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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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嬛兒,你怎麼來了?」沈眉莊詫異地看著帶著一堆人過來的甄嬛,問道,「容兒可是已經生了?」

  甄嬛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顧不得回答沈眉莊的話,立刻著人幹活:「都趕緊的,務必要把煙勢控制住!」

  「將軟筋散和活血散混在草堆里,等大火燒起來撲滅後,滾滾濃煙就被風吹了過來,今晚吹的東北風,正是從冷宮方向而來,容貴人是因為吸入了這些煙氣才導致沒有力氣。」章彌回話說道,「微臣已經新開了一張藥方,容貴人再服用一劑或許會好些。」

  皇上鬆了口氣,正要說話,裡頭卻傳來吵鬧聲,只見芬若掐著沫兒的脖子走出來。

  「皇上,奴婢在她的身上也發現了活血散。」芬若不顧沫兒喊冤枉的聲音,冷麵如霜,「若不是因為心慌,東西從她的衣袖口掉出來,奴婢等都還發現不了!」

  「不是不是,奴婢沒有……」沫兒連連搖頭,嚇得面色慘白,「這東西不是奴婢的,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皇上眼中似有風暴,語氣越是平靜,就越是顯露出他內心的盛怒:「拖出去,仗殺。」

  「皇上,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沫兒不由分說地被侍衛架著拖了出去。

  沫兒被仗殺的消息傳入景仁宮,皇后冷著一張臉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無用!都是一群廢物,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會利用!」

  「娘娘息怒。」剪秋在一旁低聲說道,「好在火勢撲滅到他們發現,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時辰,容貴人想來已經吸進去了不少,就算能生下來,必定也是個孱弱的孩子,養不養的活都另說,娘娘何苦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皇后慢慢平復下心情,嘆了口氣:「沒能一舉除掉她和孩子,想著日後還要再想辦法,本宮就覺得累的慌。」

  直等到天光破曉,春禧殿才傳來消息,說安陵容生下了一個孱弱的公主。

  等了一晚上的皇后頓時精神抖擻起來,再三向江福海求證後才笑起來:「早知是公主,本宮就不費這麼大力氣了。」她難以掩飾自己的好心情,「冷宮那邊可都安排妥當了?」

  「是,只說是麗嬪記恨年答應,想藉此害她才這般做的。」剪秋見皇后心情好,也笑起來道,「華妃本就氣血兩虧,麗嬪想要活血散逼她下紅,又想用軟筋散讓她葬身火海,怎樣都說得通,斷斷疑心不到娘娘身上。」

  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忍不住笑出聲來。

  春禧殿這邊就沒這麼高興了,皇上抱著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公主,心頭五味雜成。

  「既然能平安生下來,就能平安養大,皇帝不必太過擔心。」太后安慰道,「三公主出生千難萬險,哀家便賜她封號為安康,希望她一生都能平安健康。」

  「有皇額娘庇護,公主定能平安長大。」皇上稍稍寬心一二,而後說道,「貴人安氏,誕育皇嗣,功於社稷,即日起,晉封為嬪,於公主滿月時行冊封禮。另,特許容嬪親自撫養公主,不必送往南三所。」

  芬若等人俱是謝恩。

  將公主交給一早就安排好的乳母,皇上又對太后說道:「既封了主位,再住在皇額娘這裡就不合適了,兒子想將啟祥宮翻新一遍,讓容嬪住進去,她本就是從啟祥宮裡出來的。」

  太后點了點頭:「也好。」

  見安陵容還睡著,又有沈眉莊和甄嬛作陪,太后累了一天,這會兒也有些支撐不住了:「熬了一宿,皇帝也該累了,回養心殿歇一歇吧。」

  皇上點了點頭,垂眸間又不經意看了一眼甄嬛,見她全無反應,頓時冷下來臉,邁步離開。

  一早,眾人來給皇后請安。

  「年答應從冷宮搬出來了,照舊還是住回翊坤宮。」皇后一上來就先說了此事,「本宮知道,你們素來不喜年答應的性子,但她如今病著,她哥哥年羹堯又連遭貶斥,這個時候,要多多安慰她才是。」

  眾人皆應聲答是。

  皇后看了一圈,視線落在沈眉莊和甄嬛身上,換上一副關切的神色:「看你們兩個,臉色如此難看,昨晚上忙活了一宿,今早巴巴地過來請安做什麼,趕緊回去休息才是。」復又嘆了口氣,「皇上已經查清楚,昨晚上是費氏惡意縱火的,她想害死年答應,卻沒想到竟是連累了容嬪,皇上已經下令賜死費氏,也算是為容嬪主持公道了。」

  這番說辭有人信,自然就有人不信。

  年世蘭倚靠在床頭,聽著頌芝說起這事兒來,忍不住嗤笑一聲:「難為皇后還找這麼個藉口,麗嬪害怕本宮都來不及,哪來的膽子縱火取本宮性命,更妄論用什麼活血散、軟筋散,要是有那個腦子,當初也不至於被算計打入冷宮。」說著,她止不住咳嗽起來,直咳得要吐出血來。


  頌芝連忙給她拍背順氣,心疼道:「冷宮地氣陰寒,娘娘的病養了快兩個月了都不見好,反而更加嚴重了。好不容易回到了翊坤宮,得好好將養才行,再不能壞下去了。」

  年世蘭心如死灰:「皇上接連貶斥哥哥,對本宮娘家絲毫不留情面,本宮把病養好了又能如何?」她惶然看向頌芝,「本宮讓你去打聽哥哥最新的消息,你可打聽到了?」

  「是,奴婢都去問過了。」頌芝眼睛裡泛上淚意,「上個月,皇上因為大將軍在奏摺里沒有寫謝恩之語而被皇上大加斥責,昨日又因身穿黃馬褂看守城門惹得皇上大怒,才剛罷免了大將軍杭州將軍的職務,貶他為閒散章京,看守杭州太平門去了。」

  「皇上居然這般絕情……」年世蘭惶惶落淚,氣喘不止,「皇上果真這般無情……」

  「娘娘!」

  年世蘭一口氣沒喘上來,暈死過去。

  安康公主的洗三禮來了不少人,太后皇上皇后都在場,敬妃和沈眉莊甄嬛是一早就到了的,欣常在和沈眉莊同在儲秀宮,來得也早,接著便是方淳意、曹琴默和富察貴人,烏泱泱地站了一屋子。安陵容則拖著虛弱的身子坐在了皇上身邊。

  雖然天氣還沒有冷下來,但皇后還是謹慎地讓人多擺了幾個火盆,百般交代乳母和伺候的宮人,千萬不能讓公主著涼,又在正廳一一擺上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娘等十三位神像。

  洗三嬤嬤看著如此症狀,不由地緊張起來,又見公主孱弱無比,更是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皇家子嗣,稍有差池就會身家性命不保。她讓人將一應要用的布巾、衣裳和襁褓都用懸空在火盆上方烘暖,又親自抱著公主在溫水裡清洗,她的動作輕柔而迅速,這個過程稱為響盆。

  響盆時,嬰兒的哭聲越響亮就越健康,成活機率也就越大,然而安康卻只是如同貓兒一般嗚咽了兩聲就停了,聽得人心裡一陣發顫,安陵容更是當場掉下眼淚來。

  太后親自上前給安康添水,而後眾人跟著皇后依次拿金銀、花生、雞蛋等為安康添盆,洗三嬤嬤嘴裡念叨著一句又一句的吉祥話,一邊用手攪和著盆里的水,最後將安康抱出來,擦乾身子,穿上衣裳後用襁褓包起來。

  趙萱代行安陵容母親之職,拿著一根蔥白在安康身上輕輕打了三下:「一打聰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願兒一生順遂安康,喜樂無憂。」

  遂是禮成。

  安陵容伸手從洗三嬤嬤手中接過安康,只見小小的娃娃窩在襁褓里,粉雕玉琢,臉上透著極淺的粉色,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小手。

  似是母女間心有靈犀一般,安康輕輕哼唧了一聲,睜開了烏黑黝亮的眼睛,迷迷瞪瞪地看著安陵容,安陵容頓時心裡軟成一團。

  「呀,公主的眼睛可真漂亮。」欣常在眼睛尖,一眼就瞧見了安康睜開的眼睛,「都說開眼早的孩子以後長得漂亮,瞧安康公主白白淨淨的,以後長大了定是個美人兒呢。」

  安陵容破涕而笑,皇后便在一旁笑道:「向來是欣常在最會說話。」

  有人開了頭,自然眾人都會跟上一起說好話,一時間,春禧殿也熱鬧了起來。

  熱鬧之餘,皇上抬頭看向自己早早就留心的方向,甄嬛今日穿著一身天青色的宮裝,安靜地站在角落裡,面容如玉一般淡淡的光暈,垂眸淺笑間是動人的美麗。

  見皇上怔怔地看著甄嬛,安陵容抬頭悄悄和沈眉莊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睛裡看到了篤定的笑意,而站在一旁的方淳意看著兩人的互動,又看看甄嬛,輕輕咬了咬下唇,忍下了一肚的委屈。

  甄嬛復寵,不過是須臾間的事情。

  一曲幽幽《湘妃怨》,一幕落花美人卷,便輕而易舉地攻破了皇上的心防。

  中秋過後,莞嬪盛寵之風又吹遍了六宮,有人歡喜,有人怨恨,自然也有人心慌不已。

  長春宮裡,齊妃埋怨富察貴人那日對甄嬛太過苛責:「莞嬪一使手腕她就得勢了,你瞧瞧這幾天皇上對她的那個熱乎勁兒,比先前還要寵愛,皇上見著她,誰都不放在眼裡了,那貞貴人說撂到一邊就撂到一邊了。你說,這往後還有咱們好日子過嗎?」

  富察貴人也知道,但她卻不根本不在怕的,反倒有些看不慣齊妃這怯懦的樣子:「娘娘你這麼擔心幹什麼?這宮裡的女人有得寵的時候,就有失寵的時候,況且她是嬪位,我是貴人,娘娘您是妃位,這二對一,您有什麼可怕的?」

  「你也會說二對一呀?」齊妃搖頭,笑富察貴人還是太年輕,「宮裡爭寵,人多就能勝嗎?本宮看莞嬪這個樣子,是不會給我們好日子過了。」


  富察貴人努努嘴,看向別處沒再說話。

  安康即將滿月,安陵容的冊封禮也近在眼前了,沈眉莊將做好的吉服給她送了過來,說起甄嬛復寵之事。

  「如今都好了,嬛兒又重新得寵了,瞧著皇上對她的那副樣子,倒是先前我們白擔心了。」自甄嬛復寵後,沈眉莊就像是心裡落下了一塊大石頭般,人都鬆快了許多,「你也把孩子生下來了,雖說過程兇險了點,但好歹母女平安,眼下是樣樣都好了。」

  安陵容展眉輕笑,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淳兒,我瞧著嬛兒對她冷淡了許多。」沈眉莊又微微皺起眉頭,「今早請安的時候,我見她們兩生分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為著前陣子淳兒得寵的事情。」她嘆了口氣,「我勸了嬛兒兩句,她只回我說,世態炎涼,人心歷久方能見得明白,聽著倒是有發生過什麼事情一般。」

  「莞姐姐做事自有她的考量,姐姐毋須太過擔心。」安陵容沒有明說,淡淡笑了一聲。

  沈眉莊舒展眉眼,苦笑道:「我如今沒什麼好擔心的,她心裡有數我知道。只是,淳兒到底和我們是一同進宮的,以前也要好過,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若是淳兒有什麼不是的地方,咱們能多擔待就多擔待些吧,其他的,我也說不得什麼。」

  安陵容只是應和著笑了笑。

  采月推門進來,說道:「小主,金公公來傳話,說富察貴人突發癔症,在御花園暈倒了,已經回稟了皇后,皇后娘娘說讓您過去看看。」

  「好,知道了。」沈眉莊遂起身告辭。

  「姐姐如今協理六宮越發上手了,只是如此勞累,還是要多注意身子才好。」安陵容不能起身相送,只能多叮囑兩句。

  沈眉莊點頭,笑了笑:「我啊,勞碌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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