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永豐伯,閣老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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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5章 永豐伯,閣老有請~

  大夏開國之初,太祖皇帝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契,金匱石室,藏之宗廟。

  其辭曰:「使黃河如帶,泰山若厲,國以永存,爰及苗裔。」

  當然,國朝的丹書鐵券與先漢時的不同,多為象徵之意,若犯下十惡不赦之罪,律法森嚴,照樣該流放流放,該砍腦瓜子砍腦瓜。

  但寧榮賈家有一絲不同,他家宗祠里放著一塊極為不同的「丹書鐵券」,那是上代榮國公、賈琮他爺爺賈代善拿命換回來的。

  太上皇親賜之免罪金牌,非大逆之罪,賈家可因此不受刑律之罰。

  要不然赦大老爺當初哪敢懟天懟地,喝醉了酒連宮中二聖都敢罵。

  不過賈琮還沒奢侈到拿這等大殺器出來,像今日的小場面,他封伯時皇帝老爺賜下的丹書鐵券足夠用了。

  順天府大堂早就亂成了一鍋粥,手持哨棒的寶二爺此時化身另一塊石頭人「寶悟空」,一棒又一棒的往李保坤的身上招呼。

  渾身綁滿了繃帶的李保坤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不一會白色的綁帶就開始往外滲血,這才讓憤怒中的寶玉有了一絲害怕。

  到底是老太太保護了十幾年的公子哥,之前倒也罷了,一見血最終還是下不去手了。

  賈琮撇撇嘴,接過寶玉手中的哨棒,用力砸向李保坤還算完好的小腿處。

  只聽耳邊傳來一聲腿骨斷裂之聲,隨即就是李保坤慘烈的哭嚎……

  「琮哥兒,是不是太狠了些?」

  賈琮將哨棒一扔,瞥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賈雨村,呵呵冷笑道:「如若振綱紀強律法的新政是我提出來的,今日他李保坤的命都保不住。只打斷他一條腿,算是便宜他了。」

  殺氣騰騰的言語,讓躺在地上哭嚎的李保坤一個激靈直接閉上了嘴巴,強忍著腿上的劇痛,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至於原本的公堂主審賈雨村,也被賈琮毫不掩飾的款「狂妄」給嚇住了。

  是了,這位才是大夏最頂級的紈絝,他想要一個人的命,還真是可以做到毫無顧忌。

  公堂內外的人盡皆鴉雀無聲,就連寶玉都覺得此時的琮哥兒與以往所見極為不同。

  似乎他的胸腔內,正壓著一股可以燒穿天地的火焰,隨時都可能爆發,將世間的一切都燒得一乾二淨。

  「賈府丞,該判案了。」

  賈琮重新坐回太師椅上,招手喊來順天府的書吏,讓他取來茶點,慢悠悠的吃著點心品著茶。

  與之相對的,則是黑著臉高坐主位的賈雨村,以及縮在大堂一角的李保坤及李府管家。

  賈雨村知道今日他已經算是得罪了賈、李兩家,甚至從未出現在順天府大堂的內閣首輔周炯,肯定也會對他不滿。

  想要首鼠兩端,最終只會是哪一方都落不著好。

  「刁奴假傳宰輔鈞旨,意圖干預司法,斬監候,押入大牢,待秋後問斬。」

  「李保坤……」

  「府丞大人且慢,大相公有手令讓小人帶來。」

  還真來了!

  賈琮看著走進大堂之人,身著勁裝的武者的確是常在周炯左右的護衛,而且十有八九是龍禁衛的暗衛,專門負責保護周炯的安全。

  賈雨村接過手令,心中突然出現一股滔天怒火。

  他好不容易將怒火壓住,這才黑著臉說道:「假傳宰輔鈞旨之事,乃相府管事被人收買私下所為,大相公已經將其送去北鎮撫司。李保坤並不知曉其中隱秘,故不做處置。」

  「至於李保坤狀告賈珏一案即為事實,正確確鑿,依律……杖二十、罰銀千兩,並判其賠償李保坤湯藥費一千兩。」

  賈雨村看著桌案上的那張兩千兩的銀票,心中的那股怒氣又升了起來。

  都他娘的是算計好的,合著你們都不拿我賈化當人看啊,換著人耍我玩!

  他看向一旁站著的寶玉,又瞅了一眼正拿著一塊金光閃閃的祥雲鐵券的賈琮,最終只能重重一拍驚堂木。

  「退堂!」

  ……

  沒想到《大夏律》對於勛貴公卿來說,有這麼多可以避開律法制裁的手段。

  要麼是有個內閣首輔的外祖,要麼是手中有塊可免罪的丹書鐵券。


  原來《大夏律》有這麼多的漏洞可以鑽,原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只是說著忽悠老百姓的。

  一場官司打成這樣,也算是讓京城的百姓看盡了熱鬧,同時也讓百姓對新政中振綱紀強律法的措施,有了更大的期盼。

  寶玉抱著自家那塊丹書鐵券走在賈琮的旁邊,猶豫的好半天才開口問了一句。

  「我把李保坤打成那樣,會不會給咱家惹來麻煩?周閣老那裡……」

  「小人拜見伯爺,拜見小賈大人。」

  剛走出順天府大堂,兄弟倆還未來得及好好交流交流,就見方才給賈雨村送手令的中年武者迎了上來,抱拳給兩人行禮。

  賈琮鎮定的看向這位內閣首輔的護衛,頷首問道:「何事?」

  武者躬身道:「大相公請永豐伯移步前方茶樓一敘。」

  「啊?」

  寶玉剛想說話,卻見賈琮伸手制止。

  他笑呵呵的跟寶玉說道:「寶二哥先回家,我去見見周閣老。家裡的人估計都等急了……放心,周閣老還沒有小肚雞腸到因為這點破事為難我。」

  實際上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就看現在這情況,周大相公恐怕壓根就不在乎他那個外孫。

  就算在乎,他能拿自己怎樣?誰背後還沒個粗大腿似的。

  賈琮不顧寶玉的擔憂,將其直接塞進馬車,就帶著賈十一去了前方不遠處的茶樓上。

  茶樓已經被人清空,周炯正坐在二樓臨街的雅間等候賈琮的到來。

  「閣老好雅興,一邊悠閒的品茶,一邊看著順天府的熱鬧。」

  「老夫可沒永豐伯有雅興,在順天府玩得過癮吧。」

  果然,周炯對於李保坤這個親外孫,明顯不怎麼在乎……

  「別用這種眼神看老夫,老夫可不是冷血之人。被永豐伯打斷腿,總比丟了命要強。」

  周炯親自將一杯茶放在賈琮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保坤狀告賈珏之事,是老夫親自安排的。」

  哈?

  賈琮覺得此時的雅間中有兩個自己,因為他……裂開了!

  這是什麼操作?親手送外孫挨揍?

  只聽周炯繼續說道:「老夫挑女婿的眼光不及你的祖父,李鶴年野心太大,能力、心性卻不足以支撐他的野心。我那女兒也是個糊塗人,溺愛子女,不知天高地厚。這次李鶴年在報紙上連篇駁斥新法之言,並非老夫指使,永豐伯可信?」

  「信啊!」

  對於這一點,賈琮自然是相信周炯的。

  周炯清楚自己的定位,知道皇帝為何將他放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

  新法既是他的抱負,亦是他的護身符。

  他失心瘋了才會讓自己的女婿朝著新法開炮,那不就是自己伸手打自己的臉嗎?

  不過信歸信,但這事挺逗的,堂堂內閣首輔大學士,竟然管不住女婿跟外孫。

  賈琮憋著笑:「所以,閣老的女婿竟然跟您不是一條心?您選女婿的眼光實在不咋滴啊!」

  「噗嗤~」

  嗐,實在沒忍住啊!

  賈琮呲著潔白的牙齒說道:「我就是牙齒有點熱,放出來涼快一下啊,沒別的意思。閣老,您可千萬別怪罪我啊~」

  「想笑就笑吧……」

  周炯倒是坦然,無所謂的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算是因為這個小小的玩笑,將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活躍了起來。

  「事實上老夫很想不認這個女兒、女婿,但終究是親生閨女,老夫還狠不下那個心。」

  周炯說到這兒,頗為失落。

  只聽他訴苦般對賈琮說道:「昭武末年,京城的水有多渾永豐伯也清楚。那會李鶴年從地方入京,老夫原本想要勸他離京任職,可他不聽。最後竟然走了褚邦正的路子,進了翰林院。」

  「誰?褚邦正?」

  前內閣輔臣褚邦正?

  這老小子人脈挺多啊,有個時任內閣輔臣的岳丈老子,竟然還跟另一位內閣大學士關係密切。

  「既然如此,為何李鶴年十年未進一步?您老就沒想過提拔提拔自己的女婿?」


  周炯瞥了賈琮一眼:「你覺得老夫是傻子嗎?褚邦正的確為人清正,可他是兩浙黨魁,與西林、復社關係關切。而且他手底下的人敢給李鶴年走門路,要是沒點算計誰能信?再說了,李鶴年既然不願意聽我這個岳父的,那老夫為何要提拔一個不是一條心的人?」

  呃~

  這倒是~

  賈琮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老夫一直壓著李鶴年,十年讓其未進一步,一直留在翰林院修書。直到魏文正突然薨逝,老夫接掌內閣,他的野心又一次露了出來。」

  周炯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賈琮:「伱看看,這就是老夫寧願女兒與我離心,亦是死死壓著李鶴年的原因。」

  書信的內容令賈琮吃驚不已,時間應該是周炯接任內閣首輔不久,前浙江右布政使紀通親筆寫給他的信。

  信中所言,紀通代表兩浙官紳集團,願與周炯結盟同進退,並願盡全力支持周炯,讓他達到前首輔魏慶賀的權力威勢。

  那會的朝堂,要麼是齊黨,要麼是褚黨,周炯除了十幾個年輕無權的門生外,手中根本沒幾個可用之人。

  兩浙之人都以為周炯絕對不會拒絕他們拋出的橄欖枝,卻不想周炯在內閣當了數年的紙糊閣老,早就看清了局勢。

  他直接投靠了皇帝,成為帝黨的核心。

  並且接手了魏慶賀的新政變法大旗,毫不猶豫的朝著齊黨、褚黨以及朝中那些反對變法的官員揮動了刀子。

  「老夫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早早就盯上了老夫,在我這個紙糊閣老的身邊安插了人。李鶴年還以為是他的能力被人看上了,實際上他們的目標是我。」

  「這不是很正常?褚邦正被陛下貶出京城,您老上位,浙黨肯定要重新選一個朝堂的代言人。」

  賈琮也能理解,浙黨可以說是僅次於西林的將來官商集團,成員中不是大官僚大地主就是豪商巨賈。

  「所以,朝廷這次改革稅法,這是戳到他們的痛處了。他們要對您老出手?」

  周炯卻搖了搖頭:「不只是針對老夫,他們是針對你我。要不然僅靠一個李鶴年,能拿老夫怎麼樣?他們估計就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老夫雖不及魏文正,可也不會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你家……不對,是與整個武勛爭得你死我活。」

  「明白了~」

  賈琮終於明白周炯喊自己來的目的,這是在跟自己表明態度。

  「所以說,您老跟我爹聯手演了一齣戲,只有我跟我堂兄,傻乎乎的入了局。」

  周炯再次搖了搖頭:「不算,事實上是榮國公先開唱,老夫不過是順勢接個腔,看一看這戲能不能唱下去。最好能先解決了老夫的家事,也好方便把戲台子擴一擴,多拉幾個角兒進來。」

  賈琮翻了個白眼,這群老狐狸,一個比一個狡猾。

  「那接下來該怎麼唱?唱什麼?您老直說,我也好配合下去。」

  只聽周炯說道:「徐青藤已經在東南各省全面推開賦稅改制,律法的改革也必須跟上。沒有律法的約束與支撐,先前的努力就是空中樓閣。今日這場戲,就是老夫的第一步棋。永豐伯,接下來就需要咱們兩家相互『攻訐』,推動強法制、振綱紀的政策儘快實施。」

  嘶~狠人大帝啊!

  好傢夥,這是拿自己當基石,為新法的順利推動鋪路。

  「您老就不怕我不守約定,真將您趕下台去?」

  周炯哈哈大笑起來,許久之後才衝著賈琮眨巴了下眼睛說道:「你賈琮是什麼樣的人,老夫還是很清楚的。就是你爹賈恩侯,也是個明白人。文武之間,只有保持著斗而不破、即斗亦合的狀態,才是陛下需要的臣子。」

  「陛下需要老夫站在台前推動新法,那麼你與你父親,就不會真對老夫出手,要不然老夫怎麼會與你父親前後配合,唱這麼一場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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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就先更到這裡,明日繼續,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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