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新桃換舊符(5K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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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圓把劉蘇放在了小區門口,同樣的,到了別墅區外,秦婉瑜也提前下車。

  她想走一走。

  小區內部道路落了一層浮雪,路燈周邊有一圈暈光,寂靜的凌晨,只有腳下踩雪的咯吱聲。

  空氣凌冽,吸進肺里冰冰涼,很醒酒。

  今晚是她有生之年喝得最多的一次,一瓶又一瓶,卻沒有醉。

  不能帶著太大的酒氣回家,媽媽會罵。

  她極少在外逗留這麼晚,其實在唱歌的時候,周芬芳就已經一遍又一遍地打電話來催了,可秦婉瑜都沒接。

  今晚她不想被其他的事情打擾,只想痛痛快快地玩。

  吃飯時,她開心地和大家聊天,一起回憶高中時代半明媚半惆悵的時光。

  唱歌時,她肆意搶麥,會與不會都跟著合唱。

  黃超跟她表白時,她拒絕的沒有一絲壓力。

  因為不喜歡。

  不喜歡我就要直接告訴你。

  像蘇蘇,蘇蘇喜歡他,繞了一圈才說出口,他答應了。

  他做了蘇蘇一晚的男朋友。

  可我也說了喜歡你呀,我沒繞彎彎,我直接說的。

  你會做我的男朋友麼?

  不要吧,先不要吧。

  我怕自己也變成蘇蘇,怕自己咬著牙放棄你。

  如果某個決定一定要咬牙才能做,那我希望是…咬牙堅持下。

  她知道有時候情感的消失就像冰箱停電,裡面的食物會慢慢變質,冰箱沒錯,食物也沒錯,只是不來電了。

  她不知道蘇蘇會在未來的哪一個瞬間徹底放下方圓,對他不來電了,所以她不敢嘗試。

  時間雖然會讓某些事情變得面目全非,但也會讓一些事情沉澱得紋絲不動,比如想念,比如愛。

  愛多難得啊,22歲的秦婉瑜對自己的認知太深了,她知道這輩子自己愛上一個人好難好難,她什麼都可以將就,只有愛情不能退而求其次,她不想輕易放棄。

  他和別人在一起了,那就等等好了,畢竟他們都年輕。

  在感情里,溫潤如水的秦婉瑜化身勇敢的戰士,只因她認為愛情本就該使人變得溫柔勇敢,而不是委屈和妥協。

  等吧,等到彼此牽掛,等到雙向奔赴。

  等到有一天哪怕她變成一陣八月的風,那人也會想要溫柔的留住她。用笑,用愛和身上所有與她有關的因果去請自己允許他參與所有剩下的春夏秋冬。

  一步一步,秦婉瑜在想剩下的寒假要不要去報一個法律研習班。

  再一步,她在想下學期要平衡傳統文化和法律專業的學習課時,她想修雙學位了。

  每一步她都在想一些問題,唯獨沒有再去想方圓。

  進家門前的最後一步,她回頭,回望午夜時分自己一步步踩下的腳印,來時路清冷寂靜,秦婉瑜展顏一笑。

  『人總是在靠近幸福時倍感幸福,在幸福進行時又患得患失,壞小子,我不矯情,我們去未來見面。』

  周芬芳和秦剛都沒睡,見女兒回來,周芬芳披上外套上了樓,什麼都沒說。

  秦剛放下報紙,低頭從眼鏡後面沖女兒眨眨眼,歪嘴撇了撇,示意秦婉瑜:你媽氣兒不順。

  秦婉瑜捂嘴一樂,換下鞋子跑到沙發上盤腿一坐。

  「你怎麼不去睡?」她問秦剛。

  「給你媽做心理動員唄。」說著,秦剛給女兒倒了杯溫水,「喝點,這麼大的酒味,喝不少啊閨女。」

  秦婉瑜笑笑接過,問:「媽媽同意了麼?」

  秦剛嘖嘖一聲,「別看你媽兇巴巴的,其實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只是想讓你得到更好的教育,其實也捨不得你一個人出國。」

  出國,留學。這個話題從高中就伴隨著秦婉瑜,一直到現在,到除夕,到每一天的早中晚餐,周芬芳都會提起。

  以前,秦婉瑜覺得出不出國無所謂,但直到某個夏天的午後,她不想出去了。

  秦剛說:「你在燕大好好念書,成績好的話,一點點你媽的口也就鬆了。」

  「嗯。」秦婉瑜點點頭,撩了撩頭髮,喝了一大口水。


  秦剛支吾兩下,試探著問:「去和…同學吃飯唱歌?」

  「對呀,是高中同學聚會。」

  秦剛輕咳一聲,問:「方圓……」

  「他也在的呀。」秦婉瑜直截了當,眯著眼睛看向爸爸。

  方圓在東山的事秦剛知道,小群里有他。

  方圓去FLY商場唱歌的事他也知道,畢竟商場算飛鴻地產的資產。

  「你和他……」

  「同學的呀,爸,我去睡覺了哦,你也早點睡。」

  「哎……誒。」

  秦婉瑜甩著腳丫跑了兩步,想了想又跑回來,重新坐在沙發上,看著秦剛的眼睛說:

  「好多人結婚時,其實並沒有刻骨銘心的感情,我不行的,爸。」

  秦剛不知道女兒要說什麼。

  「從小到大,你和媽媽為了我的學習付出了好多,我知道的。但……這件事我想自己做主,行麼?

  「我希望自己能找到一個特別特別對的人,不只是牽手擁抱,我想和他一起扛住生活的重量,互相支撐、組建家庭,我和他一定要有默契,要三觀一致,更要堅定站在對方身邊。

  「爸,你祝福我吧。」

  秦剛一嘆,想說你看上的那個人的生活上沒啥壓力,所謂的重量…是特麼人太多了。

  秦剛:「我……」

  「我想在這個最需要奮鬥的年齡里去愛一個能給自己帶來動力的人。」

  秦婉瑜拉著他的胳膊撒嬌地搖了搖,然後起身就跑了。

  秦剛摘下眼鏡,擠按睛明穴。

  作為過來人的他,當然明白小年輕的心態。

  感情里的執念有很多種,比如…你明明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但還是想賭一把,賭你是他的意外,賭他會為你改變。

  沒上車和上錯車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因為投了兩元的硬幣而不捨得下車,我的傻女兒喔。

  沒有拉窗簾,躺在暖暖的被窩裡,秦剛的傻女兒卡巴著大眼睛仰望漆黑的夜空。

  覺得他好,覺得他獨一無二,漸漸透露心跡,是那年夏天的事了吧?那時天兒正熱,心也熱,現在天兒涼了,心也涼了麼?

  怎麼會呢?才不會。

  所有的事情秦婉瑜都能想通也能接受,但依然不知道怎樣填滿心裡的失落,那麼…索性就將自己攤成稿紙吧,剩下的,讓歲月來點彩。

  向窗台兩朵塑料粉玫瑰許個願吧,期望未來十里繁華的長街相遇時,紙上沒有一絲荒唐。

  我等你,會等很久。

  ——

  「我帶你飛。」

  「……」

  「飛行、永生、預知未來,人類三大終極目標。」五舅說。

  「……」方圓再度無語。

  「撲哧。」

  嗑瓜子、剝核桃的林靈珊沒忍住笑了出來,把剝好的一小把核桃推給茶台邊上的方圓。

  見狀,史蒂芬·五舅翻翻白眼,佯怒著讓外甥女坐到自己這邊,林靈珊哼了聲:「我再給你剝點不行麼?方圓過來是客人。」

  看著方圓搖頭晃腦地吃著自家小公主親手夾的核桃,也無語了。

  方圓抬頭說:「想飛的話,玩滑翔傘不行麼?幹嘛弄翼裝飛行那麼刺激的活動?每年死一車你不知道?」

  五舅興致盎然:「不瘋魔不成活。」

  方圓嘆道:「離大譜了我的舅。」

  又看向身旁的林家小妹妹,湊過頭小聲說:「你不許玩。」

  林靈珊渾不在意地笑笑:「還是我推薦給他的呢。」

  方圓:「……」

  大半夜的,在東山最高點圍爐煮茶吃乾果,方圓一邊克制著劉小蘇那裡引生的愁緒,一邊應付五舅。

  從坐在這裡開始,五舅一直沒把話題鋪開,反而東拉西扯,方圓喝了一肚子茶水,而且本就鬧心,終於忍不住了。

  「雖然是過年,但已經初三了,不至於還守歲,你找我到底嘎哈?為公主殿下還是你自己?」

  五舅看看林靈珊,告訴方圓:「她的事我管不了,我現在是他保鏢,奉命行事,嘿嘿,但我勸你,別多想了。」


  方圓也歪頭瞧瞧和他已經進度條干到百分八十的小丫頭,對方卻一直低頭,專心致志地夾核桃,對兩人的對話充耳不聞。

  暗嘆一下,其實他一直都明白,這道關不是現在能過的。

  便轉而問五舅:「既然不是我倆的事,難道你又要帶我掙錢?」

  五舅撫掌一笑:「對啊。」

  方圓問:「還是金融?」

  「那不是,」五舅搖頭,笑道:「club的人數已經滿了,你現在的身份也不適合給我跑腿。」

  方圓大鬆一口氣,放下心來,他之前最怕明面上和五舅因為金融理念不合而翻臉,現在這樣正好,他們做他們的,方圓自己做自己的,明面上都是好朋友,暗地裡再拆他們的台。

  明戰轉暗戰,再好不過。

  「那是?」他問。

  「我之前認識一個小朋友,他帶我進了一個新圈子,棒棒的,一本萬利。」五舅挑挑眉毛說。

  「一本萬利?」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方圓覺得無奈又好笑,故意面露奇怪地問:「除了騙,市場上有這種買賣?」

  「別說騙啊,難聽。我們叫給有志青年提供高薪崗位,共同致富。」

  「那麼究竟是啥呢?我也是有志青年,如果真能實現共同富裕,您八成要在課本里留名了。」

  「緬甸,你知道那邊現在流行什麼買賣不?」

  端到嘴邊剛抿上一口的茶杯被方圓重新放下,深深看了他一眼,餘光又瞄瞄側臉漂亮死了的林靈珊,方圓咧嘴笑了。

  「不知道,那邊窮得不行,能有啥好買賣?哦對,我倒是聽說那邊有人收腰子。」

  「別胡說,」五舅也瞟了眼外甥女,見小丫頭沒反應,才對方圓哼了聲:「血腥的事兒我不做。」

  方圓點點頭,等著他繼續說。

  「一台座機,一個人,一千個座機一千個人。一本萬利不?」

  「打給誰呢?」

  「誰想掙錢打給誰,誰貪得無厭打給誰。」

  方圓接著抻懶腰的機會偷偷嗅了嗅林靈珊身上的香味,再不提神醒腦下,他怕控制不住拳頭。

  深深吸,深深吐。

  他笑道:「大概聽明白了,但我的舅啊,我不止不感興趣,而且我真忙不開了。你們那些動不動就跑出國的大買賣我的確鞭長莫及……」

  「沒關係,那邊剛開始建園區,規模還不行,我也就是小小參與一下,也在官網,而且這事兒成本不高,你要想參與隨時來,我就是告訴你一聲,這不特意照顧你麼。」五舅打斷他,無所謂地擺擺手。

  方圓抱拳拱手:「那多謝了。還是說說重要的事兒吧,這種捎帶手的,肯定不值得你特意大半夜跑來找我。」

  五舅端起茶杯喝了起來,一雙歐式眼笑意盈盈,隔著杯子眯成了一條縫。

  看向方圓,他說:「能幫我引薦一下宮閣先生麼?」

  「嗯?」

  這下,方圓真的奇怪了,「你這麼牛,用我引薦?」

  五舅真的很真誠地謙虛道:「家世等於背景,但背景不代表全部,有些圈子我也接觸不上。比如說……」

  他看看外甥女,「比如這丫頭,以後如果嫁人,大概率也是和歐洲幾個小國排不上號的小王子聯姻,貴族之間都這毛病,你說我們多有錢吧,有是有點,但看和誰比。」

  林靈珊繼續充耳不聞。

  方圓想罵五舅,你特麼說你自己的事兒,噁心我干雞毛?

  沉吟幾秒,繼而說:「談不上引薦,其實我和他也只見過一面,聯繫不多,拜年簡訊都沒給我回復呢。但……我跟他說一聲你要見他,還是可以的。只是……」

  五舅難掩喜色,點頭問:「只是什麼?」

  「只是我草根出身,真的不大懂你們這些所謂的高端圈子是啥,在我看來,五舅你都屬於想像之外的人物了,圈子圈子的,圈層能高到什麼程度?」

  甭管真心假意,方圓的捧哏還是讓五舅滿心舒爽,他說:「你住在一樓時,覺得三十樓是天,等你到了樓頂,發現天上還有飛機,坐上了飛機,又看到了火箭,住三十樓的比比皆是,坐飛機的…中國現在還有十億人沒坐過飛機,出大氣層的人就更少了,登月的一共就倆。」


  方圓問:「宮閣是登月的?」

  五舅笑道:「只是個比喻,不至於,從全球商業圈…嘖,也不能說商業圈,他們到底是啥圈子也說不好,沒個定性。總之,宮先生那裡算是除了政治外的登月圈子了,當然,他們能影響一些小國的…你懂吧?」

  方圓早就知道一點,但這樣一聽,又清晰一些了,沒想到宮閣比他之前想的還要牛逼一丟丟。

  他說:「大概懂,不完全懂。」

  五舅說:「至道深微,惟人是弘,天命無常,惟德是與。就是這個意思。」

  呦吼,方圓差點沒憋住笑,這貨不是看武俠小說呢麼?研究起中國傳統文化了?

  方圓豎了豎大拇指:「有內涵。」

  五舅故作深沉地點點頭:「聽聞宮先生的國學內涵深厚,我特意接觸了一番。結果一學之下茅塞頓開,讀書好,耕田好,學好便好,下一句是啥你知道麼,就是我想提點你的?」

  方圓冷哼。

  先不說宮閣有沒有國學內涵不說,拽個文就是國學了?

  單就說你這臨時抱佛腳的造詣,賣弄個蛋蛋啊……

  讀書好耕田好,學好便好;創業難守成難,知難而難。

  《儒林外史》這本書李小理能倒著背,我老婆會就是我會!

  方圓晃晃腦袋,「從未聽過,我學習差,只知道祝英台腿,梁山伯起。」

  「噗!」五舅一口茶噴了出來,「粗鄙!」

  「嗯嗯,我慢慢學著高雅。」

  方圓假模假式的樣子讓對他還算知根知底的林靈珊忍不住肩膀哆嗦,茶台下面,小丫頭偷偷用腳踢他。

  五舅用手指點他兩下:「立身成敗,在於所染。聽說你念書時成績不錯,但填鴨教育學的東西算不上本領,我比你大不了幾歲,這個年紀,我們都要多學多看。」

  方圓知道這話里有七分炫耀,但還真存在三分真誠。

  狗屁的普惠金融,現在又多了個緬甸,方圓真心覺得五舅的自負已經完全讓他喪失了風險意識。

  這麼下去,就算能熬過以後的清算,也早晚聲名狼藉,說不好還會連累家族。

  小人不激不勵,不見利不勸。

  他倒不是真的覺得五舅落入小人行列,只是他有心勸,但對方會聽麼?顯然不會。

  他現在沒比人家厲害,多說只會加深隔閡招來厭煩。

  點點頭,方圓說:「據我所知,宮老哥現在就在挪威,如果你打算回去見見家人,倒是順路。」

  五舅先是一喜,繼而失落,最後無奈哼嘆:「別想著支走我,和她有機會幹點啥,我媽讓我看著家裡小公主!」

  這表情,完全一副「你丫拖累得我都沒自由」的樣子。

  林靈珊終於抬頭翻翻白眼,卻仍然一聲不吭。

  方圓笑道:「我如果真想找他,你攔得住麼?我不會去杭城?不會約在外地?別把我們想的太傻,也別把感情想的太軟弱。」

  這話就是說給小丫頭聽得,林靈珊至少夾了二斤核桃,早就磨紅了手,聞言手腕隱隱一抖,卻無表示。

  五舅輕輕搖頭:「方圓,我是不大懂你們所謂的無聊小感情,但感情軟弱還是堅挺,看的不是你們兩個,大家都不是普通人,你們沒權利做主的,見與不見,她自己也會做抉擇,我在這,無非就是代表一個態度罷了。」

  泡水,喝茶。

  林靈珊把核桃分成兩份,分別給了兩個男人。

  「你們補補腦吧。」說完自己起身,走到窗台邊撐著下巴望向外面,背影窈窕,卻很落寞。

  沒人再說話。

  茶盡時,方圓起身。

  「走了,無聊。過了十五,我給宮先生打電話,你等我消息。」

  五舅起身相送,方圓看向一直背對他的林妹妹。

  林妹妹沒回頭,沒動作,依然趴在窗台上。

  漆黑的窗戶倒映著模糊的俏臉,看不清表情。

  當場不論,過後枉然,不能說的話,方圓一直欠著劉蘇,能說的話,他得告訴林丫頭,微笑下,他說:「照顧好自己,我走啦。」

  五舅把他送到門口,笑容未改。


  ——

  街上已經沒了車,也沒有行人。

  過年就是這樣,屋子裡面都熱鬧,外面冷清到極致。

  鄒安看看疲倦到合眼的方圓,說:「直接去沈城麼?」

  方圓輕輕晃晃腦袋,沒有睜眼。

  「凌晨兩點半,該回家了。」

  鄒安把車開到老破舊的院子裡,立即咦了一聲。

  方圓家的燈亮著。

  讓鄒安不要睡在車裡,去找個酒店,留下兩個跟班守著就行,方圓走進門洞。

  感應燈亮起,他左右看看,自己家和陳婉家的門上都換了新的對聯,門沿上邊也貼了新的桃符。

  淡淡笑笑,他躡手躡腳地套鑰匙打開門。

  本是怕吵醒裡面的人,可一進屋,卻見陳小婉正撅著小屁股趴在地上,挽著袖子一點點拿抹布擦地。

  茶几上了多了一束紅嘟嘟的冬青,還有兩盤堅果和糖果;

  日曆換了新的,水壺嗚嗚燒著熱水,電視裡放著重播的春晚,聲音很小。

  一回眸,陳小婉的丸子頭邊垂下兩捋鬢邊發,轉身盤坐在地板上,朝方圓嘟起了嘴巴,戴著膠皮手套的小手將抹布丟向他。

  「煩死了,早知道不來了,你家怎麼這麼髒呀!」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方圓蹬掉鞋子,拖鞋也不穿,徑直走過去,從地上直接把陳婉抱起來,揉搓進懷裡。

  就說嘛,凌晨兩點半,必須回家。(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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