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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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如吟沒有半點心慌,微微抬起頭,上前兩步在太后面前站定,而後行禮:「臣妾承干宮常在傅氏拜見太后,願太后壽數綿延、祥康金安。」

  「你過來。」太后招手讓她站到自己身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輕聲問道,「你是哪裡人?今年幾歲了?」

  傅如吟皆一一作答。

  得知她如今年十六,太后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鬆開手,看向皇后說道:「宮裡進了新人,你身為皇后,要面面俱到,都照顧周全才好。」

  「是,臣妾明白。」皇后垂眸回道,眼角餘光卻是瞥見站在角落的柳白梅,又看了眼規規矩矩站在端妃身後的安陵容,見她神色分毫未變,不由地皺了皺眉。

  闔宮覲見結束後,眾人便都各自回了宮,只等著今晚會是誰第一個侍寢。

  「容兒,你覺得會是誰?」回宮的路上,沈眉莊落後安陵容半步,輕聲問道,視線落在前頭幾個新人身上。

  安陵容笑笑,回眸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柳白梅:「我自是護短,覺得我宮裡的人該是第一個侍寢的。」

  柳白梅盈盈看向安陵容,牽了牽嘴角:「嬪妾謝娘娘恩典。」

  她不由想起今早的場景,怪到安陵容昨晚讓人來交代,要她今天務必一大早就等在承禧殿門口,還要精心打扮,原是為了讓她能搶先和皇上碰面。

  「你是……」彼時皇上正要回養心殿處理政務,忽的看見站在殿門口等候的柳白梅。

  「嬪妾是前兩日新進宮的柳氏,得蒙聖恩,冊封為答應。」柳白梅俯身一禮回道。

  皇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艷:「朕記得你。」

  入夜,眾人都在焦心地等待,大家都在猜,今晚一舉奪魁的到底是婉常在還是瑾貴人,可誰料,敬事房的太監卻是帶著旨意去了意料之外的宮殿。

  「打聽到了嗎?皇上翻了誰的牌子?」瑾貴人急急地拉住良辰問道。

  良辰有些為難地低下頭,苦著臉說道:「皇上翻了,柳答應的牌子。」

  「什麼?」瑾貴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區區一個答應,也敢搶在本小主的前頭?!」

  進宮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這一批新人中最為出眾的,家境顯赫,容貌姣好,未進宮就賜封號,還是貴人,如此這般,讓她怎麼能沒有優越感?可今日闔宮覲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傅如吟身上。瑾貴人咬了咬牙,她承認,婉常在確實很美,如若是她便也罷了,偏偏,是個低賤的答應。

  瑾貴人回想起今早姍姍來遲的人,一襲紅妝也壓不住她清冷的氣質,縱使心裡再不願意承認,也必須要說一句,柳答應的確是個美人,是那種世俗難以一見的美麗。

  她泄氣地坐在凳子上,有些茫然地看著窗外。

  她引以為傲的一切,在這宮裡似乎根本不值一提,大爺爺期望的那些事情,她真的能做到嗎?

  安陵容看著柳白梅坐上鳳鸞春恩車離開未央宮,美美地喝了一口手裡的桂花酒:「翠音,你說,皇后現在會是什麼表情?」

  「大概會覺得不可思議吧。」翠音輕笑著說道,「她還以為娘娘會和以前的敦肅貴妃一樣,見不得旁人得寵呢。」

  安陵容笑了笑,看著夜幕中的一彎銀月,喝完了杯里的酒。若她和年世蘭一樣,愛皇上愛到想獨占他,或許今日也不會大方地讓柳白梅去侍寢,可惜,她不是年世蘭,也沒有那麼愛皇上,皇后的算盤終究是要落空。

  皇上似是很喜愛柳白梅,連著寵了她三日,第四日的時候,皇后坐不住了。

  「皇上,宮裡的姐妹都盼著皇上呢,皇上再怎麼寵愛柳答應也該適可而止,到底還有兩個貴人呢。」皇后諄諄勸道,「若是皇上實在喜歡柳答應,不如提一提她的位分?封個常在也是好的。」

  皇上看了眼被遞到眼前的綠頭牌,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那就依皇后所言,晉封柳答應為常在吧,賜封號,順。」

  皇后微微一愣,她提出晉封柳答應為常在,是以退為進,想藉此將瑾貴人和婉常在推出來,沒想到皇上居然直接賜了封號,這不完完全全比照著當年的榮妃嗎?皇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個來回,擠出一絲笑容:「看來皇上對順常在很是滿意啊。」

  「她,很出乎朕的意料。」皇上回想起前兩天夜晚的旖旎情動,仍然覺得食髓知味,也不知她是從哪裡學來的,他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男女之事能盡興到如此地步,更何況,柳答應看著清清冷冷的,在床上居然會那般大膽,就像是親手將謫仙從雲端拽入凡塵,這種征服的感覺讓皇上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當然,這些皇后都無從知曉,她見皇上又開始神思飛散,忙開口道:「今晚皇上預備召誰侍寢呢?」她示意敬事房的太監呈上綠頭牌。

  皇后自是知道皇上和榮憲長公主之間的感情,縱使胡貴人和榮憲長公主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皇上也是把她當做了自家人,往後的恩寵不見得有多少,但尊榮定是會給她的。想到這裡,皇后點了點頭:「是,臣妾明白。」

  「我還以為今日怎麼也該輪到婉常在了,沒想到還是瑾貴人先侍寢。」沈眉莊知道皇上翻了瑾貴人的牌子後,很是意外,「看來皇上很是看重佟家。」

  「是啊,不知道那位婉常在如今是什麼樣的心情。」安陵容也挺意外,餘光瞥見柳白梅,轉眸對她笑了笑,「這三日辛苦你了,有件事本宮想先問問你。」

  柳白梅臉上沒有專寵後的驕矜,依然是一片冷淡之色,她對著安陵容點頭:「娘娘但問無妨。」

  「孩子,你可想要有個孩子?」安陵容問得很直白。

  柳白梅微微一愣,而後搖了搖頭:「有了孩子就有了牽掛,嬪妾乾乾淨淨的來,以後也要清清靜靜地走,還是別要了的好。」

  安陵容沒有多勸她,只是點了點頭:「好,本宮知道了。」

  「關於沁兒,娘娘想什麼時候除掉?」柳白梅說起了另一件事。

  安陵容挑了挑眉:「本宮想什麼時候,你就能什麼時候除掉嗎?」

  柳白梅點點頭,神色鎮定地說出了兩個字。

  安陵容和沈眉莊當即神色大變。

  沈眉莊立刻說道:「這可不能胡說,萬一有個差錯,連你自己都要搭上。」

  「嬪妾能保證萬無一失。」柳白梅認真地說道。

  「你如何保證?」安陵容微微冷下臉,「就連本宮也不敢張口說對某件事有萬全的把握,你一個剛進宮的新人,如何敢說半點紕漏也沒有?更何況,此事在歷朝歷代都是重罪,若有差池,可是你一己之力就能承擔後果的?」

  柳白梅緊抿著嘴角,一言不發。

  「若你是想藉此事來表忠心倒大可不必,本宮既認了你,就不會疑心你。」安陵容緩了緩語氣,溫和說道,「日後不要再提了。」

  「是。」柳白梅喉嚨哽咽了一下,點了點頭。

  秋意漸濃,婉常在終於在所有人的期盼中獨得了聖寵,一連七日侍寢,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然而,就在眾人或艷羨或嫉妒的時候,婉常在卻是愁腸滿懷,悵然若失。

  「小主怎麼了?」烏茜給她遞上一杯新泡的茶,「這是皇上新賞的雪頂含翠,奴婢特泡來給小主品嘗。」

  婉常在慢慢地喝了一口茶,也沒說好與不好,只怔怔地看著前方:「烏茜,我真的得皇上寵愛嗎?」她擱下茶盞,「侍寢七日,除了第一日承寵以外,其餘六天,皇上只讓我在燈下安安靜靜地坐著看書,他就那麼看著我,就像,在透過我看著別人。」

  烏茜眼眸輕輕閃了一下:「皇上鍾愛純元皇后,這事兒小主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嗎?」

  「是嗎?」婉常在遲疑了一瞬,轉而搖了搖頭,「王爺不曾說過純元皇后喜愛看書,我在宮外練習的,也多是琴棋書畫、歌舞女紅,未曾涉獵詩詞歌賦。昨晚,皇上與我談論,入則無法家避世,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我訥訥不知該如何回話,皇上便嘆了一口氣,說,終究不是她。烏茜,這個『她』,我總覺得不是純元皇后。」

  烏茜也是不知緣由,只能勸道:「小主寬心,如今宮裡最得寵的就是您,瑾貴人、順常在都要靠後,能和您相較而論的也只有榮妃娘娘了,這已經是極好的開端了。」末了,她又壓低聲音說道,「更何況,小主進宮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得到皇上的真心,只要皇上寵您,做誰的替身都無妨啊。」

  婉常在抬頭看向窗外,院子裡,海棠花枯樹葉落,只剩下滿枝頭的寂寥無聲,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眼底慢慢凝成淡漠之色:「是啊,做誰的替身不是替身呢……」

  十月,南方大雪成災,皇上派怡親王前往受災最嚴重的州省,並提調安比槐兼任安撫使,和怡親王一起負責賑災。

  「宮裡多少人巴巴地等著要和你攀交情,你倒好,宮門一鎖,綠頭牌一撤,只推脫自己身子不適就把她們都拒之門外,這兩日,她們都在背後嚼你舌根,說你得勢便猖狂,小心過了這一陣就跌落雲端。」沈眉莊今日帶了朧月,正抱在懷裡哄她睡覺,抬眸看見安陵容一臉笑意,不由嗔道,「你倒是清靜了,累得我,天天應付想見你的人,尤其是康答應,你可不知道,她那張嘴有多能說,一開口,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安陵容忍不住吃吃地笑起來:「所以今日姐姐是來我這兒躲清靜來了。」

  「也不全是。」沈眉莊見朧月睡得熟了,便讓采月抱去了繡春閣,和安康一起午睡,轉而和安陵容說道,「此次雪災牽連甚廣,太后怕影響來年的收成,想讓後宮主持行祈福大禮,誰知皇后卻提議明年開春去甘露寺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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