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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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靜嫻被果郡王拒婚的消息沒幾天就傳遍了整個京城,一時間,她淪為了滿京城的笑柄,又因她平日裡自詡清高,從來不和女眷們來往,現下更是誰都樂意來踩一腳。然而,這些都不是孟靜嫻在意的,她在意的,是果郡王在宮裡說的那些話。

  「王爺說,非摯愛絕不為妻……」孟靜嫻失魂落魄地坐在梳妝檯前,怔怔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心口忽的疼痛起來,悽惶落淚,「他真的愛上了甄嬛……」

  服侍她的婢女心疼不已,也為她打抱不平:「小姐陪伴王爺多年,為王爺忙前忙後地做了那麼多事情,竟都是白費功夫不成?到頭來,被一個破鞋鳩占鵲巢,真是令人寒心!」

  話音剛落地,就聽門外嬤嬤來報,說是果郡王上門賠罪來了。

  孟靜嫻擦了擦眼淚,整理了一下妝容,便要起身往前廳去。

  「你還要去嗎?」孟國公夫人的聲音乍然響起,拉住了孟靜嫻的腳步,「這麼多年,你一心撲在果郡王身上,如今卻落得這麼一個結局,何苦還要湊上去自取其辱?難道一定要從他嘴裡聽到那些話才肯死心嗎?」

  「母親,當年你執意要嫁給父親的時候,不也是這般飛蛾撲火嗎?」孟靜嫻沒有回頭看她,只冷冷說道,「我是你的女兒,自然是和你秉性如出一轍。」

  「非要把頭碰破了才知道回頭,也罷,隨你吧。」孟國公夫人自嘲地笑了一聲,轉身走了。

  孟靜嫻含住滿眶的眼淚,用力地深呼吸,把鬱結在胸口的那口氣咽了回去,才邁開步子朝前廳走去,剛走到廳外,就被裡頭的聲音給阻住了腳步。

  「王爺,臣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自小捧在手心,視若明珠,幼年對您一見傾心,此後便一直在您身邊鞍前馬後,為您效力。她身子弱,可是,但凡王爺發話,她總是不顧己身,每次都把事情做得漂亮圓滿,臣雖心疼,但也攔不住她。」孟國公的聲音蒼老卻沉穩,「一直以來,臣都以為王爺與小女已是兩情相悅,才默許了這門親事,可如今,太后想要賜婚,王爺不惜惹惱太后也要拒婚,臣實在不明其意,還請王爺解答。」

  果郡王的聲音有些不真切地傳出來,一聲聲刺痛孟靜嫻的心:「是本王辜負了靜嫻,但一件事情既然知道它是錯的了,就應該及時改正,正是因為本王憐惜靜嫻,不忍她後半生寂寥悽慘,本王才開口拒婚。」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本王已然心有所屬,實在不能再拖著靜嫻了,還請國公爺體諒。」

  孟靜嫻倒吸一口冷氣,捂著嘴淚如雨下。

  「王爺,謀大事者不該拘泥於兒女之情才是,敢問王爺鍾情之人可否能像臣一樣助力王爺榮登大寶?」孟國公的聲音了帶上了幾分怒氣,「只要王爺答應,迎娶靜嫻入門,臣願效忠王爺,襄助王爺完成千秋大業。」

  廳內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響起果郡王的聲音:「本王已決意,放棄奪位大計,以後只做一個逍遙王爺,過閒散人生,國公爺有心,然本王已無意了。」

  「王爺!」孟靜嫻一聲悲音,她從門外走進來,看著果郡王,痛心滿面,「為了她,王爺竟是連大業都放棄了嗎?這麼多年的隱忍和部署,就因為一個女人,王爺說不要就不要了?那我算什麼?這麼多年的相處與陪伴,到底算什麼?」

  她本不是這般衝動感性的脾氣,但這一刻,孟靜嫻真的忍不住。若是王爺然後坐上那個位置,她便是做妾也可以,但她絕不能接受,王爺為了甄嬛放棄自己多年的心血,這其中,也有她的心血。

  王爺拋棄了他的野心,順帶,也拋棄了她對他的真心。

  「靜嫻,對不住。」果郡王只是定定地看著孟靜嫻,然而,眼中的決心卻已說明了一切。

  孟靜嫻腳下一軟險些跌倒,她不願相信,搖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手緊緊捏著胸口的那一片衣襟,許久才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抬頭道:「王爺,她不值得你為她做這些,時間會證明這一切……只有我,是真心喜歡王爺的……靜嫻可以等,等王爺回頭的那一天……」

  「靜嫻!」

  孟靜嫻眼前一黑,身形軟軟倒下,心口傳來的劇痛讓她跌進無盡的黑暗。

  甄嬛、甄嬛,我早該提防你的!

  「也是個可憐人。」安陵容得知孟靜嫻病倒後,淡淡地感嘆了一句便沒了下文,「近來眉姐姐可還好嗎?」

  豆蔻點點頭,說道:「自從惠嬪娘娘搬去碎玉軒後,皇上就沒怎麼去見她了,就連朧月公主也見得少了,只偶爾送些東西過去。昨日,惠嬪娘娘夜裡驚夢,皇上知道後讓溫太醫去看診,只說是憂思過度,並無大礙。」


  「憂思過度。」安陵容低低地呢喃重複了一遍,看向窗外刺目的陽光,「又是夏天了……」

  「一到夏天我就心慌,想著夏天過去就是秋天了,嬛兒離宮的事情好像又在眼前,我眼睜睜看著她受苦,卻一點法子也沒有。」沈眉莊坐在東配殿的軟榻上,遠遠看著碎玉軒的大門,不知是說給溫實初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以前是這樣,以後也還是這樣。」

  「嬛兒在外一切都好,娘娘放心吧。」溫實初緩聲說道。

  沈眉莊牽了牽嘴角,淺笑道:「每每都說好,其實我知道,她並不好,不過是你安慰我罷了。我也知道,你見她不好,心裡會更難過。」她抬眸看了一眼溫實初,戳穿他的小心思,「只是你也要注意分寸,嬛兒如今雖是被廢,但到底是宮裡出去的,大人只能做惜花護花之人,不能成為花的主人。」

  「微臣惶恐。」溫實初趕緊低下頭,頓了一會兒後,才又繼續說道,「娘娘如今住在碎玉軒東配殿,對嬛……莫愁娘子日夜掛心,才導致憂思過度,失眠少睡,微臣會開一張方子,娘娘吃了後,晚上或許能睡得好些。」

  「有勞你了。」沈眉莊對他點點頭,「難為你,宮裡宮外兩頭跑,溫大人的這份恩情,本宮記下了。」

  沈眉莊看著溫實初從藥箱裡端出一碗冰糖枇杷湯,點頭笑了笑:「你有心了。」

  溫實初心頭一動,行禮跪安:「微臣告退。」

  日子一天天地過,安陵容的肚子也一天天地大起來了,瑾貴人和婉貴人禁足期滿後,宮裡再一次熱鬧了起來。

  「婉貴人越發得寵了,便是連貞嬪娘娘也得靠後呢!」豆蔻一邊摘豆子,一邊說道,「皇上一個月進後宮也就那麼十來天,有八九天都是婉貴人侍寢,瑾貴人氣得不行,卻沒有絲毫辦法。」她壓低聲音,往安陵容這邊湊了湊,「聽說隆科多被皇上囚禁起來了,佟家大勢已去,瑾貴人這陣子慌得沒頭路了都。」

  安陵容抿嘴輕輕一笑,轉頭看向坐在廊下繡花的順貴人,緩聲道:「佟家大廈將傾,你的大仇也將得報了,再過幾日就是中元節了,借著這個機會,和你那位郎君說說吧,也該瞑目了。」

  「多謝娘娘。」順貴人眼中隱隱含了淚,起身對著安陵容俯身一禮。

  安陵容對她笑笑,轉頭示意豆蔻繼續說。

  豆蔻復又說起宮裡細細碎碎的瑣事來:「三阿哥近來讀書越發用功了……」

  「三阿哥近來讀書越發用功了,皇上昨日還誇獎他了呢!」齊妃滿面春風地向皇后道謝,「到底還是娘娘有辦法,給三阿哥新換了夫子,可比先前那個好多了。」

  皇后不動聲色地抿唇喝了一口茶,覷了她一眼:「三阿哥是皇上長子,本宮當然看重她,倒是你,位分這麼尊貴,何必次次針對婉貴人?白白落人話柄。她如今可是皇上的心頭好,若是有孕,即刻便能封嬪,你更該和她好好相處才是啊。」

  齊妃臉色一苦,不免又絮絮叨叨起來:「臣妾何曾想與婉貴人計較,只是臣妾畢竟是三阿哥的生母,怎麼能不幫著三阿哥呢?今早請安,她話里話外地譏諷三阿哥不聰明,處處比不上四阿哥……」

  「你是生下三阿哥的,本宮也是看著他長大的,本宮疼他不比你少。」皇后不大高興地瞪了齊妃一眼,這話倒是像說只有她一個人疼三阿哥似的。

  齊妃還沒意識到自己說出了,暗自神傷:「臣妾自知年老色衰,皇上已經不疼愛臣妾了,只是臣妾失寵不要緊,可是三阿哥畢竟是皇上的長子啊!」

  皇后被戳中了痛處,不由地麵皮一緊。

  她比齊妃還大一些,齊妃自稱年老色衰,可不就是在暗指她這個皇后更老了嗎?不由地氣惱了三分,但還是耐著性子開口道:「你是伺候皇上的舊人了,皇上怎麼會不疼你呢?三阿哥好歹是皇上唯一一個已經成年的皇子,哪怕榮妃生下的皇子,也追趕不上三阿哥。」

  齊妃猶在憤憤,皇后見她油鹽不進,也是耐心告罄,惱怒道:「若真是看不過眼,就自己動手替三阿哥剷平前路,別在本宮面前說這些沒用的。」

  「娘娘……」齊妃還想再說,卻被皇后不耐煩地打發跪安了,無法,她只能起身離開景仁宮。

  路上偶遇方淳意帶著胡貴人在御花園撲蝴蝶,兩人笑鬧著向齊妃行禮問安。

  這兩個在齊妃眼裡就是沒長開的小丫頭,便隨意地甩了甩手帕讓她們起身:「這麼熱的天還在外頭玩,當心曬黑了。」

  「胡貴人悶得慌,沒處可去,嬪妾就帶她出來走走,等下就回去了。」方淳意孩子氣地笑笑,「齊妃娘娘這是從皇后娘娘那邊過來嗎?昨日皇后娘娘新做了一道栗子糕,可好吃了,娘娘可嘗過了?」

  「你個饞貓,一天到晚就想著吃。」齊妃被她的笑容感染,不由地也笑起來,「你們倆跟著本宮回長春宮坐坐吧,栗子糕本宮也會做,等下做了給你們嘗嘗。」

  方淳意拉著胡貴人歡天喜地地跟著齊妃走了。

  然而齊妃不知道的是,她這是已然引狼入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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