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波瀾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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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章 波瀾再起

  玉淺肆快要咬破了自己的唇,終還是忍不住,心一橫出了聲。

  「方才——」

  「有關蘭家——」

  沒想到伯懿也在同一時間開了口。

  玉淺肆鬆了一口氣,連忙道:「若是不想,你不必告訴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無意窺探你的隱私。方才在地宮,實在是對不住,是我唐突了。」

  伯懿聽到她一股腦兒說了一大堆,微訝,卻也心頭一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望向難得透出些侷促的玉淺肆。

  即便天光熹微,鬢髮微松,也難掩她的清麗。

  「不怪你,」看著她淺眸里窘意漸盛,伯懿眸中透著暖煦,和緩道:「我沒怪過你。方才只是一直在思索你說的.先帝之死。」

  「先前不告訴你蘭氏一族的事情,一來是我知曉得也並不多,二來我擔心你受到牽連。」

  「現在不怕我受牽連了?」

  伯懿嘆了一口氣,垂首沉聲,鬱郁道:「既已查明先帝死因,那蘭家的事情,就不再與你無關了。」

  玉淺肆突然想到了蘭菽那日所言。

  「蘭菽說,我不該姓玉,也同這個有關係?」

  伯懿聞言,又擰緊了眉頭,忖了片刻:「或許是覺得其他三族逍遙快活,他們卻被困在此處,心有不甘吧。」

  見玉淺肆還要問,伯懿低聲道:「我只能說,江氏先祖使了些法子將他們困在這裡,讓他們不得不依附皇家而活。但究竟是為了什麼,不得而知。」

  玉淺肆一點就通:「以血為媒?」

  如此才能解釋先帝和江既清胸口奇怪的傷為何而來。以及當伯懿聽聞先帝是失血過多而死時的震驚。

  「如此,一切就都明了了。」

  難怪蘭氏一族會與京中之人有所勾連。

  若真正殺害了明悼皇后真兇當年便與蘭氏暗中勾結,幫助蘭氏獲得了先帝的血,此時挾恩以迫蘭氏阻撓自己,便說得通了。

  可是,她還是覺得有些荒唐。

  若說帝王最在乎的,無非國祚綿延,可不管如何看起來,都該是那些大世家更涉及國祚。

  再者,於醫道毒道一事上,她雖不精,卻也明了,若真有什麼能以血為媒控制人的法子,絕不是一般人能輕易煉製出的毒。

  她也只聽玉臨宜提起過,南疆國國滅之前,唯有王族可操控的一種血蠱才有此等功效。

  南疆國滅,恰是高祖皇帝在位期間。

  難道癥結便在此處?

  難怪她看蘭家人都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求見江既清卻不被准允,恐怕便是這中間出了齟齬。

  話已至此,伯懿再不隱瞞:「五百年前戰亂之中,那些世家大族並未押寶高祖皇帝,只有皇后俞氏,勉強算個江東的小世家。因而,高祖皇帝艱難開局,於亂世中,靠著」

  說到這裡,他看向玉淺肆。

  玉淺肆無所謂地聳聳肩:「我知道這段往事。高祖皇帝靠著一幫三教九流之輩奪了天下,其中居首功的,便是如今的四家族。」

  可這其中有一點,玉淺肆不得其解。

  「四家族中,易氏先祖是術士,擅道學,觀星測算,於戰事有利;玉家擅岐黃之術,保障了戰士的生命安全;墨家機關術一流,當年高祖皇帝能脫穎而出,便多虧了墨家的機關術。可是蘭家呢?」

  蘭家憑什麼位列四家族之中,又為什麼獨獨被江家的先祖以如此決絕的方式困在皇陵。

  不,確切來說,是於江氏的江山綁在一起,讓蘭氏不得不與大盛江山共生死。

  周遭的黑暗像是深淵,她只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突然,二人頭頂上幾道暖橙色的光閃了幾閃。

  伯懿看向玉淺肆有些毛茸茸地發頂,叮囑道:「他們來了。你整理整理,跟在隊伍最後,混進提刑司的隊伍里即可。」

  蘭家的人今日沒有參與祭祀,其他人也不會將注意力放在他們二人身上。

  即使下山後蘭家察覺異常,石沫兒已然離開,驗屍一事也有了意外收穫。蘭菽無憑無據,恐怕也不會再多做糾纏。

  玉淺肆捋了捋自己的頭髮,拂去了衣袖上沾上的草團荊刺。


  頭頂的火光似游蛇一般漸盛,滑過之處,一片暖色,玉淺肆一抬頭,留意到了伯懿的手背。

  手背上有許多血印,縱橫交錯,是今日他回身為自己遮擋所留。

  是以她不過髮髻微亂,而伯懿自己,連外裳都已經不成模樣了。

  這番模樣,即便混進隊伍也會被留意到。

  「好,那你下山時留心腳下。」玉淺肆仰面狡黠道:「我可要先行一步,下山去泡個熱水澡解解乏,也去去身上的陰晦之氣。」

  模樣雖真誠,可微顯凌亂的頂發,像極了他曾在雪地里救到的那隻小狐狸。

  伯懿強忍著自己想去摸那顆毛茸茸腦袋的衝動,靠著山壁望著她漸漸走遠,沒入蛇陣的末端。

  那火蛇在山道上輕巧地拐了個彎兒,於黑暗中盪起餘波,待波及他時,已沉淪其中,不可自抑,也不願自抑。

  *

  玉淺肆深吸一口氣將自己沉入沐桶之中,仰面望著水面,看燭燈的光華輕拍著水面,在她面上留下一環環燦瑕的清光。

  她張開口,任由腹中的諸般紛雜吹皺水面,在紛亂的泡泡中,試圖將不相干的事情從腦海中騰挪出去。

  可那些疑問,依舊潛進水裡,鑽進她的耳朵。

  若真是蘭家的人殺了先帝,那些血去了哪裡?

  他們都敢殺皇帝,自然不會甘心被困在這裡。

  這件事若是告訴少主,是否又會讓他多添憂思呢?

  水面復歸平靜,她心中憋悶,連忙鑽出水面,氣急敗壞地拍了拍水面:「算了,總歸是皇家與蘭家的事,我操什麼閒心!」

  眼下還是先後案最為重要。

  水溫漸涼,她起身換好乾淨的衣服,一邊絞頭髮,一邊想著接下來的安排。

  待回京之後,只需進宮一趟,恐怕一切便都可分明。

  想到這裡,她就有些忍不住往好處去想。

  若是運氣不錯,那詭異佛珠的來歷便可明了了。

  玉淺肆晃晃腦袋,心中不由默念道:「萬事萬物,在終局之前,皆有變數,玉淺肆,凡事不可太過樂觀。到頭來一場空的感受,你還沒體驗夠嗎!」

  窗外發出細碎的動靜。

  玉淺肆扔掉絞頭髮的巾子,拿過架上的匕首,靠近窗戶喝問道:「誰!」

  「司尹大人,是屬下。」

  曈度?

  「大人,」曈度的聲音里難掩焦憂:「唯思殿那邊出了岔子。」

  玉淺肆打開窗戶,驚問:「又出了什麼事?」

  曈度望了望院外,焦憂更甚:「路上再同您細說,還得委屈司尹大人同屬下潛過去,千萬莫被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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