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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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燁等人在赤谷城落腳沒幾天,常惠就帶著大批軍隊前來支援,圖奇棠和師中只等著他回來就重新殺回草原去,現在見到他可謂了卻一樁心事。

  常惠在邊境與匈奴兵拼殺了數月,飽受風沙侵襲,黝黑的臉龐卻寫滿了堅毅與不屈,他這次收到師中的密令,忙不迭地趕了回來。

  「王后,師大人,清靈,你們都好嗎?」常惠剛回來,就等不及來看劉燁,問候了一遍,意外地看見了圖奇棠和南聖女,怔了怔說道,「教主也在啊,你們,這些年都去哪兒了呀,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圖奇棠笑了笑:「還好,現在回來不算太晚,常將軍,你駐守邊境,著實辛苦了。」

  常惠大手一揮,不以為然道:「原本就是為國效命,談不上辛苦不辛苦,只要是為國為民的好事,我一輩子都守在那兒也不成問題。奉王后之命,我把大部分的將士們都留在邊境了,免得匈奴人趁機落井下石。」

  「對了……」常惠想起泥靡遇刺身亡一事,忙道,「究竟是誰刺殺了泥靡那小子?嘿,你們不知道啊,消息一傳出來,整個烏孫都翻了天了,別說老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就連訓練有素的戰士們也都分了心,大傢伙兒都在擔心烏孫的將來。」

  清靈朝圖奇棠眨了眨眼睛:「喏,就是這位英雄好漢一劍戳進了泥靡的胸膛,為咱們除掉了一個大麻煩。」

  常惠一掌拍下來,打在圖奇棠肩膀上,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怎麼誇他,只是接連拍了幾下,用力朝他點頭:「好,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圖奇棠不著痕跡地掰開他的手,常惠不好意思地笑了聲,向劉燁施禮道:「王后,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當初泥靡那小子繼位,不就是打著這旗號麼!如今咱們也來個以牙還牙,讓那幫子逆臣賊子連個不字都說不出來。」常惠握緊了拳頭,咬牙道,「先王走得急,那些見風使舵的畜牲就把泥靡抬出來了,一個個都不把王后放在眼裡,囂張得不得了,先王這邊剛入土,泥靡那小子就等不及登基,狼子野心再也藏不住了。」

  師中安慰常惠道:「自古識時務者為俊傑,先王已逝,烏孫的長老大臣勢必擁護泥靡,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把江山交到王后手上。雖說烏孫受過大漢不少恩惠,他們骨子裡還是不情願被大漢統治的,眼看著烏孫國力強盛,就想著鬧獨立了。不過,現今局勢大變,泥靡已經不在人世,烏孫王室之中,有資格稱王的就只有元貴靡。」

  常惠隨即大笑起來:「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正是這麼想的,回來這一路上,我都想好了,咱們殺回去,立刻安排元貴靡登基,也讓他們嘗嘗什麼叫做人情世故。」

  清靈看了眼劉燁,笑道:「你這點想法,咱們早就想過八百遍了,還是聽聽王后怎麼說吧!」

  「是,請王后指示。」常惠渾身的熱血都在沸騰,「只要王后一聲令下,我這就掉過頭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他們不服我就打到他們服。」

  「常將軍,你剛回來,不妨休息一下,待師大人都安排妥當,我們再動身。」劉燁微笑地說,「還有,小寶也在這兒,你去看看他吧!」

  「小寶……」常惠一想起兒子,一顆心就軟化下來,「我有多久沒見過他了,如今他娘又不在身邊,他從小就沒離開過小嫽啊!」

  「放心吧,小寶有我們照顧,他吃得好睡得好,又有世子陪他玩耍,他倒是沒有吵鬧著要娘親,這些日子也算過得好。」清靈笑呵呵地指著左手邊的那間房,「小寶正在裡面睡午覺,你快去看看他,看到父親回來了,他一定很高興。」

  常惠撓了撓後腦勺:「他要是認不出我來了,才好笑呢!」

  「哪能啊,小寶成天念叨著你,還說長大後要像你一樣,帶兵去打仗……」清靈帶常惠去見小寶,師中向劉燁請示,「王后,我們何時發兵?」

  劉燁思量片刻,說道:「就按原計劃進行吧!」

  圖奇棠點了點頭:「不錯,此事宜早不宜遲,不能給對方留下準備的機會。再說,常將軍回來的消息,恐怕他們已經知道了,也許正在商量對策。」

  「那好,我這就去安排。」師中轉身離開,圖奇棠看著憂心忡忡的劉燁,輕聲道,「怎麼,還是放心不下?」

  劉燁不安道,手覆在胸口:「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生怕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所以剛才我猶豫了,猶豫該不該繼續。」

  「怎能不繼續呢,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絕對不能前功盡棄啊!」圖奇棠拉過她的手,放在手心裡暖著,「別擔心,我們一定會勝利的,你和世子也會得到屬於你們的一切。」


  劉燁嗯了聲,動容地看向圖奇棠:「事到如今,容不得我多想了,為了元兒,我也不能退縮。」

  圖奇棠握著她瘦削的手,心裡一陣酸澀:「你忍辱負重,為了烏孫的江山社稷,為了翁歸靡的囑託,你付出了太多太多。而我,原本應該守護著你,卻又與你分離多年,讓你獨自承擔這麼多苦楚。」

  劉燁連忙搖頭:「別這麼說,如果當初我知道明月聖女的苦衷,我也會支持你盡孝道的。不過,在那種情形之下,誰也想不到我們還能有今天,你怕我空抱希望徒增傷心,所以寧願忍受著分離之苦,背負著無法實現的承諾。你心裡的苦並不比我少多少,我們誰也不要再說見外的話,好嗎?」

  「好,好……」圖奇棠答應著,「從前的事,我們都別再提了,天可憐見,我們還能有將來,今後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燁兒,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傷心讓你失望,我會陪你走到最後。」

  「嗯,一言為定。」劉燁心裡滿滿的都是幸福,她不在乎過去受過多少委屈,只要他們還有機會在一起,她都會抱著感恩的心。

  傍晚時分,大批軍馬趁著夜色直奔烏孫草原,劉燁抱著元貴靡坐在馬車裡,神色凝靜。

  元貴靡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只是感覺到氣氛凝重,他好幾次抬頭看著劉燁,想要說話又不敢。

  「回家?」元貴靡下意識地連連搖頭,「不要,我不要回家,母后,家裡有個很兇很兇的哥哥,我一看到他就很害怕,他不僅罵我,還用繩子捆住我……」

  元貴靡小小的身體在劉燁懷裡瑟瑟發抖,劉燁雄地抱住他:「不會的,那個很兇很兇的哥哥已經不在了,他再也不會罵你,用繩子捆你。元兒,相信母后,母后會好好保護你的,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元貴靡看著劉燁,烏溜溜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母后,我們回家以後,還能見到父王嗎?元兒很想很想父王,他去了邊境打仗,什麼時候能回來呢?母后,我們也去邊境吧,去找父王好不好?」

  翁歸靡去世的時候,劉燁擔心元貴靡年紀太小承受不了,便稱他的父王仍在邊境打仗沒有回來。元貴靡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劉燁說的話他都聽,雖然心裡想念著父王,卻又不敢提出來。但經歷過泥靡的折磨,他實在不想回去,哪怕是去遙遠的邊境,只要能跟父王母后在一起,他就什麼都不怕。

  「元兒,你還是個孩子,不能去邊境,母后答應你,等你長大了再送你去,好嗎?」劉燁揉著元貴靡的頭,安慰道,「這也是父王的心意,父王疼你,不想你去邊境吃苦,元兒要是想幫助父王平定邊境,那就快快長大,學好本領,為烏孫和父王立功。」

  「好啊,元兒要跟萬年哥哥學本領。」元貴靡眼中充滿了嚮往,「元兒也要和父王一樣,去邊境打壞人。」

  劉燁欣慰地笑了:「元兒一定會像父王那樣,成為烏孫的草原之王。」

  「草原之王?」元貴靡似懂非懂,「只要是父王要元兒做的事,元兒就努力要做到。」

  「元兒好乖,父王知道元兒這麼乖,他會很開心的。」劉燁將元貴靡抱在懷裡,不讓他看到自己眼裡的淚水。

  「好呀,父王開心,元兒也開心……」元貴靡拍著手叫好,想像著與父王見面的那一天。

  車隊行駛至月亮灣,領頭的萬年忽然停了下來,他看見前方草原點燃著篝火,一簇一簇一直延伸至王室所在。

  萬年感覺不太對勁兒,據他所知,泥靡的騎兵隊不過一萬人,就算他們知道這一仗不可避免,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也不可能找來這麼多人助陣。難道,須其格發動了當地的百姓?若真是如此,他們這樣打過去豈不是成了百姓的公敵?

  想到這兒,萬年不敢耽擱,下馬來向劉燁請示,劉燁也覺得其中有問題,下令大軍原地休息,等探清虛實再說。

  常惠留下保護劉燁和元貴靡,萬年和圖奇棠前去打探情報。沿著月亮灣往下走,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他們接著樹林的掩護,悄悄接近了一簇簇篝火。

  果不然,那裡駐紮著烏孫的軍隊,而且看上去都是真正的將士,不是當地的老百姓裝樣子的。

  「常將軍說,此次與匈奴對抗,烏孫幾乎傾盡所有兵力,如果一處篝火代表著一支軍隊,這草原上的將士至少有好幾萬。「圖奇棠井井有條地分析道,」那日與泥靡拼殺,他調來的騎兵隊最多也就八九千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須其格又能耐再調兵嗎?」

  萬年也是一頭霧水:「常將軍接到密令回赤谷城,一切都是秘密行事,他手下的將士們甚至沒有多少人知道主帥不在。泥靡已經死了,那幫逆臣哪裡會聽須其格的指使,須其格根本不可能調來這麼多兵。依我看,這八成是障眼法,故意嚇唬我們的。」


  「雖說有可能是故意的,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必須確認對方的實力,再做打算。」圖奇棠指著另一處方向,「這樣吧,我們分頭行事,看清楚還有多少將士,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在這裡會合。」

  萬年本不想這麼麻煩,但考慮到這一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不得不接受了圖奇棠的建議:「好,不過我們不要回來了,直接去王室禁地,順道打探下須其格等人的下一步計劃。」

  圖奇棠想了想,擅闖王室禁地雖然很危險,但憑他們兩人的本事,也能平安脫險,便道:「那就這麼定了,我們沿途打探清楚,在禁地見。」

  萬年點頭,飛一般地躍了出去,他沿著篝火的所在,一處處都查了個清清楚楚,原來每一處都駐紮著烏孫的軍隊,正如圖奇棠猜想的那樣。萬年心裡漸漸沒了主意,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都是事實,若是事實的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駐守邊境的烏孫將士都回來了,常惠前腳剛走,他們也撤回來了。

  草原之上,有能力調動所有將士的人惟有昆莫大王,可是泥靡已死,誰有膽量這麼做呢?況且,烏孫的軍隊撤離邊境,難道不怕匈奴打過來嗎?究竟是防著劉燁重要,還是保衛國土更重要?須其格這些人都發瘋了不成,為了與劉燁抗衡,寧願玉石俱焚?

  萬年即將來到王室禁地,他親眼看到的烏孫將士也有數萬了,將士們還沒有來得及搭建營房,都盤坐在草地上閉目休息。萬年再也按耐不住,趁著將士們疲憊不堪仍在昏睡,悄悄潛入其中一處軍營,直奔分隊將軍的蒙古包。

  分隊將軍正在跟副將商量軍事,眼瞅著有個人影晃了進來,還以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真有人闖進來了。

  「大,大將軍?」分隊將軍認出了萬年,震驚地難以言語,好半天才道,「你,你不是死在莎車國了嗎?」

  萬年眯起眼睛,打量這個有些面熟的分隊將軍,想起來他曾做過自己的副將,不由鬆開了手:「我還沒死,倒是你們本該駐守邊境,為何都撤回來了?」

  分隊將軍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萬年就算沒有死在莎車國,也定是為王后效力,他要是據實相告,不就等於出賣情報了麼!

  「快說,不然我這就殺了你!」萬年沒耐心等他考慮清楚,重又勒住他的脖子,作勢要殺他。

  分隊將軍連忙擺手討饒:「大將軍饒命,屬下不敢隱瞞,必定如實相告。」

  「說!你們為何撤離邊境?這是誰下的令?」萬年低聲喝道。

  「大王下令,屬下豈敢不從?」分隊將軍委屈得很,「聽說王后起兵謀反,常將軍也做了反賊,大王將駐守邊境的將士們都調回來了,要平定王后為首的反賊。」

  「胡說,你口中的大王早就死了,一定有人冒充泥靡下軍令!」萬年恨得牙痒痒的,「豈有此理,為了個人私利,居然敢拿國家命運開玩笑。一定是須其格那個自私的女人,一定是她!」

  「大王死了?」分隊將軍不相信萬年說的話,「不可能啊,我們都收到了大王連夜送來的密令,不許我們聽命於反賊常惠,否則都以反賊罪名問斬,大王還命令我們立刻回來,那上面不僅有國印還有大王的親筆留名,確實是大王的筆跡沒錯啊!」

  「不可能,他的心臟都被劍刺穿了,你說他還能起死回生嗎?」萬年煩躁地甩甩頭,「你們都被人騙了,這樣草率地撤兵,匈奴人勢必會打過來,你們怎就不動動腦子,就算不為國家,也得為你們的家人著想……」

  「不會的,大王在密令中向我們保證,他已經跟匈奴達成共識,聯手圍剿烏孫反賊,烏孫的百姓不會受到任何牽連。」分隊將軍實話實說,「大將軍,屬下所言沒有半句虛假,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問其他人。」

  萬年氣極:「好一個達成共識,咱們烏孫都被出賣了,你知道不知道,賣國賊勾結匈奴不是一天兩天,如今趁亂交出烏孫從中得利,哪裡還管百姓死活。」

  分隊將軍怔住了:「不會吧,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大王怎麼可能把烏孫交給匈奴人?」

  「泥靡死了,他死了,沒有什麼大王!」萬年丟開他,「總之你們好自為之,不要為虎作倀,害了自己的家人還被蒙在鼓裡。」

  萬年顧不得多說,徑直奔往王室禁地,他要弄清楚究竟是誰冒充泥靡下令召回烏孫將士,膽大包天出賣烏孫勾結匈奴。

  與圖奇棠會合之後,萬年簡單說明他打聽到的情況,兩人都不相信泥靡死而復生,認定那是須其格等人從中作亂。

  「走,咱們這就去找那女人算帳,枉費她做了這麼多年的烏孫人,沒想到骨子裡還是向著匈奴,不惜出賣烏孫。」萬年熟悉王室禁地的地形,不費吹灰之力就來到了須其格所在的蒙古包。

  蒙古包周圍都是侍衛把守,萬年更確定了:「看吧,她就是那個罪魁禍首,她也知道心虛哪!我才不管她找來多少侍衛,搬來多少救兵,我這就進去殺了她,以慰烏孫歷代昆莫……」

  「別衝動!」圖奇棠一把將萬年拉回來,靜待片刻尋找時機打昏兩名侍衛,換上他們的衣服靠近蒙古包,察看裡面的情形。

  這時,有侍女打開門帘走進去,圖奇棠趁機看了眼,不料,他這一看竟然愣住了:「不可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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