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築基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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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築基盡頭

  景明五十七年。

  正月。

  遠在大周之外的草原上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原本阻攔他們南下的那隻恐怖的風雪之妖。

  死了!

  死因是草原可汗的射鵰軍,以及大和尚們的傾力合作。

  為了在當今的大時代下。

  保住草原這塊地域的香火信仰。

  這一次,西面的大和尚們可是全力盡出。

  聽說,光是一方大寺住持級別的人物,就來了足足有七八位。

  放在大周,都是足以媲美那些教主級。

  甚至,更勝一籌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亦是損失慘重。

  安全歸去的,僅僅只剩下了兩人。

  然而佛門這樣的付出,非但沒有進一步得到草原人的認同。

  反而,卻讓他們瞧到了佛門的虛弱。

  於是乎,一陣倒佛運動。

  在無數人的心照不宣下,悄然實施。

  一夜之間。

  無數人發現。

  原本城中高大的佛寺被推平。

  不絕於耳的誦經聲,亦消失不見。

  不久之後。

  一個全新的教派,取代了佛門的位置。

  它的名字叫做:尋仙教。

  教主非是胡人,而是一個流落至塞外的道士。

  名字叫做:方全陽。

  尋仙教一經成立,就很快得到了草原上大部分上層貴族的支持。

  大力發展信徒,傳教的同時。

  一支由方全陽親自帶隊,南下大周尋仙問道的隊伍。

  已然,啟程。

  塞外之地風起雲湧。

  而中原大地,亦不平靜。

  同年三月。

  進入皇宮一去不返。

  已經將近有半年未曾出現於世人面前的太子。

  突然,從皇宮中安然無恙的走出。

  神色如常的召見麾下官員。

  看似,一切如常。

  好像並沒有產生大家這半年來忍不住暗中猜測的事情。

  然而,正當所有人以為延綿半年之久的巫蠱之禍終於告一段落時。

  三日後,太子於府邸中病故。

  於此同時。

  當日面見太子的一眾官員。

  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意外橫死。

  消息傳出,世人皆默。

  因為養病久不顯於人前的皇帝趙平。

  親自出席了太子的葬禮。

  那一日。

  他的病看起來好了很多。

  只是仍舊有些蒼白的面色中,帶著幾分似有似無的悲切之意。

  而在太子下葬後沒幾日。

  在一日朝會中,有人便以國不可一日無儲君為理由。

  勸言再立太子。

  趙平言太子新去,沒有答應。

  只是,當接連不斷的奏章擺到他的桌面之上時。

  他還是妥協了。

  於是乎

  在舊太子的頭七剛剛過去沒多久。

  大周,再度迎來了一位新的太子。

  只是這位新太子的人選,有些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不是舊太子的兄弟姐妹。

  亦不是他的兒子。

  而是他的孫子。

  一個年僅八歲,名叫趙衎的男童。

  儘管新太子的人選使得幾家歡喜幾家愁。

  但正也因為冊立新太子的事情。


  掃去了過往一年當中,整個京城裡因為巫蠱之禍而帶來的陰霾。

  過往翻篇。

  京城,又開始顯露出過往的生機。

  只是大概因為天地間靈機越來越旺盛的緣故。

  大周也好,塞外也好。

  亦或者說,是整個天下人間也罷。

  妖邪精怪、詭譎奇事。

  出現的也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頻繁了。

  頻繁到大周上下,每一城每一縣都能聽到有這些存在的傳聞。

  也時常,能聽到有什麼地方鬧鬼的事情。

  不止在人煙罕至的村落。

  李真在京城都聽到鬧鬼的消息了。

  而且,鬧鬼的地方還不止一處。

  說是每每在半夜時分,就會有一個穿著儒衫的書生。

  遊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用紙筆寫寫畫畫仿佛在記錄著什麼。

  原本這也不算是罕見事。

  京城儒風極盛,往日也不是沒有這般行為怪異的狂生。

  但

  這人不一樣。

  他在月亮下沒有影子。

  查異司的人聽到消息派人查看。

  然而,他們在那書生鬼時常出沒的地方蹲守了很久。

  卻一無所獲。

  別說是書生了,就連鬼影子都沒看到一星半點。

  只是等查異司的人一走。

  就又有打更人看到了這書生的身影。

  好在這一次,存在了幾個晚上就消失了。

  也不知道。

  是被高人拿去了。

  還是說,去往了別處。

  倒是聽說,在此事過後。

  城中大大小小的宮觀廟宇的香火,又旺盛了不少。

  其中,亦也包括。

  那個名不見經傳,卻被列入正神名錄當中的龍王爺。

  李真一開始是像往常一樣,將這個故事當做茶餘飯後消遣來聽的。

  但當他在某個睡不著覺的夜晚。

  坐在院中的老樹下。

  一個人來了些興致。

  正對著明月,小酌一杯的時候。

  看到了乘著月色,徐徐而來的馬千里時。

  他忽然明白了。

  那京城鬧鬼故事裡的主人公,究竟是誰了。

  除了眼前這位?

  還能有誰!

  於是,他抬了抬眼皮。

  打量了眼邊走還邊在手中書卷上寫下最後一筆的馬千里,幽幽說道:

  「大半夜不睡覺,在外面瞎逛什麼。」

  「白天的時候,不方便出門。」

  馬千里走到近前。

  抬起頭,苦澀的笑了笑。

  有些時日沒見。

  李真發現,這小子也有了不小的變化。

  原本飄忽好似一陣風就能吹散的身影。

  此時間,也變得凝實了很多。

  若不仔細看的話,還真就跟真人無異。

  「莫非這小子還真就是個天才?」

  心裡嘀咕著。

  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辯解還真有幾分道理。

  白日撞鬼什麼的。

  對於即便是眼下對於鬼怪已經有了很高免疫程度的京城老百姓。

  那也是一件,短時間無法接受的事情。

  「說說吧,又找貧道來是什麼事?」

  李真放下酒杯,沒好氣的說道。

  無數不登三寶殿。

  這小子一來,准沒什麼好事。

  「李師,弟子最近救下了一個人。」


  「心裡不知道應不應該,便來問問您的看法。」

  「救人?」

  李真抬頭瞥了他一眼。

  看著也不像是因為死了一次,就沒了腦子的樣子啊!

  不就是救一個人嘛!

  憑你堂堂衛國公的身份,這天下什麼人救不了。

  還需要來問貧道?

  眼中有些疑惑,故而直接問道:

  「什麼樣的人,能讓你如此糾結。」

  「她」

  馬千里神色上顯露出絲絲縷縷的遲疑。

  仿佛一時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

  猶豫了片刻之後,他忽而抬手指了指自己:

  「她是一個和弟子一樣的人!」

  「和你一樣愛管閒事?」

  李真撇嘴譏笑。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果然同類之間會互相吸引。

  但復而又打量了下馬千里認真的神色。

  仔細琢磨了一下,忽然明悟了他說的意思。

  「你是說」

  「是現在的你一樣的人?」

  馬千里點點頭,表示沒錯。

  李真呆愣了片刻。

  很快,就又恢復正常。

  和馬千里一樣的人。

  那不就是鬼嘛!

  而今時代下,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擺擺手讓他坐下,三言兩語的交流中。

  李真了解到了前因後果。

  這女人女鬼。

  是馬千里前些日子在皇城外採風的時候,救下來的。

  那時她無意識的遊蕩在皇城之外。

  面目猙獰,嘴裡一個勁的喊著:

  不是我,不是我之類的話語。

  馬千里本來是不想管。

  甚至,想送她一程去輪迴,免得害了周邊的人。

  但觀察了幾日下來,卻發現她並不傷人。

  反而在日復一日的遊蕩中,身形開始漸漸消散。

  心頭一軟,生了惻隱之心。

  便出手將其救下。

  可用盡了辦法,卻無法阻止她一日日消散。

  故而,便找上了李真。

  聽完他的描述,李真心裡暗道一聲果然。

  自己看人,真准!

  這小子,就是一個沒事絕對不來的主。

  不過,他卻也沒有對他的求助置之不理。

  而是在經過一番考慮後,丟給他了一個解決方案。

  鬼因何而存?

  答曰:靈機!

  但靈機只是一個統稱。

  世間靈機種類,即便是眼下的李真也遠不到能夠一一辨清的程度。

  不過即便如此,解決眼下的問題卻是足夠了。

  失去了身體,唯余神魂尚存的鬼物靠何種靈機依存?

  具體的,李真不大清楚。

  然而無非也就是陰屬一類。

  只需給她補足了,問題便也迎刃而解了。

  至於以後

  馬千里不是琢磨出一套修行的法門嘛,教她就是了。

  總不能這點事情,還要來麻煩他李大道長吧?

  於是乎。

  李真就給了馬千里一套陣法。

  陰陽封靈陣!

  聚靈陣的升級改造版本。

  是李真從《參同契》裡面得來的靈感,創造而出。

  這陣法布置下來,一共分為三個模式。

  一為只匯聚陽屬靈機,一為只匯聚陰屬靈機。

  另外一個,則是陰陽混同。


  原本是為了照顧靈機偏陰屬自然的修行,布置在了她的房間中。

  眼下里,倒也正好能用的上。

  將用法一一告訴了馬千里。

  原本還想和他喝上兩杯。

  但想到這小子現在都沒了身體,吃喝什麼的都是妄想。

  便頗為掃興的擺了擺手,將人趕了去。

  讓他快些離開,莫要壞了他的興致。

  馬千里也沒有強留,接過刻錄陣法玉石的同時。

  將一本有些厚重的手寫書冊,放在了李真的桌頭。

  然後,轉身默默離去。

  眼神掃過書封。

  一行字跡,落入李真的眼中。

  《新書·大周篇》

  「嘶~」

  「大周還沒亡呢,你小子就開始給它修史了?」

  李真後槽牙一酸。

  暗道馬千里這小子腦後生反骨。

  卻下意識的忽略了,當年自己說他什麼愚忠的事情。

  景明五十七年。

  巫蠱遺禍,致太子亡。

  帝另立儲君,曰:衎。

  衎者:和樂,愉快。

  --《新書·大周篇》

  而也就是在景明五十七年這一天。

  八歲的趙衎第一次走入了御極殿,走入了朝堂。

  他開始被年邁的趙平帶在身邊,傳授帝王心術。

  也開始,學習著如何去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

  這對於一個幾天前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皇室八歲孩童的趙衎來說,太過艱難。

  可是,難也要做。

  這是他作為太子,所不得不背負的責任。

  因為趙平自從登基以來,至景明五十二年起。

  他從沒有一天缺席過早朝。

  當年幼的他心中立下了超越神武皇帝的志向開始,他就明白這是其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神武皇帝何其優秀?

  想要做出超越他的功績,又如何能不努力。

  他尚且如此,更何況後繼者?

  只是現在

  他老了,又有病痛加身。

  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年好活。

  希望,可以看到趙衎能夠獨掌一面的時候吧。

  唯有如此,他才能放心的將大周交到趙衎的手中。

  但同時。

  趙平的心中還有一些希望。

  他並不想這麼早死,他的志向還遠沒有完成。

  在這個新時代里,他看到了超越神武皇帝功績的機會。

  就這麼離去,趙平不甘心。

  所以

  洪玄機,你一定要快點歸來啊!

  黃昏。

  威嚴肅穆,卻又蕭瑟冷寂的皇宮之中。

  一個年邁的老人坐在殿宇外的龍椅上。

  看著落日餘暉,輕輕喃呢。

  身旁,正努力學習觀看奏章的趙衎聞聲抬起頭:

  「皇祖爺爺,你說什麼呢?」

  「沒什麼。」

  趙平摸了摸小人的腦袋,臉上閃過一抹憂愁。

  而與此同時。

  離岸千里的海外深處。

  烏雲蔽日,大浪滔天。

  一行船隊正艱難的行駛其中。

  時光荏苒。

  歲月如梭。

  景明五十七年,悄然而逝。

  在新一年即將來臨的前一刻。

  登州海岸,歸來了三艘破破爛爛的大船。

  消瘦了很多,也變得更精壯了很多。

  身上也多了些凌厲的洪玄機邁步下船,再一次站在了屬於大周的土地上。


  而也是在這一天。

  李真終於走到了築基境的盡頭。

  觸摸到了,下一修行境界的邊際。

  和往常無數天一樣。

  照舊起床的李真打了趟太極拳。

  正想著今天要不要再去一家宮觀門口,領上幾個雞蛋。

  忽然間,他心中似有所感。

  轉頭看向東方。

  同時間。

  丹田裡的那顆果實,悄然間紅意更深。

  只餘一點青澀,獨在底端。

  眼見這般情景,李真頓時有些高興。

  高興的是自己幾十年修行,終將能再向上前走一步。

  距離長生不老的夢想,又更近了一步。

  可同時,李真的腦袋也有點疼。

  瓶頸到是到了。

  可

  該怎麼突破呢?

  靈光一閃間。

  腦海里浮現出一片電閃雷鳴的畫面。

  「不是吧,伱來真的!」

  「真要渡雷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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