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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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梓涵的小鴨子玩具被海浪沖走了,站在沙灘邊委屈巴巴地望海。

  那一剎,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

  邵小迪用了兩碗清補涼才哄好小姑娘。

  二十個緯度之外,北方的寒冬里溫暖如春。

  梓涵爸媽享受著溫存。

  猛禽沒有再拐下主路,停在了路邊。

  任憑李響體質再好,也終究只是個初經人事的女人。

  兩次胡天黑地過後,握著方向盤的手都軟了。

  兩人沒再去後排,李響只是任由方圓握著她的手,靜靜無言。

  從頭至尾,李響都沒有說太多話,沒問方圓最近在忙什麼,沒問他為什麼會和林靈珊困在一起,沒問他怕不怕。

  一概經歷都沒問。

  …

  定是我愛著你過了限期

  明明相擁你的手臂也是相隔十里

  當親近我

  吞聲忍氣

  熱吻之中你感覺辛苦自己

  定是我愛著你

  過了限期

  明明傷心兩手想抹眼淚失去力氣

  很想被你

  今天拋棄

  是我不想某天蒼老亦想你

  …

  方圓沒聽過李響唱歌,也很少見她聽歌,車內放著GIGI的《限期》,這首歌方圓很熟悉,卻覺得不適合李響,反而很應今天剛剛分開那個小丫頭的景。

  方圓深深吸了口氣,一瞬間emo湧上心頭。

  三代養貴族,想來不論自己多有錢,論家世都絕難和林靈珊比肩。

  方圓想到了艾AA和雲天明。

  身後的兩天兩夜仿佛時間靜止,在孤獨星球上耳鬢廝磨,讓感情火箭般升溫。

  如果沒被救援,那他和林靈珊真就會死同穴,死前他一定會在雪地上寫下「我們度過了幸福的一生」。

  大雪停止,夜幕撤回,回歸現實世界後,又分道揚鑣……捨不得。

  李響突然說了句:「今年不回東山過年了。」

  方圓問:「你要把梓涵接到這?太冷了吧?」

  李響說:「她想來玩。」

  方圓點點頭,又問她:「你練這麼多安保到底要幹嘛?」

  李響側過頭看他,眸子清澈,卻沒回答。

  大眼睛小鼻頭,薄薄的小嘴,明明又萌又可愛又漂亮的一妹紙,卻是個暴力蘿莉。

  方圓抵不住她的顏值攻擊,舉手告饒。

  「行叭,我不問了,但你要小心,萬事要小心,別學我冒險。」

  李響點點頭,驀地晃晃腦袋,問方圓:「我頭髮留的好長,好看麼?」

  方圓:「……」

  他說:「好看。」

  「你喜歡丸子頭吧,但我不會扎。」

  「這樣就好看的,活動不方便時可以盤起來,或者搞個頭繩弄個馬尾辮。」

  「頭繩總丟,前幾天拿襪子試著扎了下,不好看。」

  「……」

  「親我一下吧。」

  李響把臉微微送過來,方圓湊過去吧唧了一口。

  李響終於笑了,反握住他的手。

  「你也要小心,以後我會照顧好你和女兒的。」

  「……」

  ——

  FLY集團大部分高管齊聚格而木,這樣的動作再怎麼隱蔽都逃不過無所不能的狗仔。

  格而木派出所外面圍了好多媒體。

  猛禽開進去的時候,迎面駛出一輛救護車,餵哇餵哇開走了。

  李響沒陪方圓進樓里,等在外面。

  方圓和律師在裡面交待了一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直接上車,扣著衛衣帽子全程隱蔽。

  嘀嘀兩聲,轟走擁擠的長槍短炮。

  方圓看到四個衣衫襤褸的年輕男生在接受採訪,便知道這就是央美那幾個林姑娘的同學。


  四下瞟了瞟,沒看到她口中的那個叫葉青青的女生。

  李響邊開車邊說:「聽說剛剛那輛救護車拉走了一個女孩子,要截肢。」

  「截肢?凍的?」

  方圓大驚,四個男生都沒事,照顧不好一姑娘?

  李響說自己等他的時候聽人說的,不知道細節。

  方圓暗暗嘆息,人力有窮盡,妄圖挑戰大自然的人都將受到反噬。

  不只葉青青要截肢,鄒安的兩個手下也丟了三根手指頭。

  一個最年輕的小伙子保不住小手指,另一個要多切一根無名指。

  方圓更難受了,第一次正視自己,他不再是一個人了,身後跟著一票弟兄和愛人,每一步行差踏錯都會連累他人。

  除了給錢慰問,他沒別的東西能表達歉意。

  整個心情down了下去,方圓讓李喬在酒店張羅了一大桌菜,所有人上桌吃飯。

  2月4日是立春,2月5日是冬六九,2月6日是除夕。

  他強笑著讓大家坐。

  李理、李響、楚楚、沈寧飛、李木子…

  李喬、鄒安…

  其他人沒來,陳婉沒來。

  方圓知道她去見了沈凝飛,回程途中一通電話撥過去,正好趕上陳婉上飛機。

  他讓陳婉直接回東山等她過年。

  菜上齊了,方圓左右坐著李理和李響。

  沒人說話,神情各異。

  方圓低著頭默默包卷餅。

  炒豆芽、炒土豆絲、炒牛肉絲……

  所有人看著他一筷子一筷子夾進去菜,包起來。

  慢慢悠悠,給每個人包了一個春餅。

  又放到轉桌上分給大夥。

  「春打六九頭,今天吃春餅。」

  手油油的,笑容淡淡的,方圓說:「都吃啊。」

  還是沒人說話,女生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男的都沒動。

  鄒安突然站起來,倒了一整杯白酒,嗷嗷一嗓子:「都是我的錯……」

  看著鄒安左右都腫起來的臉,一邊是李理前晚打的,一邊是李響剛剛打的,方圓立即止住他。

  「誰錯了?誰都沒錯,都是我的錯才對。

  「我沒有充分意識到自己的責任,冒險闖入暴雪的無人區,哪怕帶個海事衛星電話呢?

  「害的大家擔心,害的兄弟受傷,這杯酒,該我喝,這個歉,得我道。」

  說著噸噸噸灌了一滿杯。

  還是沒人說話,鄒安皺著眉頭也灌下酒,重新坐下。

  李理沉著臉;

  楚楚和沈寧飛的眼眶都紅紅的,撇著嘴;

  李木子一臉無語。

  李喬風捲殘雲般自顧吃菜,吃完擦擦手,一合摺扇,站起身朝大家拱拱手,無聲離開包間。

  鄒安左瞧瞧右看看,把方圓包的卷餅一口塞進嘴裡,囫圇說:「我去醫院。」說完就走了。

  包廂里一瞬間陰盛陽衰,方圓的氣場快架不住了。

  這時他特別想抽根煙,棒棒糖不能讓他光明正大的嘆氣。

  方圓看向沈寧飛,咧嘴笑著問:「彩排怎麼樣?緊張麼?過兩天就能在電視上直播看你了。」

  沈寧飛偏偏嘴,一句都沒回答,反問他:「你受傷了麼?」

  剛剛在房間洗澡時,是李理陪他的,李理搶先替他回答沈寧飛:「他沒。」

  這是自己曾經的班主任…沈寧飛不說話了。

  方圓打岔道:「沒關係,我有醫保。」

  李木子替沈寧飛嘟囔了一句:「傷心可不可以走醫保?」

  「……」

  氣氛降溫1度。

  沈寧飛咬著嘴唇拉拉李木子,然後低頭從包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在桌子上。

  轉頭對方圓說:「我不要這個東西,我要你平安。」

  說完,對姐姐們說:「我要回燕京了,明晚最後一次彩排。」


  然後就走了。

  裊裊婷婷,帶著淺淺的黑眼圈,背影有點委屈。

  李木子哼哼兩聲,緊隨而去。

  氣氛降溫2度。

  所有人都有黑眼圈了,方圓好歹抱著姑娘睡了兩個囫圇覺,但這些人掛念他,可真是一宿無眠。

  方圓很慚愧,覺得熬夜的女人…脾氣差些是應該的。

  楚楚在李理另一側偷偷扯著桌布,委屈巴巴地嘟囔:「這樣不得行……」

  李理心疼她,抬手摸摸小妮子的腦袋。

  這一摸,楚楚霎時控制不住流出淚來,慌慌張張地起身跑了。

  李理轉頭瞪了方圓一眼,恨不得用眼皮夾死他,又看了看李響……

  「我回房間陪楚楚,你們吃吧!」

  氣氛降溫1度。

  李響左右看看,啥也不說,拿起筷子開始自己投餵自己。

  一大桌子菜,她開心壞了,在營地可沒這麼好的伙食。

  方圓:「……」

  隨著李響不停開造,溫度漸漸回升。

  方圓給她夾菜,給她轉桌,給她倒水。

  李響鼓著腮幫子問他:「你怎麼不吃?」

  方圓嘴角抖抖,緩緩說:「我大抵是乏了,橫豎都沒有胃口,悲傷沒有來由……也罷,這大抵就是成年人的生活吧。」

  李理不在,沒人幫她解釋,李響聽不懂,扯下一塊肘子皮,塞到他嘴裡。

  「好吃麼?」

  「不賴,再來一塊。」

  李響吧唧著油嘟嘟的小嘴,堵了上去。

  「給,不許嫌棄我。」

  ——

  吃到一半,方圓收到一條意想不到的簡訊。

  林靈珊發來的。

  「葉青青截掉一隻手和一隻腳。方圓,謝謝你保護我。」

  方圓問她:「你在哪?」

  隔了很久,林靈珊才回覆:「我會看著你贏。」(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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