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韭菜總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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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3章 韭菜總會有的

  ——溫■■與溫■■於19■■年■月■日誕下一女,名溫桃。

  村志的記錄有點隨心所欲,但還好村子就這麼點大,就算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也不過是紙張厚了一些。

  記錄者——姑且先認為記錄者是村長吧,他也沒有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往上記,只記錄了生老病死和一年間村子裡發生的大事。

  不成調的哼唱在耳邊迴響,聲音時遠時近,曲調詭譎惑人。

  翻閱者無知無覺,繼續把村志往後翻。

  那陣子村子裡出生的小孩還不少,能湊出五六個兒時玩伴,而在溫桃和她的同齡人長到差不多五歲時,村志上插入加了一行字——溫■■與溫■■於19■■年■月■日從■■湖中捕撈上……

  這行字是寫完了,但被人用筆觸多塗抹了兩下,導致墨漬沁了下去,讓最後幾個字看不真切。

  從紙張的背面看也看不清,甚至把背後的文字也弄模糊了。

  之後的記錄正常記載,可看著看著,翻閱者發現了有些不對的地方。

  溫桃……好像有兩個。

  名字一般性只指代一個人,而溫家村也有那種不重複取名的習俗,往前翻翻往後翻翻,所有人的名字都是獨一無二的。

  方便辨認,也方便記載。

  那麼,是因為什麼,溫桃的存在出現了兩個?

  翻閱者不解,翻閱者繼續看。

  這時候的溫家村還挺愛和外界聯絡,村長也會寫下幾月幾號有幾個外來者。

  看到某個名字時,翻閱者略感眼熟,但他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只是往心裡記了下,然後接著朝下看。

  從這之後,村志的畫風有了微妙的改變。

  像這種偏僻的山村,向來是有祭祀的習慣的。

  在溫家村也是如此,不過他們祭祀山神與其說是信仰,倒不如說是一種長久以來的習慣,因為老一輩留下了這樣的口諭,他們便一代又一代貫徹下來。

  一年兩三回,在特定的日子,把村子裡的人聚集起來。

  溫家村的祭祀活動忽然從某一天就變了,從山上的廟中轉移到了湖邊,祭祀對象也發生了改變。

  如果翻閱者沒有看錯的話……他們在祭祀「溫桃」。

  溫桃,是那個溫桃呢?新出現的溫桃到底指代的是誰?

  翻閱者恨不得拎起負責記錄的村長的領子死命搖晃,問他能不能寫清楚點。

  寫清楚……對了,有沒有正經人不會寫的日記?

  翻閱者暫時放下了村志又去桌子上翻,翻了兩下,他又聽到了耳邊哼唱的調子。

  這一次人類微微轉頭,看到了搖頭晃腦眺望窗外的黑髮青年。

  黑髮青年沒有一點來幫忙的意思,只是背著手站在窗邊,人向前傾著,仿佛要躍出窗口。

  反倒是小女孩一聲不吭地在那坐著,懷裡抱著的狗也規規矩矩地蹲坐在地上。

  乖巧、安靜,不敢動。

  高天逸有點糾結要不要喊白僳過來幫忙,想了會,最後也沒開口。

  使喚不動,而且耳邊的曲調聽著……越發深入腦海了。

  不正經人寫的日記還真有,像是在給人送線索。

  老一輩的人用紙筆記錄也還正常,可能等時代再發展一些,他們就得解開人電腦的密碼來獲取消息了。

  人類少年在背後勤勤懇懇找著線索,怪物則在一旁摸著魚。

  黑髮青年撐著窗框,閉上半隻眼睛,在收看實況轉播。

  山上發生的一切,他全都知曉。

  特殊部門的兩人如何跑過白絮密布的樹林,如何在他進食的過程中小心翼翼前行,又是如何走入洞穴中尋到「溫桃」的存在。

  以及,溫家村的村人是如何在村長的帶領下方向一調,直指那藏著人的山洞。

  哦,好像也不能說直指。

  樹梢上的白色眼球轉了轉,他有看到黑色淤泥凝聚出了一道人的身形,連身上的穿著都具現化了出來。

  似乎是村裡的人,從溫家村村民的反應來看是這樣的。


  村長先是一愣,然後跟身後隊伍里某個中年人求證了一下,發現這是個不該出現在山林中的人。

  擁有這個外貌的村民應該還待在村里,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在這。

  於是乎,追逐開始了。

  村長留了一小部分人去清理山路,大部分人跟著他一起去追那個「村民」。

  拄著拐杖本該步履蹣跚的村長忽然就健步如飛,杖子一下又一下敲擊著地面,像在發出催命的足音。

  很快,大波村民被從另一個方向引到了山壁上的洞口前,等跑到了那,由黑色淤泥變化而成的村民像完成了任務一般,在洞口就崩散了。

  崩散前,「村民」朝村里人詭異地笑了一下,接著便化作散亂的肉泥。

  有認識這張臉的村人倒吸一口冷氣,還是村長再度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才讓他們冷靜下來。

  之後,村長狐疑地瞧著面前的洞口。

  也不知道年老者想了些什麼,他揮揮手讓身後的村民們做好準備,這才慢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白僳還看到,老人似乎從懷中掏出了什麼不該出現的違禁品。

  再往後發生的事……撐在窗框上的黑髮青年停止哼唱,懶散地抬起眼皮。

  他倒是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

  不過這樣的話……怪物陷入思考,人類……啊不,警察這個職業道德感可真高啊。

  「高天逸。」白僳忽然喊了聲人類少年的名字,後者腦袋深深地埋在書頁中,被點名了少年人毫無反應。

  白僳轉過頭,看到高天逸的頭低得快要與桌面融為一體。

  「高天逸?」白僳又喊了一聲,這一次人類少年有回應了。

  雙目微凸的人類少年抬起頭,眼神呆愣愣的。

  他的雙眼凸起還沒到上了魚眼濾鏡的地步,只是看起來有點像長期戴近視眼鏡的那類人,眼型略微變了。

  高天逸愣了很久,才遲緩地應道:「什麼?」

  白僳盯著人類少年看了會,從他的臉看到開始浮現出異化的脖頸,鱗片從領口的縫隙中漏了出來,少年人還在伸手去摳撓。

  摳了幾下,把鱗片摳了下來,落下的鱗片還粘著肉沫和血絲。

  偏偏高天逸沒有自覺,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就這麼放下了手。

  有些血淋淋的一幕嚇到了一旁的小女孩,她猛地抱住了懷中的狗,整張臉藏了進去,不去看眼前的畫面。

  雖然,人類少年會吃魚異化是他刻意導致的,但這個節點未免也有點太快了。

  白僳站直身體,走到了高天逸身邊。

  他沖人眼前揮了揮手,隔了四五秒,少年人反問幹什麼。

  原想催人類少年速度快一點的話沒說出去,暗示另一邊可能出了點狀況的話也不用講了。

  哎,人類太脆弱了,還是得靠他。

  怪物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當著高天逸的面拿起了少年人攤在桌面上的書。

  其實人類少年已經翻得差不多了,白僳三兩下便把剩下的和前面已經翻過的看完了。

  簡單來講……村志上的時間線和村長自己寫周記的時間線是不一樣的,兩者相比較的話,可以發現外面來遊玩的某個人的名字比村志上記的早一些。

  人類只是覺得這個名字眼熟,像被蒙蔽了認知一般,可在怪物這,瞬間便聯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那個,那個出現在溫榮軒筆記里的名字嗎?

  同一個名字,在兩個不同的時間點來過溫家村。

  每次離開不久之後,溫家村就發生了點不同尋常的大事。

  白僳思考了一下,暫且把這個名字記下了。

  至於兩個溫桃……這就和溫桃的父母捕上來的東西有關了。

  儒艮,最初應該就是像儒艮的魚類,但中途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白僳猜那個眼熟的名字做了推手,可惜沒有其他信息佐證。

  反正,最後儒艮一樣的魚套上了人的皮囊。

  本身它的下半身就與童話中的美人魚非常形似,變化了上半身的構造後,足以騙得村中那些文化程度不高的村民了。

  那麼人魚叫什麼名字呢?些許是在溫桃家待久了,溫桃父母成天喊著溫桃的名字,它也只對溫桃這個名字有所反應。


  於是,第二個「溫桃」誕生了。

  後面的祭祀沒什麼好說的,碰上非人的奇異之物,還能給村裡帶來好處,自然是可以祭祀一番。

  原先村中祭山神只是形式化的活動,在「溫桃」出現之後變得有了實質性的意義。

  「溫桃」確實給村子裡帶來了好處,鮮嫩肥美的魚源源不斷地自湖中產出——就山林里那塊很大的平地,現在擺著祭台的那塊,早先的確是一片湖。

  溫家村變得富裕,然後人變得貪心起來。

  人想要的,永遠沒有止境。

  但「溫桃」做不到更多了。

  可能積年累月之後它能做到?白僳不確定地想,他認為有這個可能。

  可是啊,時間太短了。

  白僳的指尖從「溫桃」誕生的時間挪動到了山洪發生的時間,兩者沒差太多。

  前面也說了,「溫桃」做不到更多了,它沒有辦法阻止山洪,也沒有辦法救村子裡的人。

  所以,傷亡出現了。

  人類的欲求如果得不到滿足會發生什麼?

  黑髮青年忽的用書本背脊抵住了下巴。

  這話題他還挺熟的,貪婪的信徒祈求祈求再祈求,他們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只會覺得是不是自己奉獻得還不夠,他們的神為什麼沒有垂憐他們?

  然後,再然後——白僳努力去回憶。

  他做了什麼?好像是換了一批……?唉,好像就是把韭菜噶掉再換了一批。

  信徒嘛,總還是會有的。

  白僳回憶不起來具體就放棄回憶,但他能看出來,「溫桃」做不到。

  至少當時的「溫桃」是做不到的。

  村長在記錄中寫道:一定是他們祭祀得還不夠,如果用……去……

  瘋狂且偏執的話語,白僳摸著字跡都能品出一股衝動。

  「白……白哥?」看到這的時候,身旁的人類少年突然出了聲。

  他明明才十幾分鐘沒喝水,嗓子發出的聲音卻像是長時間缺水,火辣辣的疼不說,異常嘶啞。

  水……哪裡有水?

  手邊適時地出現了一個杯子,少年人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拿起來就往口中灌,猛地一杯下肚,感到自己活了過來。

  「謝謝白……欸?」高天逸放下杯子,發現自己謝錯了人。

  小女孩站在遞了一杯水,手裡還攥了一卷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繃帶。

  她一句話都不說,把東西往桌上一丟,又跑回去坐著,躲在大黃狗的身後。

  高天逸注意力馬上被轉移到了繃帶之上,他還在想為什麼要給他繃帶,隨即脖頸出一陣刺痛。

  少年人伸手摸了下,摸到一手血和凹凸不平的紋路——是魚鱗。

  「你剛剛自己撓的。」白僳抬了抬下巴,「她還挺乖的。」

  高天逸:能不乖嗎?都是被嚇的。

  少年人呲牙咧嘴地拉開領口,他將就著從敞開的衣領里往下去,魚鱗一樣的紋路正在一點點延伸,有些瘙癢。

  再伸出手,指縫倒還是正常的,但眼睛的視角似乎變了點。

  人類少年摸摸傷口,一面給自己纏繃帶,一面納悶地看著白僳,眼神好像在問,為什麼白僳沒事。

  怪物當然不會有事。

  黑髮青年笑了笑,選擇岔開話題。

  白僳說他前面喊高天逸的名字沒有反應,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少年人呆立著不動,他怕打擾什麼,就乾脆拿起高天逸翻到一半的本子繼續看。

  看到什麼先不提,白僳將幾本記了重要一些的內容的本子朝高天逸懷中一丟。

  人類少年繃帶纏到一半,冷不丁被人從頸後提起領子一抬,雙腳倏地就離了地。

  白僳快速掀開……不錘開靠著後方的那扇窗戶把高天逸朝外一丟,接著他折返回去,提溜住滿臉茫然的小女孩。

  他翻出窗戶,站在院牆下催促著高天逸趕緊翻出去,人類少年雖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等白僳踩在院牆的磚瓦上時,他手裡的動作一換,把小女孩整個勾在懷中,還用手掌虛捂住了小女孩的口鼻。

  看上去,他就像一個搶孩子的壞人,俗稱人販子。

  遠遠的,那沒來得及從山裡趕回來的村民看到這一幕,高聲喊道:「剩下的外鄉人進了村長家裡——」

  「——他把溫紅帶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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