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馴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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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眉姐姐!」安陵容一早就來閒月閣道喜,正巧碰上蘇培盛來宣旨,甄嬛也在。

  「貴人沈氏,為人穩重大方,蕙質蘭心,特賜封號,惠。」

  沈眉莊領旨謝恩,給了蘇培盛不少的賞錢,而後拉著甄嬛和安陵容一道進屋,閒月閣里已經堆滿了各色賞賜和禮品。

  「姐姐求子得子,當真是大喜。」甄嬛小心地扶著沈眉莊坐下來。

  「什麼大喜呢,突然間這裡不許去,那兒也不許動的,當真是悶壞人了。」沈眉莊雖是嘴上這麼說著,眼中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頭三個月最是要緊,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安陵容也仔細地叮囑她,「姐姐可千萬別不放心上,合該聽采月和太醫的話的才是。」

  「這才一個月,還有九個月呢,不過也快。」甄嬛看看安陵容,又回頭對沈眉莊說,「我聽槿汐說,懷孕八個月的時候,娘家的母親就可以進宮親自照拂,一家天倫團聚。」

  沈眉莊面上一喜。

  安陵容卻是有些神傷,她的母親,再不能來看她一眼了。

  甄嬛與沈眉莊說道了幾句,發現安陵容今日有些沉默,不禁奇怪:「容妹妹,你怎麼了?」

  安陵容猛然回過神來,忙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著眉姐姐眼下懷有身孕,怕是不能再勞心勞力地幫著皇后娘娘料理瑣事了,眼看著溫宜公主的生辰就要到了,少不得皇后娘娘又要受累。」

  「是啊。」沈眉莊有些遺憾地點點頭,嘗過權力的滋味,再驟然放手確實有些難受,「皇后娘娘今日正召集了華妃和齊妃她們,一同商議著怎麼舉辦溫宜公主的生辰禮。曹貴人作為溫宜公主的生母,養育有功,說不準就要晉封嬪位了,若真是如此,華妃復起恐怕就不遠了。」

  甄嬛面色淡淡,只牽起嘴角笑了笑,安陵容倒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我可是看上了你肚子裡的這一位,何時讓我做他乾娘?」甄嬛轉移了話題,伸手摸著沈眉莊的肚子,調笑道。

  沈眉莊知道她心裡有疙瘩,便也順著她的話翻篇過去:「瞧瞧你,就這點出息,還怕沒人叫你額娘不成?你看看容妹妹,都比你顯得穩重。」她垂眸,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臉色浮出一抹憐愛之色,「現下,連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呢。」

  「無論男女,來者不拒。」甄嬛拉著安陵容的手,笑著說道,「到時候他一出生,便有三個額娘,多好。」

  安陵容掩唇輕笑:「莞姐姐這般喜愛孩子,怎麼不為自己求一個?」

  沈眉莊認真地看著甄嬛:「容兒說得是,你們倆也該好好調理一下身體,自是越早有孩子越好啊。那方子可看過了?你這幾日吃了沒有?」沈眉莊看向安陵容,「若是沒問題,給嬛兒也抄一份。」

  安陵容眼中堆起笑容,藏住了眼底的深意:「眉姐姐放心,我自心中有數。」

  「今兒個早起,我想起了一件要緊的事情。」沈眉莊忽然正色道,「聽聞華妃近幾日總在勤政殿徘徊,皇上隱隱有鬆動的痕跡,昨晚上竟是讓碧答應侍寢的,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好好的又賞賜了華妃好些東西。」

  「她復寵是遲早的事情,眼前還是姐姐的胎最要緊。」甄嬛似是看開了一些,「任憑她們斗去,我們只要好好守著姐姐,直到孩子落地就好。」

  沈眉莊抿唇一笑:「又胡說了,恩寵豈是說不要就不要的?華妃固然會復寵,但如何復寵、何時復寵,都有講究,只要拖得時間越長,她就越心焦,自然就越容易犯錯。」

  安陵容眼眸一閃,開口說道:「姐姐們若是信得過我,這次不如交給我來辦?」

  沈眉莊詫異,安陵容甚少有這樣攻擊外露的時候,不禁好奇:「容兒,你有什麼辦法?」

  「皇上圖新鮮納了個碧答應,自然也能圖新鮮,去寵愛另一個人。」安陵容心裡盤算著可以把人接過來了,「只是我們學不來華妃,能把宮女送到皇上身邊去,到底還得是正經的小主才行。」

  「容妹妹說得是?」甄嬛盤算了一圈,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安陵容揚唇一笑:「還要勞煩眉姐姐開口,替我從宮裡接個人過來。」

  盛夏的烈日燒得人直冒汗,遠遠瞧見一架馬車被小太監牽過來,旁邊跟著的霜花一早就看見了安陵容,仰頭對馬車裡的人說道:「小主,容小主在前面等著你呢!」

  車簾被掀開,露出夏冬春明艷的俏臉,她遙遙看過來,揚起大大的笑臉,對著安陵容用力揮手:「容兒!」


  就這麼一會兒,馬車就到了眼前,夏冬春動作利索地從馬車上下來。

  「這麼曬,你還親自來等我,曬壞了可怎麼好。」夏冬春還是直來直去的脾氣,縱使禮節學到位了,這天生的脾氣還是改不掉。

  「讓你過來的是惠貴人,晚些時候你記得去謝謝她。」安陵容提醒她說道。

  夏冬春撇了撇嘴:「既然你開口了,我自然是要去謝的。」

  安陵容無奈一笑,帶她先去了杏花村,將東邊的倚翠殿給了她住,一番整理後才同她一道去勤政殿。

  誰知走到半路,卻是看見甄嬛和一個十幾歲大的孩子說話,走近了聽,才知道這是一直養在圓明園的四阿哥。

  安陵容忽的想起前世,這會兒是甄嬛來接的她,四阿哥便是在這個時候同甄嬛搭上話的,此後便存下了一份母子之緣。只是不知道,這四阿哥是刻意靠近還是碰巧遇上了。

  只見甄嬛和四阿哥近旁都沒有服侍的人,兩人單獨說著話,眼看著四阿哥朝著甄嬛跪了下去:「兒臣唐突冒失,只因莞娘娘日日在皇阿瑪身邊,最得皇阿瑪聖心,兒臣只想問莞娘娘一句話,皇阿瑪是不是不喜歡我?」

  甄嬛明顯愣了一瞬,連忙把四阿哥扶了起來:「怎麼會,你皇阿瑪只是太忙了……」

  後面的話安陵容沒再聽下去,帶著夏冬春悄悄地拐了一個彎,繞了半圈才到勤政殿。

  和前世一樣,皇上這會兒正忙於朝政之事,煩心西北軍務和各地旱災,沒空見任何人。

  安陵容原本也沒打算真的讓夏冬春去拜見皇上,只是人到了,總要說一聲。得知皇上沒空,同蘇培盛說明緣由後便回去了。

  回去路上,安陵容沒再遇著甄嬛,想來是已經說完話了,卻是一個轉頭遇上了敬嬪。

  「敬嬪娘娘萬安。」安陵容和夏冬春齊齊拜禮。

  敬嬪永遠是一副溫婉的笑臉:「起來吧。天兒怪熱的,你們倆怎麼還在閒逛呢?」

  「倒不是閒逛,夏妹妹剛到,嬪妾本想帶著她去向皇上請安,誰知皇上現下不得空,嬪妾正準備和夏妹妹回去呢。」安陵容笑著說道。

  敬嬪看了一眼夏冬春:「夏答應識禮了許多,想是皇后娘娘費心調教的成果。」

  「是,嬪妾先前不懂事,讓皇后娘娘憂心勞神了。」夏冬春低眉順眼地回道。

  敬嬪笑了笑,也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

  安陵容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微微流露出來些許悵然。若說皇后是個「偽菩薩」,這位可就是「真菩薩」了,她是這滿宮裡唯一一個真正心懷慈悲的人,她不曾對安陵容冷眼相待,也曾對不是自己骨肉的朧月掏心掏肺,後來甄嬛舍了自己女兒才拉攏了她。

  前世,安陵容即便再怎麼心思狠毒,也從未想過要害敬嬪。敬嬪就像是宮裡的一方淨土,安陵容時刻牢記在心,就像是守著自己最後的一份良知。

  回到杏花村,夏冬春坐不住,又去給皇后請了安,這才坐下來歇會兒。

  「枝枝,時機已到,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安陵容給她倒了杯茶,低聲說道。

  夏冬春頓時表情嚴肅:「明白,我要怎麼做?」

  見她這麼嚴肅,安陵容撐不住笑出來:「好了,逗你的,別這麼緊張。」她伸手拍拍夏冬春的背,讓她放鬆一些,「等熱氣退一些,你先去馴馬場練練手如何?聽聞西北送來了一匹好馬,至今還沒有人馴服它。」

  盛夏的天氣,越臨近夜裡越是悶熱,一天當中唯有卯時上下是涼快的。

  隔天一大早,夏冬春就換好了騎裝來找安陵容,安陵容躲懶推脫自己不去了,磨得夏冬春沒有辦法,只好自己一個人帶著霜花去了馴馬場。

  她一走,安陵容就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可打聽清楚了?」

  豆蔻貓著進來說:「恩,小夏子眼看著皇上見完大臣後往馴馬場的方向去了,才過來告訴奴婢的,夏答應這會兒過去,准能和皇上碰上。」

  安陵容點了點頭,預備起身梳妝。

  馴馬場裡,夏冬春看著眼前的汗血寶馬,眼神發亮,當即就招呼馬場的太監解開韁繩。

  老太監苦著一張臉對夏冬春說道:「小主還是選匹別的馬吧,這匹馬性子烈得很,至今都沒有人能馴服它,沒得傷著小主。有匹白馬,毛髮水亮,性子溫和,不如奴才去牽了來?」

  「我自六歲起就騎馬,十二歲就馴服過蒙古烈馬,還怕它不成?」別的事情或許是夏冬春狂妄,但騎馬這件事情她有十足的底氣,自然是不會拿著自己的性命當玩笑。

  老太監無法,只得將汗血寶馬從馬廄里牽出來。

  夏冬春拉著韁繩,剛一照面,馬就沖著她打了個響鼻,立時就要掙脫開韁繩,夏冬春手勁用力,猛地拉住,按著馬頭翻身上馬。

  見掙脫不開,馬嘶鳴著抬起前腿,夏冬春才坐下,馬身就垂直立起,似是要把夏冬春甩下去。夏冬春卻是拽緊了韁繩,全身繃緊,大腿緊緊夾著馬肚,任憑它怎麼動作就是甩不掉。於是馬又撒開腿狂奔起來,帶起一圈灰塵,幾次夏冬春都被掀翻掛在了馬肚旁,但她都用著巧勁翻了回來,貼著馬背,肆意地享受著風穿過耳畔的感覺。

  「吁——」

  韁繩拉直,夏冬春拉著馬,前腿高高抬起,彼時旭日升起,她的身影落在陽光里熠熠生輝,臉上再沒有了往日蠢笨的模樣,而是透出了勃勃生機,如盛放的紅玫瑰般熱烈。

  皇上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眼神一錯不錯地看著她。

  一旁的蘇培盛看了,頓時心下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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