。

  方圓坐在炕頭邊緣,看著徐安然嬌俏的小臉蛋,不禁發笑。

  食色,性也。有的時候他也會想,21世紀的街頭上,三五分鐘就會路過一個姿容不俗的大美女,欣賞著瞅兩眼,在腦子裡YY一番若是自己與「她」接觸後會發生的故事。

  但也只是想想,孟靜怡剛說的對,沒有身份的占有欲很可怕,就像追星的戀愛粉,會一點點被心魔引導著走向犯罪的道路。

  遑論上輩子他沒那個能力YY別人,像徐安然這樣的姑娘最後便宜誰了?

  徐清淺生壽幾何?

  陳小婉不也是悲劇?

  李理呢?李響呢?最終都嫁誰了?

  自己死後,沈凝飛的結局是什麼?

  這輩子有YY的本錢了,誇張點兒又不傷天害理。

  徐安然輕輕翻了個身,側對著他的大腿,被子滑落一點,露出她脖頸纖細白皙的皮膚,陽光照在她的臉蛋上,脂凝冰膩的潤澤下還透出些許紅暈,秀髮散亂,給這張青春嬌俏的臉上增添了幾分慵懶的風情。

  外面三十多度,窯洞裡只有不到二十度,但蓋棉被,還是會熱吧。

  他伸出手,手背輕輕貼了貼徐安然的腦門兒,沒出汗,不算太熱,低燒。

  沒控制住,方圓又用手指戳戳她的臉蛋兒,Q彈,像煮熟的雞蛋清。


  一根不夠,兩根三根,他輕撫了一下…給徐安然摸醒了。

  試想你好好睡著覺,被人撩撥醒,一睜眼,還是個逆光坐在臉旁的男人……

  昨晚捂了一宿也沒出汗的徐憨憨,一瞬間就冒了一層冷汗,想驚叫,卻嚇得完全發不出聲音。

  「別怕,是我。」

  等聽出認出看出這是方圓的時候,徐安然又一下泄了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從裡到外出了一身汗,隱隱有痊癒的跡象。

  「她們跟我說你生病了,我這有藥,就給你拿過來了。」

  「噢。」

  「我估計你就是這陣子發愁,憋出一股火,昨天又折騰著了,才發了病,養兩天就能好。」

  「噢。」

  兩人都沒話說了,屋子很靜,靜到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方圓低頭看去,發現徐安然還是那個姿勢,側著睡,卻不知什麼時候把整張臉都埋在了被子裡,只露出頭髮。

  咕咚。

  他咽了口唾沫。

  又伸出手,想再摸摸那滑溜溜的小臉兒。

  伸進去了,從眉角眉梢,一點點出溜。

  臉頰滑膩,鼻樑挺挺的,小嘴兒軟軟薄薄…緊緊抿著。

  下巴的弧度,唔…很棒的弧度。

  沒有喉結…

  鎖骨,嗯,很瘦呢。

  再,軟軟……

  「嚶。」

  方圓的手猛地被按住。

  兩人都似被點了穴一樣,靜止幾十秒,他抽回手。

  「咳,那我走了。」

  站起身,又發現衣角被不知什麼時候伸出來的一隻白嫩小手揪住。

  被子依舊蓋著整個人,無聲無息。

  無聲無息,方圓又坐下,那小手兒就咻地縮了回去。

  他去追那隻手……握了握,撓了撓,能感受到裡面那人在緊繃著身子發顫。

  咦?咋穿著T恤?但不耽誤觸感,腰肢又窄又薄,校服平坦柔軟。

  誒?咋牛仔褲也穿著?哦,應該是昨晚折騰的,來不及脫就睡了。

  側著撫,渾圓挺翹,劇烈震顫。

  扣子好緊。

  「嚶。」

  徐安然猛然把小臉兒探了出來,水汪汪圓溜溜的一雙杏眼望著他,貝齒輕咬下唇望著他,神情迷惘中帶著懇求。

  「我……沒想著那些。」她語焉細軟,幾不可聞。

  方圓笑道:「哪些?」

  「光明正大的戀愛,我沒奢想,不算乾淨的朋友…我也不想。之前,之前不是說,等等麼。」

  方圓說:「如果我只是想要這麼好的一個身子,就好了,簡簡單單開個房了結。可我還幻想著喝喝奶茶,看看電影,溜溜達達,牽牽手手什麼的…」

  徐安然仰著小臉兒,抿嘴苦笑。

  方圓說:「真喜歡,至少這點你要相信,我沒有別的目的,更不是套路,很單純的喜歡。你太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了。」

  「憑什麼?要是別人也想來保護呢,總有人能堂堂正正的。」

  「呸,不可信,那些都是饞你身子下三濫。」

  「真霸道呢你。」

  聞言,方圓得意地挑挑眉。

  徐安然輕嘆一下,重新把臉蛋兒埋進被子裡。

  裡面,那隻小手把大手引著向上。

  「上面。下面不行。」

  這都不算默許了。

  大手滑至那稍遜乃姐的高高玉峰,柔弱無骨,輕盈欲飛,隨之而來的是「呀」地一聲細若遊絲的呻吟。

  沒有被別人這樣摟著、這樣親近過的徐安然,和第一次這樣親近徐安然的方圓,同時有種前所未有的新奇滋味,倆人都心旌神搖起來。

  安洛、木萱萱和范之瑤三人拍照只在半山腰,沒走太遠,太陽升起來,溫度漸升,就返回來了。

  范之瑤進了院子仍在嘰嘰喳喳個不停。


  推開屋門,三女俱是一愣。

  「方圓?」

  床邊,方圓拿著藥盒念到:「早午晚一天三次,一次兩片,另一個是……誒?你們回來啦?那正好,我找張老師去了,你們看看說明,督促徐同學吃藥。」

  說著便躬著身子溜了。

  別人沒反應過來,安洛卻一聽「徐同學」就想樂,遙望方圓撒丫子飛奔的背影,又看看床頭被子裡那張雙眼迷茫的「徐同學」,一時間心裡又苦又澀。

  范之瑤蹦蹦躂躂脫鞋跳上床,盤在徐安然身邊,看看一袋子藥盒,嘟囔著:「肯定是靜怡去買定畫液的時候去告訴那傢伙的,不錯,我摸摸還燒不燒。」

  說著摸向徐憨憨的額頭,又面帶疑惑道:「怎麼比昨晚都熱了?」

  徐安然渾身難受,怕被看出來異樣,坐起身說:「我…去上廁所。」

  可剛站起身,又被木萱萱攔住。

  木萱萱「哎呀」一聲,對徐安然無奈道:「先把褲子拉上啊,扣子和拉鎖都開了,也不知道你怎麼睡的覺,被別人看見怎麼辦?」

  ——

  ps,八千二,大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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