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碎花紅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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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4章 碎花紅裙

  「受傷了?」唐諾問的也是同樣的問題,「被刮碰到了?讓我看看。」

  戴眼鏡的警員蹲下正想檢查,就見祁竹月捂著肩膀幽幽地開了口:「沒受傷,是撞上夏前輩的胸……咳,肌肉了。」

  隱晦地解釋了一句,祁竹月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只是借著旁人的力道站了起來。

  夏成蔭已經進入了房間內,正皺著眉在那觀察情況,他從房間一角走到另一角,屁股後面綴著個亦步亦趨、舉著放大鏡跟著的未成年高中生。

  等走到盡頭停下,突兀的掉頭讓夏成蔭與身後的未成年人腦袋磕在一起。

  寸頭警員沒好氣地說道:「拿什麼放大鏡,你的羅盤一類的道具呢?」

  未成年高中生抽痛地捂住了額頭:「這會兒拿出來沒用就隨手拿了個放大鏡湊合一下。」

  「沒有就給我拿幾個袋子過來取樣!」

  「哦。」

  少年人憋憋屈屈地應了一聲,正準備掉頭回房間拿東西,不想走過打開的窗口時,冷不丁看到一隻手伸在自己眼前。

  如幽靈般出現,在光線下慘白到仿佛透明的手上捏著高天逸需要的工具。

  見人遲遲未接,那隻手還搖了搖。

  少年人的腎上腺素有這麼一瞬間高到讓呼吸變得急促,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這是只人類的手。

  還是他認識的人的手。

  「白哥……」高天逸嘴角抽了抽,「你別嚇人啊。」

  手又晃了晃,接著手的主人把身子撐高,乾脆從窗戶處翻了進來。

  白僳越過不怎麼高的窗戶站到房間內,把東西交出去的同時,他也蹲到了地上的「墨點」邊。

  非常自覺地戴上了手套,儘管他並不需要,白僳觸碰了一塊,沾在手上捻了捻。

  熟悉的黏稠感、熟悉的顏色,這似乎就是人類深受其困的黑色淤泥。

  「不要多碰了。」瞥見白僳有戴特製的手套,夏成蔭到了嘴邊的訓斥改為了一句勸阻。

  白僳聽了也沒聽,繼續摸了摸地,趁著人類不注意把幾塊墨點處理掉。

  不錯,可樂味的。

  手套被白絮吞吃掉一小塊,還好人類沒有要回收手套的意思,白僳就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把手套脫掉塞回口袋裡,準備等會直接銷毀。

  「是黑色淤泥。」簡單地做了下判斷,夏成蔭將收集好的黏稠液體壓進一個小盒子存好,再把盒子交給了高天逸。

  高小道長接過盒子刷刷兩張複製啪了上去,貼得完完整整,最後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回了他的書包中。

  顯而易見的,剛剛祁竹月遭受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襲擊。

  被問起發生了什麼,祁竹月就是說:「我在看鏡子。」

  房間之前檢查過一遍她就沒有細翻,只是在放包和鋪開被褥時瞥見了灰濛濛的鏡面。

  渾濁且看不清的質地一閃而過,再回頭,鏡子普普通通,映照出了「溫桃」的身影。

  編著麻花辮的女性有些在意,於是她把手中的東西放下走到了鏡子邊。

  這是一面跟桌子連在一起的橢圓形的鏡子,桌子上還擺放著一個置物的抽屜櫃,現在拉開裡面空蕩蕩的,但從殘留的氣味看,以前應該存放著一些女性的化妝品。

  這些祁竹月都是一瞥而過,她大半注意力還是放在了鏡子上,小心翼翼地用包里的眉筆敲了敲鏡面,鏡面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再隔著用紙擦了擦,除了灰什麼都沒看到。

  好像沒有什麼……噫!

  人類女性餘光一瞟,在鏡子中的自己身後瞟到了一抹黑色。

  黑色急劇放大著,眼看著就要撞上祁竹月了,祁竹月短促地驚叫過後,身子一矮,人就地朝後一滾。

  「啪嘰。」

  黑色衝撞到了鏡子下的檯面上,留下淺淺一道墨跡。

  之後便是幾次追擊,隔壁的人匆匆趕到,沒了襲擊條件的黑色淤泥沿窗而逃。

  「看起來還得把窗戶給關上。」有人小聲喃喃道。

  這一次黑色淤泥突然出現祁竹月沒受傷,不代表她下一次也不會有事。


  作為本次任務的指揮者,夏成蔭揉了揉額角:「祁竹月你不能一個人住。」

  「啊……」已經從地上站起的女性繞著周圍看了一圈,「我……」

  言下之意是讓祁竹月在剩下的四名男性同伴中挑選一個住一起,理論上是選未成年的高天逸比較好,但少年人說什麼都不肯放開他夏哥,最後選擇只剩下兩個。

  要麼唐諾,要麼白僳。

  人類女性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游離,視線在飄向黑髮青年時,被對方揚起的笑容刺到,想起了一些不怎麼美好的回憶。

  祁竹月果斷地說:「唐前輩吧,打擾唐前輩了!」

  唐諾跟著點了點頭:「不,是我打擾了。」

  莫名被嫌棄的白僳支著下巴,有點明白自己為什麼沒被選擇。

  不過怪物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與其看人類女性在他面前疑神疑鬼,還不如看……看成年人和未成年人吵架比較有趣。

  回了房的黑髮青年坐在炕上,面帶疑惑地看著下方兩位「難解難分」的一大一小。

  雖然但是,這個炕上還有一個位置,人類為什麼要執著於兩個人睡地上?

  怪物不懂,怪物尊重祝福。

  ……

  今天一天的行程是早上開了大半天的車,中午簡單地在車上解決了一頓,並在正午之後抵達了溫家村。

  之後被帶進落腳的房屋中,前前後後轉了幾圈,把屋子摸透並設下相關警報的小道具,這一操作主要由隊伍里的未成年人來實施。

  用高天逸的話來說,千鶴觀出品必屬精品。

  特殊部門的小手段也有,屬於第二道保證。

  其餘的下午時間這個院落都靜悄悄的無人打擾,直到大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作為一個有著三十戶不到人口的村子,還時值大小喜事湊在一起的村子,就算他們所待的院子已經偏離村子中心了,如此安寧也太平淡了。

  與敲門聲一起響起的是犬吠聲。

  不知誰家養的狗跑了過來,在門外狂叫,叫得人心煩氣躁。

  屋內的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決定由祁竹月去應門。

  「誰呀?」梳著麻花辮的女性將院子大門朝里打開了一些,第一眼沒看到外面有人,第二眼跟著犬吠聲低下頭。

  她看到了一名抱著皮球的小女孩,她的身邊有一條裝腔作勢、黃不溜秋的土狗在那直叫喚。

  「溫桃」半開著門,蹲下了身子:「伱是……?」

  唇紅齒白,一點都不像在山裡長大的小女孩昂著頭,眨巴著黑溜溜的眼睛看「溫桃」,她穿著紅色碎花裙子,抱著球的手舉了舉。

  「姐姐好。」小女孩脆生生地說,「我聽奶奶說村子裡有外人來了,沒想到是姐姐你帶朋友回來了呀。」

  「啊……是,對的,我今天剛回來。」「溫桃」應道,「所以你是……?」

  小女孩揚起甜美的笑容介紹了一下自己,她說自己是村口哪一戶人家家裡的小孩,在他們進村跟人打招呼時在院子裡玩耍時瞥見了,這會兒家裡長輩有事在忙,她就偷偷跑過來玩。

  「溫桃」:……

  人類女性撩了一把垂在胸前的髮辮,溫溫柔柔地說:「不和長輩打招呼偷跑不行的吧,小孩子還是趕緊回家比較好。」

  小女孩抱著皮球眼珠子直轉,她沒有接「溫桃」的話,而是踮著個腳尖朝里望。

  末了,女孩繼續甜甜地說:「姐姐,我能去裡面玩嗎?」像是呼應,女孩身邊的黃土狗也跟著叫了兩聲。

  啊這,這就是村裡的小孩嗎?哪有見第一面就要跑到不認識的人家門口要進屋玩的。

  而且……她潛意識覺得小女孩說的玩,不止是玩皮球。

  「溫桃」呼吸了一口口鼻間潮濕的空氣,婉拒道:「不行哦,姐姐剛剛回村子還沒收拾好,要想來玩的話……」

  她說到一半止住了,有點不是很想發出邀請。

  「溫桃」停頓片刻,繼續說:「小孩子還是去跟小孩子玩吧,快點回家。」

  小女孩仍然不肯走,她抱著皮球眼巴巴地站在那。

  這時,院子內又走出一個人。

  黑髮青年充滿好奇地把大門拉得更開,學著「溫桃」的樣子半蹲下身子,直勾勾地盯著小女孩看。

  一副好不和諧的大眼瞪小眼的比拼,最後由身形更大的那個勝出。

  小女孩酸澀的眼眶擠出幾滴淚水,,癟起嘴揉了揉眼睛,單手抱著皮球往後退了一步。

  她控訴地看了眼白僳,接著小腿一蹬,掉頭就想跑。

  白僳伸手一攔,在「溫桃」不理解的眼神中,按住了小女孩的肩膀。

  「溫桃」連忙別過腦袋,用眼神示意道:攔她幹什麼?讓這個小女孩走啊?

  白僳讀懂了眼神示意,他搭著小女孩的肩,說道:「我送她回去吧。」

  碎花紅裙小女孩:「?」

  白僳:「前面進村走得急,還沒好好看村裡的景致,我看有些人家懸掛了彩色的燈籠和紅色的窗花,這是要辦什麼?」

  碎花紅裙小女孩:「婚……壽宴,放開我呀。」

  小女孩掙脫了一下沒掙脫開白僳的桎梏。

  這也正常,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哪裡能擺脫成年人的力道。

  白僳按著小女孩,他同樣給「溫桃」拋了幾個眼神,可無奈二人的腦電波不在一個頻道上,「溫桃」沒有接收到。

  人類女性張了張嘴,最後就按照自己的理解,胡亂應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溫桃」謹記著兩人以上一起行動的準則。

  手上飛快給還留在屋內的人發了消息,「溫桃」朝內擺了擺手,拉上院子大門。

  再一轉頭,路邊杵著的黑髮青年已經拉住了小女孩的手,不看後者有些不情不願的臉的話,二人還挺像帶著妹妹散布的兄妹倆的。

  你看,同樣白皙到不尋常的膚色,小女孩一頭烏髮在腦後松垮垮抓了兩個低馬尾,同色的眼睛時不時看向比她高上好幾個頭的黑髮青年,似乎在尋找逃跑的方向。

  可她每每跑出去幾步路就被白僳抓了回來,好一副兄友妹恭的場景。

  「溫桃」也沒多說什麼,走了過去。

  白僳見人過來了,直接抓著小女孩往前走。

  是的,抓著她的手腕往前走。

  白僳的手底下隱約傳來了阻力,七八歲的女孩不情不願地嘟著嘴,眼睛還一個勁地往腳邊瞟。

  被小女孩瞟到的大黃狗不復前面叫門時那狂放的姿態,現在完全是夾起尾巴做狗,被人看了,也就小聲地嗚咽幾聲,再討好地晃了晃尾巴。

  「溫桃」看了,憋了很久的吐槽終於說了出來:「這條狗好像有點怕你。」

  土狗平時在村子裡作威作福慣了,所以剛剛在門口喊的時候挺威風的。

  白僳牽著小女孩的手答道:「可能是我身上還帶著小白二號的氣息?我家那條比熊犬還是挺唬人的。」

  大黃狗繼而嗚嗚嚎了兩聲,像是對白僳話的肯定。

  抱著皮球的小女孩氣呼呼地瞪了腳邊的狗一眼,反抗不能的她乾脆放棄了反抗,帶著人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一面對白僳問出的一些問題作出充滿童趣的回答。

  比如這戶人家掛燈籠要做什麼,比如那戶人家窗戶上貼了囍字是要結婚了嗎,再比如眼前的小路再往山上走通往哪裡。

  前兩個問題小女孩都說了,後面一個她支支吾吾半天,說了個字——廟。

  具體是什麼廟她就說不清楚了,她年紀還小,接觸不到,只聽家裡長輩說山上有座廟。

  白僳與「溫桃」對視了一眼,覺得如果晚上要有什麼夜遊活動的話,廟這種地方是一定要去的。

  後面的路沒再出什麼岔子,小女孩的家如她所說在村口的位置,就在他們進村沒多久見到幾位老婆婆圍坐在的樹附近。

  這會兒那邊已經沒了人,看時間應該是回家準備吃飯了。

  小女孩到了家門口就迫不及待奔了進去,躲到她的奶奶也不知道是外婆身後,還衝白僳做了個鬼臉。

  年邁的女性老者笑眯眯地含著眼道了謝,她看出白僳二人是村子外的人,也在中午看到他們進來。

  客氣地問了句要不要留下吃飯,得到否定的回答後依舊是眯眯眼笑著,並給兩人指了前往溫建元家的路。

  「你們現在慢悠悠蕩過去,差不多能趕上吃飯哦,謝謝你們送阿紅回來。」

  老人道完謝便關上了門,接著屋內略帶暖意的燈光亮起。

  去往溫建元家的路上,祁竹月左右看了一圈,確認四下無人後問道:「為什麼要送那個小女孩回去,她有問題?」你的眼睛看到了什麼?

  白僳抬著頭眺望山間,避過了幾處水坑,頭也不回地答:「小女孩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那條狗。」

  「那隻狗……和那些被黑色淤泥襲擊後的人類是一樣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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