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獨一的圓滿
第212章 獨一的圓滿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身體的狀況宛如奔涌不絕的洪水，一路朝下，無法阻擋。♟☹ ❻９丂𝐡ยx.ςỖⓜ 🍮🎈
距離審訊人員死亡的日子，已經過去兩天。
這兩天中，一切照舊，但僅僅只是明面上，能夠看見的地方，暗地裡，卻有更多小動作被用在紹爾身上。
由於魂能被壓制，紹爾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反抗，即便將自己真正想要隱藏的秘密，他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說出來，也不會對現狀有任何改善，因為這個答案，不是斯圖爾特調查團想要的答案。
更關鍵的是，這些審訊人員，越來越不將他當人。
本就幾乎聊勝於無的食物和水，幾乎斷絕。
直到今天，他感覺全身的精力都仿佛被抽空，渾身上下用不上任何力氣，甚至連眼皮，也只能勉強睜開。
身體已經到達極限，極限到求救都沒辦法做到。
「別裝了，這招對我們沒用。」審訊桌後方，審訊人員看著紹爾的眼神帶著濃厚的惡意，死去的審訊員是他的好友。
「等等，他好像不是裝的。」另一人連忙走上前查看，簡單的檢查過後，他連忙喊道：「快去叫醫生來。」
然而，這些聲音在紹爾耳中，都像是從水底發出的聲音，朦朦朧朧，模糊不清，之後，緊接著是腳步聲與呼喊聲。
沒過多久，所有聲音全部消失，只留無盡的黑暗。
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滯，黑暗也永無盡頭。
「紹爾……」
一聲緊貼耳邊的輕聲呢喃打破了沉默。
熟悉的聲音，卻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是加蘭的聲音。
他十分好奇，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監牢當中，依舊完全封閉，分不清晝夜，但房間中，只有他一人。
「我在這呢，紹爾。」
聲音再次傳來。
他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去，在牆壁的縫隙中，發現了一個小巧的身影，他連忙湊上前，仔細看去，這才看清。
不知為何，加蘭變成了一個拇指人，僅僅比大拇指稍大一點，身上依然穿著那套有些破舊的礦工服，不過相當乾淨，似乎剛洗過，唯一不變的依然是那雙如寶石般清澈的藍色眼睛。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紹爾問，剛開始，聲音是正常音量，不過他想到了自己在監獄中，於是壓低聲音，防止被人聽見。
加蘭跳了一下，同時右手用力揮出，責問道：「你問我？現在是我問你才對，伱怎麼會被調查團的人抓住？」
這個問題讓紹爾回憶了好一會。
「是……」紹爾的聲音遲疑，記憶漸漸在腦海中浮現，「……伯里，他被抓了，想請我幫忙，當時我也很意外，是直接出現在我腦海中的聲音，我猜，有可能是他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在我身上放了什麼東西。」
「又是他？」加蘭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顯然有些生氣，「紹爾，我不知道你會這麼容易就相信一個陌生人，你看看他給你帶來了什麼？」
說完，他看著紹爾的左手。
紹爾低頭瞥了一眼，觸目驚心的慘白。
「……當然是有償的。」他解釋一句，「……如果我幫他解決這件事，他答應我，也願意幫我解決黑霧，嗯……也不能說解決把，總之會幫忙。」
他頓了頓，仔細想了一番。
「我認為這樁交易很划算，如果黑霧還會幾乎蔓延，憑我的力量，應該很久都沒法找到辦法，但是伯里他有名叫星辰魔法的東西，不一定能解決，但至少很容易找到線索。」
「加蘭，有時候我們需要冒一些風險，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一番豐順。」
說著，他的頭更低了一點，幾乎快貼在地上。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找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加蘭攤開雙手，「那你現在呢？你剛才就快死了，你每次都那麼好運嗎？而且，他自己都被抓了，不可能來救你，你再不跑，肯定會死在這裡。」
「我……」紹爾愣了一下，「……我跑不了，我用不了能力。」
「我當然知道。」加蘭雙手握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跟我來，我帶你出去。」
說完，他指了指身後。
紹爾順著加蘭的手臂看去，見到牆縫之間多了一個拇指寬的洞口。
「你說那個？」他伸出右手比了比。
「對，快過來。」加蘭朝洞口走去。
「啊？」紹爾眉頭緊皺。
加蘭站在洞邊，回頭反問，「快過來啊！」
紹爾左右看了看，慢慢將手伸了過去。
加蘭這麼自信，說不定只要我靠近洞口，身體就會變小。
他帶著這樣的想法，直到右手拇指觸碰到牆縫，他的身體依然還是原來的大小。
「怎麼回事？」加蘭不解地問。
「你問我？」紹爾右手收回，指著自己下巴處。
一時間，兩人陷入沉默。
「紹爾人呢？怎麼還不進來？」一個清亮的聲音從洞內傳出，隨後，一名身穿紫色長袍的女子出現在洞口，正是秘術師娜塔莉。
「他變不小。」加蘭嘆了口氣。
「嗯？」娜塔莉聲音慵懶，「讓我看看。」
她的目光從紹爾身上掃過，當視線落到紹爾左手的時候，她眼前一亮，開口說道：「紹爾，把那東西弄掉，就是那東西讓你沒辦法變小。」
那東西？
紹爾看著自己左手，反問道：「這是我的左手，雖然……雖然變了樣子，但還能用，又不是假的？」
「快弄掉。」娜塔莉催促一句。
紹爾仔細看著娜塔莉的表情，又瞥見加蘭正在朝他點頭。
「好吧，我試一試。」他仔細看著左手，右手在上面摸索，左手傳來輕微的觸感，直到他摸到腕關節處，左手似乎沒有了感覺，於是他開始轉動左手手腕，左手開始鬆動，似乎能夠直接取下。
「對，就是這樣，再用一點力。」娜塔莉連忙催促。
紹爾右手加大轉動的力度，直到聽到咔的一聲，左手被直接取了下來。
「可以了，快過來吧！」加蘭看了一眼監獄外。
紹爾看著被右手拿著的左手，他嘗試動了動左手，發現左手竟然還能聽指揮，出於好奇，他又將左手套了回去。
「你在幹什麼？別浪費時間了。」加蘭睜大雙眼。
紹爾動了動左手，發現竟然沒有任何影響，他的左手，竟然變成了可拆卸的肢體。
就在這時，監獄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仿佛有人穿著石頭鞋走路。
「快快快。」娜塔莉縮到洞內。
「究竟行不行？」紹爾將左手拆下，放在地上，接著，走向洞口，很快，他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沒多久，就變得和加蘭還有娜塔莉一樣，只有拇指大小。
牆縫之間無法進入的洞口，變得寬大起來。
紹爾走入洞內，光線頓時暗淡不少，一條曲折狹窄的道路出現在他眼前。
「跟我來。」加蘭說完，帶頭向前走去。
娜塔莉跟在加蘭身後。
紹爾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洞外的亮光溫暖宜人，甚至還有露水的香氣，他又看了一眼加蘭前往的洞穴深處，昏暗潮濕，像是墳墓。
……
米蘭達團長臉色鐵青。
對於手下，她的要求只有一個——能夠將她安排的事情完成，其他無關緊要的細節，她都可以不在意。
而現在，她答應先知的事情，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讓一個仍有求生意志的旋高級淬火者正常活著，甚至都辦不到。
這件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恥辱。
「看來，似乎有人對我不滿。」米蘭達回頭瞥了一眼，目光依舊與平時相同，甚至嘴角掛著微笑，但站在她身後的審訊人員卻渾身打了個寒顫。
並排站立的審訊人員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他們知道，關於他們的處罰，一切都要看那名叫紹爾的囚犯是否能夠活下來。
只要活下來，什麼事都能商量，甚至還能留在調查團。
如果活不下來，也許，他們的性命也有危險。
此時此刻，診療室內。
「他居然還在堅持。」一名正在急救的醫生感覺不可思議。
「雖然不敢相信，但他的生命力的確有這麼頑強，我記得我來的時候他的內臟已經萎縮到相當誇張的地步，沒有奇蹟造物，不可能活下來。」另一名醫生將鍊金陣的能源替換，讓醫療室內繼續維持一個穩定無塵的環境。
雖然只是監獄，但調查團建立之時，就已經考慮了許多情況，醫療方面的投資相當之高。
「我記得團長說不惜一切代價。」另一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我記得西木港的城主馬丁有一件遺物，可以短暫延續生命，如果能夠借過來，救活的機會更大。」
「早就去借了。」
……
「你們先回去吧。」傑森對身後的守備隊隊員說。
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
審訊從來都不溫和，他更深知這一點，有時候需要用一些特殊手段。
但當這件事發生在紹爾身上時，不知為何，他有一種這是報應的感覺。
響棺。
一件能夠暫時延續生命的遺物，原主人是馬丁，至於留下這件遺物的淬火者，已經無法知曉，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名淬火者，擁有治療他人傷勢的能力。
響棺一口相當沉的白色石棺，不能帶著到處跑，但即便如此，這件遺物依然有價無市，如果說有什麼物品的價值能夠超過這件遺物，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多半只有能夠直接替死一條命的奇蹟造物。
餵養方面，響棺的要求並不高，只要是死亡一月內的屍體即可，然而，餵養的時間卻需要整整一年才能生效，不過，如果死亡的屍體是淬火者，則能夠縮短時間，淬火者的能力越強，縮短的時間越多。
調查團的人員蜂擁而至，在一名隊長的指揮下，將響棺抬入籠子監獄內。
<center>
</center>
按照要求，傑森本應該回去，但他此刻是代表守備隊長休謨，也是西木港未來的城主而來，所以，也跟了進去。
隨著身後的大門關上，克勞特的話，重新浮現在了腦海中。
幫我看看紹爾怎麼樣，一定要讓調查團保住他的命，我已經有辦法把紹爾救出來了……
傑森從未見過克勞特魂不守舍的模樣，但一想到克勞特的遭遇，他頓時有些同情眼前這位大定級的鍊金術師。
似乎，不幸總是結伴而行。
一路跟隨調查團的人員來到醫療室外。
傑森見到了米蘭達團長，即便只是剛進來，他也能夠感受到房間內強大的壓迫感，似乎連空氣都已經凝固，他向前走了兩步，看向診療室，幾名經驗豐富的醫生正在裡面忙碌。
情況很不妙……
他臉色凝重。
「傑森副隊長。」米蘭達回頭，嘴角帶著溫和的笑容，一頭亮麗的金髮鮮艷動人，「多虧你送來了響棺，調查團十分感謝你的幫助。」
「應該的。」傑森回以微笑。
「休謨隊長的升職儀式是否還順利？」米蘭達笑著問。
傑森想了想，微微點頭，接著，他開口問道：「紹爾，他還好吧？」
「是休謨隊長問的麼？」米蘭達目光平靜。
傑森愣了下，點頭說道：「隊長他也很關心這件事，他說黑霧是西木港和調查團共同的敵人，即便……即便斯圖爾特島的礦工沒有多少價值，但唯一能夠活著從斯圖爾特島離開的礦工，最好多觀察一段時間。」
雖然傑森用詞已經儘量委婉，但話語中的責備卻無法消除。
米蘭達團長輕撫耳邊的長髮，用歉意的語氣回道：「休謨隊長說得很對，這件事，是調查團得問題。」
明明是道歉，但傑森卻感覺呼吸困難。
「據我了解，傑森副隊長與這名叫紹爾的礦工一起解決了黑域教團的危機，想必一定十分關心自己的朋友，所以，如果沒有緊急的事情，不如先暫時留在調查團，也許有你在，紹爾能夠化險為夷。」米蘭達將頭轉了回去。
傑森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剛才米蘭達說的話，隊長已經提前和他說過。
留在調查團，留意紹爾的情況。
忽然，他有一種錯覺，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的作用似乎只有傳話這張嘴。
……
「別愣著，紹爾。」加蘭見紹爾依舊站在洞口，滿臉無奈。
「來了。」紹爾向前走去。
雖然洞外溫暖宜人，但洞內卻有朋友陪伴。
三人一路朝深處走去。
走了一會，娜塔莉回頭問道：「對了紹爾，你的淬火者能力現在變強了多少？」
「為什麼突然問這件事？」紹爾表情困惑，不過，他依然回答了這個問題，「強了很多，但應該還是『知悉』？我越是深入了解，越發現磅礴的能力有許多能夠開發的地方。」
知悉是旋高級的進度，簡單理解，可以認為是對自身能力不斷發展研究的過程，是大概前三分之一的程度。
「已經很誇張了，你的速度。」娜塔莉捂嘴偷笑，「如果我有你這樣的速度，或許睡覺都會笑醒。」
「強不強需要看對手。」加蘭插了一句，「就像打拳一樣，如果你對抗的是一個小孩，那你什麼能力都不需要，如果你對抗的是一個瘦弱的人，有沒有能力也不影響結果，如果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拳擊手，可能就需要能力，只有在對付非人的怪物時，才需要強大的能力，否則根本沒有勝算。」
聽到加蘭的話，紹爾感覺自己想到了什麼，他低頭看著地面，即便娜塔莉在誇讚他，他依然感覺自己的能力還不夠強。
無力感仿佛深入骨髓。
「你說的對，如果……如果我能再強一點就好了。」
「我不想再看見那些悲劇發生在我眼前，我就是想讓一切都……」
他在腦海中搜索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想了很久，卻遲遲沒有結果。
「是嗎？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想要賺點錢，然後離開斯圖爾特島。」加蘭若有所思，「帶上克里、雷吉斯，還有你，一起走。」
娜塔莉搖了搖頭，雙手張開，回道：「很多事情，看起來簡單，其實想要做到十分困難，原因很簡單，如果這件事很輕鬆，例如吃飯喝水，那麼你就已經去做了，所以，看似是小小的願望，其實真正想要實現，非常困難，我舉個例子，你們知道鍊金陣吧？圓在鍊金陣里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但任何圓都不是真正的圓，只是非常圓的圓。」
「聽不懂。」加蘭搖頭。
「聽不懂是正常的啦，我也不懂，曾經見過一個鍊金術師餘生都在不斷追求真正的圓，他不斷的畫，畫的圓越來越標準，甚至所有人都認為他畫的就是圓本身，但他依然認為自己沒有達到……呃……叫什麼來著……」娜塔莉抬頭看著洞頂，沉思了一會，接著說道：「對……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圓滿！」
她十分興奮。
「圓滿？聽著有點怪。」加蘭繼續往前。
「我也問過他什麼意思，他說就是心中的圓。」娜塔莉挑了挑眉毛。
「圓滿……」紹爾重複了這個詞，「……是了……」
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生命消逝的瞬間，閃過讓人扼腕的悲劇，閃過斯圖爾特島那道照亮墓碑的晨光。
「……圓滿，讓萬事萬物都符合心意。」
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沸騰起來。
「這就是我想做的事。」
「如果伯里說的都是真的，這個世界不是原來的相貌，如果克勞特可以再次見到納文，還有……斯圖爾特書里說的那些話，何為真實、何為虛假，我們的世界，一直如此麼？」
「一定有一股力量可以改變整個世界，不僅是現在和未來，還有過去，這股力量就藏在這個世界的某處，我一定要找到它。」
潮濕的空氣內，空氣如同火焰般，燃起亮光，驅散陰冷。
紹爾目光堅定，右手握緊，拳頭因為用力而顫抖。
「我要讓一切圓滿！」
……
「不行了……他的身體在崩壞，之前我問過審訊人員，幾乎沒有給他吃什麼東西，也就是說，這個叫紹爾的傢伙，這幾天只有空氣喝。」醫生長嘆一聲，後退兩步，「如果我猜的沒錯，有可能是他的能力，不過這東西就像債務，有借有還才能長久，如果債務一直累積，只借不還，等到收債的人上門，算上利息，應該要被賣去當奴隸。」
「現在怎麼辦？」另一名醫生問。
「短時間內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吧？我們又救不活死人。」站在一旁的醫生雙手垂在身側。
「要不……」一直沉默的醫生忽然開口，「……我們看看他會留下什麼遺物吧？」
其他幾名醫生愣了一下，接著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考慮到外面還有人在看，他們連忙繃住笑容。
「怎麼有點熱……」一名醫生扯了扯衣領，「……不可能啊？」
另一名醫生看了看負責溫度的鍊金陣，並未發現異常。
「你感覺出問題了吧？」另一名醫生剛說完，也感覺診療室溫度不對，「的確有點熱……」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你們看這裡。」剛才講笑話的醫生滿臉嚴肅，指著紹爾的腹部。
其餘幾名醫生湊了上來，仔細看去。
剛開始，幾人並未察覺到異樣，很快，他們將眼珠睜大，他們看見幾乎已經沒有動靜的內臟突然動了起來，雖然很輕微，但的確在動。
診療室內的溫度再次升高，調控溫度的鍊金陣運轉到極限，但醫生已經無暇顧及。
「這跟血管不是斷了嗎？為什麼血能夠流過去……」一名醫生忍不住伸手觸摸，他驚訝地發現，斷裂位置有東西包裹著血液。
「是空氣！」另一名醫生喊道。
「空氣……不是他的能力嗎？他在自救？」
「簡直不敢相信，竟然能夠做到這一步，這能力……利用空氣製造血管？唉，他怎麼是調查團想要的人，不然我一定收他當我徒弟。」
「你？你配嗎？」
「別吵，你們看！」
咚、咚、咚！
虛弱的心臟開始有力地跳動。
血液在一片透明的空氣中，有規律的流淌，如同互不干擾的紅色粗線，在內臟中不斷穿梭，讓生命再次運轉起來。
這一刻，仿佛有一名看不見的醫生，掌控了整個房間，用看不見的空氣當手術刀，救治響棺內奄奄一息的傷員。
空氣能夠被凝聚成工具，也被暫時用來代替壞死的血管，只要讓生命系統運轉起來，生命會自己治療自己。
此時此刻，站在診療室外的米蘭達團長，隱隱感覺有一股力量出現在診療室內，她什麼都看不見，但她的靈魂能夠感知到，診療室內有東西，可能……是一個魂體，也許現在只是雛形，還沒有具體的形體。
約半個小時後。
一名醫生從診療室內走出。
「情況怎麼樣？」傑森連忙上前問道。
醫生看了一眼傑森，又看了一眼米蘭達團長。
「說吧。」米蘭達點點頭。
「紹爾已經沒有危險。」醫生開口，見到面前的兩人鬆了口氣，他補充道：「但是，一定要注意，至少一個星期，不，半個月，不要動他，也絕對不要再有任何審訊行為，否則，我什麼都不能保證。」
米蘭達沉吟幾秒，點頭回道：「我知道了。」
醫生想了想，似乎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接著，他深吸一口氣，說道：「米蘭達團長，我實話實說，其實，治好紹爾的根本不是我們，即使有響棺，我們也沒有辦法，真正治好他的，是他自己，或許是他的能力吧，如果……我是說有可能，如果之後團長你認為他沒有問題，打算放了他，希望可以讓他跟著我們學習，我相信他會對調查團今後大有幫助。」
傑森眉頭緊皺，對事情的發展感到驚訝。
「你是說？」
他下意識問了一句。
醫生看著傑森，上下打量了一眼，回道：「你認識紹爾嗎？等他醒了，幫我勸勸他，價格你開。」
「啊？」傑森嘴巴張開，大腦仿佛短路。
(本章完)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身體的狀況宛如奔涌不絕的洪水，一路朝下，無法阻擋。♟☹ ❻９丂𝐡ยx.ςỖⓜ 🍮🎈
距離審訊人員死亡的日子，已經過去兩天。
這兩天中，一切照舊，但僅僅只是明面上，能夠看見的地方，暗地裡，卻有更多小動作被用在紹爾身上。
由於魂能被壓制，紹爾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反抗，即便將自己真正想要隱藏的秘密，他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說出來，也不會對現狀有任何改善，因為這個答案，不是斯圖爾特調查團想要的答案。
更關鍵的是，這些審訊人員，越來越不將他當人。
本就幾乎聊勝於無的食物和水，幾乎斷絕。
直到今天，他感覺全身的精力都仿佛被抽空，渾身上下用不上任何力氣，甚至連眼皮，也只能勉強睜開。
身體已經到達極限，極限到求救都沒辦法做到。
「別裝了，這招對我們沒用。」審訊桌後方，審訊人員看著紹爾的眼神帶著濃厚的惡意，死去的審訊員是他的好友。
「等等，他好像不是裝的。」另一人連忙走上前查看，簡單的檢查過後，他連忙喊道：「快去叫醫生來。」
然而，這些聲音在紹爾耳中，都像是從水底發出的聲音，朦朦朧朧，模糊不清，之後，緊接著是腳步聲與呼喊聲。
沒過多久，所有聲音全部消失，只留無盡的黑暗。
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滯，黑暗也永無盡頭。
「紹爾……」
一聲緊貼耳邊的輕聲呢喃打破了沉默。
熟悉的聲音，卻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是加蘭的聲音。
他十分好奇，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監牢當中，依舊完全封閉，分不清晝夜，但房間中，只有他一人。
「我在這呢，紹爾。」
聲音再次傳來。
他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去，在牆壁的縫隙中，發現了一個小巧的身影，他連忙湊上前，仔細看去，這才看清。
不知為何，加蘭變成了一個拇指人，僅僅比大拇指稍大一點，身上依然穿著那套有些破舊的礦工服，不過相當乾淨，似乎剛洗過，唯一不變的依然是那雙如寶石般清澈的藍色眼睛。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紹爾問，剛開始，聲音是正常音量，不過他想到了自己在監獄中，於是壓低聲音，防止被人聽見。
加蘭跳了一下，同時右手用力揮出，責問道：「你問我？現在是我問你才對，伱怎麼會被調查團的人抓住？」
這個問題讓紹爾回憶了好一會。
「是……」紹爾的聲音遲疑，記憶漸漸在腦海中浮現，「……伯里，他被抓了，想請我幫忙，當時我也很意外，是直接出現在我腦海中的聲音，我猜，有可能是他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在我身上放了什麼東西。」
「又是他？」加蘭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顯然有些生氣，「紹爾，我不知道你會這麼容易就相信一個陌生人，你看看他給你帶來了什麼？」
說完，他看著紹爾的左手。
紹爾低頭瞥了一眼，觸目驚心的慘白。
「……當然是有償的。」他解釋一句，「……如果我幫他解決這件事，他答應我，也願意幫我解決黑霧，嗯……也不能說解決把，總之會幫忙。」
他頓了頓，仔細想了一番。
「我認為這樁交易很划算，如果黑霧還會幾乎蔓延，憑我的力量，應該很久都沒法找到辦法，但是伯里他有名叫星辰魔法的東西，不一定能解決，但至少很容易找到線索。」
「加蘭，有時候我們需要冒一些風險，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一番豐順。」
說著，他的頭更低了一點，幾乎快貼在地上。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找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加蘭攤開雙手，「那你現在呢？你剛才就快死了，你每次都那麼好運嗎？而且，他自己都被抓了，不可能來救你，你再不跑，肯定會死在這裡。」
「我……」紹爾愣了一下，「……我跑不了，我用不了能力。」
「我當然知道。」加蘭雙手握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跟我來，我帶你出去。」
說完，他指了指身後。
紹爾順著加蘭的手臂看去，見到牆縫之間多了一個拇指寬的洞口。
「你說那個？」他伸出右手比了比。
「對，快過來。」加蘭朝洞口走去。
「啊？」紹爾眉頭緊皺。
加蘭站在洞邊，回頭反問，「快過來啊！」
紹爾左右看了看，慢慢將手伸了過去。
加蘭這麼自信，說不定只要我靠近洞口，身體就會變小。
他帶著這樣的想法，直到右手拇指觸碰到牆縫，他的身體依然還是原來的大小。
「怎麼回事？」加蘭不解地問。
「你問我？」紹爾右手收回，指著自己下巴處。
一時間，兩人陷入沉默。
「紹爾人呢？怎麼還不進來？」一個清亮的聲音從洞內傳出，隨後，一名身穿紫色長袍的女子出現在洞口，正是秘術師娜塔莉。
「他變不小。」加蘭嘆了口氣。
「嗯？」娜塔莉聲音慵懶，「讓我看看。」
她的目光從紹爾身上掃過，當視線落到紹爾左手的時候，她眼前一亮，開口說道：「紹爾，把那東西弄掉，就是那東西讓你沒辦法變小。」
那東西？
紹爾看著自己左手，反問道：「這是我的左手，雖然……雖然變了樣子，但還能用，又不是假的？」
「快弄掉。」娜塔莉催促一句。
紹爾仔細看著娜塔莉的表情，又瞥見加蘭正在朝他點頭。
「好吧，我試一試。」他仔細看著左手，右手在上面摸索，左手傳來輕微的觸感，直到他摸到腕關節處，左手似乎沒有了感覺，於是他開始轉動左手手腕，左手開始鬆動，似乎能夠直接取下。
「對，就是這樣，再用一點力。」娜塔莉連忙催促。
紹爾右手加大轉動的力度，直到聽到咔的一聲，左手被直接取了下來。
「可以了，快過來吧！」加蘭看了一眼監獄外。
紹爾看著被右手拿著的左手，他嘗試動了動左手，發現左手竟然還能聽指揮，出於好奇，他又將左手套了回去。
「你在幹什麼？別浪費時間了。」加蘭睜大雙眼。
紹爾動了動左手，發現竟然沒有任何影響，他的左手，竟然變成了可拆卸的肢體。
就在這時，監獄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仿佛有人穿著石頭鞋走路。
「快快快。」娜塔莉縮到洞內。
「究竟行不行？」紹爾將左手拆下，放在地上，接著，走向洞口，很快，他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沒多久，就變得和加蘭還有娜塔莉一樣，只有拇指大小。
牆縫之間無法進入的洞口，變得寬大起來。
紹爾走入洞內，光線頓時暗淡不少，一條曲折狹窄的道路出現在他眼前。
「跟我來。」加蘭說完，帶頭向前走去。
娜塔莉跟在加蘭身後。
紹爾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洞外的亮光溫暖宜人，甚至還有露水的香氣，他又看了一眼加蘭前往的洞穴深處，昏暗潮濕，像是墳墓。
……
米蘭達團長臉色鐵青。
對於手下，她的要求只有一個——能夠將她安排的事情完成，其他無關緊要的細節，她都可以不在意。
而現在，她答應先知的事情，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讓一個仍有求生意志的旋高級淬火者正常活著，甚至都辦不到。
這件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恥辱。
「看來，似乎有人對我不滿。」米蘭達回頭瞥了一眼，目光依舊與平時相同，甚至嘴角掛著微笑，但站在她身後的審訊人員卻渾身打了個寒顫。
並排站立的審訊人員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他們知道，關於他們的處罰，一切都要看那名叫紹爾的囚犯是否能夠活下來。
只要活下來，什麼事都能商量，甚至還能留在調查團。
如果活不下來，也許，他們的性命也有危險。
此時此刻，診療室內。
「他居然還在堅持。」一名正在急救的醫生感覺不可思議。
「雖然不敢相信，但他的生命力的確有這麼頑強，我記得我來的時候他的內臟已經萎縮到相當誇張的地步，沒有奇蹟造物，不可能活下來。」另一名醫生將鍊金陣的能源替換，讓醫療室內繼續維持一個穩定無塵的環境。
雖然只是監獄，但調查團建立之時，就已經考慮了許多情況，醫療方面的投資相當之高。
「我記得團長說不惜一切代價。」另一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我記得西木港的城主馬丁有一件遺物，可以短暫延續生命，如果能夠借過來，救活的機會更大。」
「早就去借了。」
……
「你們先回去吧。」傑森對身後的守備隊隊員說。
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
審訊從來都不溫和，他更深知這一點，有時候需要用一些特殊手段。
但當這件事發生在紹爾身上時，不知為何，他有一種這是報應的感覺。
響棺。
一件能夠暫時延續生命的遺物，原主人是馬丁，至於留下這件遺物的淬火者，已經無法知曉，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名淬火者，擁有治療他人傷勢的能力。
響棺一口相當沉的白色石棺，不能帶著到處跑，但即便如此，這件遺物依然有價無市，如果說有什麼物品的價值能夠超過這件遺物，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多半只有能夠直接替死一條命的奇蹟造物。
餵養方面，響棺的要求並不高，只要是死亡一月內的屍體即可，然而，餵養的時間卻需要整整一年才能生效，不過，如果死亡的屍體是淬火者，則能夠縮短時間，淬火者的能力越強，縮短的時間越多。
調查團的人員蜂擁而至，在一名隊長的指揮下，將響棺抬入籠子監獄內。
<center>
</center>
按照要求，傑森本應該回去，但他此刻是代表守備隊長休謨，也是西木港未來的城主而來，所以，也跟了進去。
隨著身後的大門關上，克勞特的話，重新浮現在了腦海中。
幫我看看紹爾怎麼樣，一定要讓調查團保住他的命，我已經有辦法把紹爾救出來了……
傑森從未見過克勞特魂不守舍的模樣，但一想到克勞特的遭遇，他頓時有些同情眼前這位大定級的鍊金術師。
似乎，不幸總是結伴而行。
一路跟隨調查團的人員來到醫療室外。
傑森見到了米蘭達團長，即便只是剛進來，他也能夠感受到房間內強大的壓迫感，似乎連空氣都已經凝固，他向前走了兩步，看向診療室，幾名經驗豐富的醫生正在裡面忙碌。
情況很不妙……
他臉色凝重。
「傑森副隊長。」米蘭達回頭，嘴角帶著溫和的笑容，一頭亮麗的金髮鮮艷動人，「多虧你送來了響棺，調查團十分感謝你的幫助。」
「應該的。」傑森回以微笑。
「休謨隊長的升職儀式是否還順利？」米蘭達笑著問。
傑森想了想，微微點頭，接著，他開口問道：「紹爾，他還好吧？」
「是休謨隊長問的麼？」米蘭達目光平靜。
傑森愣了下，點頭說道：「隊長他也很關心這件事，他說黑霧是西木港和調查團共同的敵人，即便……即便斯圖爾特島的礦工沒有多少價值，但唯一能夠活著從斯圖爾特島離開的礦工，最好多觀察一段時間。」
雖然傑森用詞已經儘量委婉，但話語中的責備卻無法消除。
米蘭達團長輕撫耳邊的長髮，用歉意的語氣回道：「休謨隊長說得很對，這件事，是調查團得問題。」
明明是道歉，但傑森卻感覺呼吸困難。
「據我了解，傑森副隊長與這名叫紹爾的礦工一起解決了黑域教團的危機，想必一定十分關心自己的朋友，所以，如果沒有緊急的事情，不如先暫時留在調查團，也許有你在，紹爾能夠化險為夷。」米蘭達將頭轉了回去。
傑森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剛才米蘭達說的話，隊長已經提前和他說過。
留在調查團，留意紹爾的情況。
忽然，他有一種錯覺，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的作用似乎只有傳話這張嘴。
……
「別愣著，紹爾。」加蘭見紹爾依舊站在洞口，滿臉無奈。
「來了。」紹爾向前走去。
雖然洞外溫暖宜人，但洞內卻有朋友陪伴。
三人一路朝深處走去。
走了一會，娜塔莉回頭問道：「對了紹爾，你的淬火者能力現在變強了多少？」
「為什麼突然問這件事？」紹爾表情困惑，不過，他依然回答了這個問題，「強了很多，但應該還是『知悉』？我越是深入了解，越發現磅礴的能力有許多能夠開發的地方。」
知悉是旋高級的進度，簡單理解，可以認為是對自身能力不斷發展研究的過程，是大概前三分之一的程度。
「已經很誇張了，你的速度。」娜塔莉捂嘴偷笑，「如果我有你這樣的速度，或許睡覺都會笑醒。」
「強不強需要看對手。」加蘭插了一句，「就像打拳一樣，如果你對抗的是一個小孩，那你什麼能力都不需要，如果你對抗的是一個瘦弱的人，有沒有能力也不影響結果，如果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拳擊手，可能就需要能力，只有在對付非人的怪物時，才需要強大的能力，否則根本沒有勝算。」
聽到加蘭的話，紹爾感覺自己想到了什麼，他低頭看著地面，即便娜塔莉在誇讚他，他依然感覺自己的能力還不夠強。
無力感仿佛深入骨髓。
「你說的對，如果……如果我能再強一點就好了。」
「我不想再看見那些悲劇發生在我眼前，我就是想讓一切都……」
他在腦海中搜索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想了很久，卻遲遲沒有結果。
「是嗎？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想要賺點錢，然後離開斯圖爾特島。」加蘭若有所思，「帶上克里、雷吉斯，還有你，一起走。」
娜塔莉搖了搖頭，雙手張開，回道：「很多事情，看起來簡單，其實想要做到十分困難，原因很簡單，如果這件事很輕鬆，例如吃飯喝水，那麼你就已經去做了，所以，看似是小小的願望，其實真正想要實現，非常困難，我舉個例子，你們知道鍊金陣吧？圓在鍊金陣里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但任何圓都不是真正的圓，只是非常圓的圓。」
「聽不懂。」加蘭搖頭。
「聽不懂是正常的啦，我也不懂，曾經見過一個鍊金術師餘生都在不斷追求真正的圓，他不斷的畫，畫的圓越來越標準，甚至所有人都認為他畫的就是圓本身，但他依然認為自己沒有達到……呃……叫什麼來著……」娜塔莉抬頭看著洞頂，沉思了一會，接著說道：「對……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圓滿！」
她十分興奮。
「圓滿？聽著有點怪。」加蘭繼續往前。
「我也問過他什麼意思，他說就是心中的圓。」娜塔莉挑了挑眉毛。
「圓滿……」紹爾重複了這個詞，「……是了……」
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生命消逝的瞬間，閃過讓人扼腕的悲劇，閃過斯圖爾特島那道照亮墓碑的晨光。
「……圓滿，讓萬事萬物都符合心意。」
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沸騰起來。
「這就是我想做的事。」
「如果伯里說的都是真的，這個世界不是原來的相貌，如果克勞特可以再次見到納文，還有……斯圖爾特書里說的那些話，何為真實、何為虛假，我們的世界，一直如此麼？」
「一定有一股力量可以改變整個世界，不僅是現在和未來，還有過去，這股力量就藏在這個世界的某處，我一定要找到它。」
潮濕的空氣內，空氣如同火焰般，燃起亮光，驅散陰冷。
紹爾目光堅定，右手握緊，拳頭因為用力而顫抖。
「我要讓一切圓滿！」
……
「不行了……他的身體在崩壞，之前我問過審訊人員，幾乎沒有給他吃什麼東西，也就是說，這個叫紹爾的傢伙，這幾天只有空氣喝。」醫生長嘆一聲，後退兩步，「如果我猜的沒錯，有可能是他的能力，不過這東西就像債務，有借有還才能長久，如果債務一直累積，只借不還，等到收債的人上門，算上利息，應該要被賣去當奴隸。」
「現在怎麼辦？」另一名醫生問。
「短時間內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吧？我們又救不活死人。」站在一旁的醫生雙手垂在身側。
「要不……」一直沉默的醫生忽然開口，「……我們看看他會留下什麼遺物吧？」
其他幾名醫生愣了一下，接著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考慮到外面還有人在看，他們連忙繃住笑容。
「怎麼有點熱……」一名醫生扯了扯衣領，「……不可能啊？」
另一名醫生看了看負責溫度的鍊金陣，並未發現異常。
「你感覺出問題了吧？」另一名醫生剛說完，也感覺診療室溫度不對，「的確有點熱……」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你們看這裡。」剛才講笑話的醫生滿臉嚴肅，指著紹爾的腹部。
其餘幾名醫生湊了上來，仔細看去。
剛開始，幾人並未察覺到異樣，很快，他們將眼珠睜大，他們看見幾乎已經沒有動靜的內臟突然動了起來，雖然很輕微，但的確在動。
診療室內的溫度再次升高，調控溫度的鍊金陣運轉到極限，但醫生已經無暇顧及。
「這跟血管不是斷了嗎？為什麼血能夠流過去……」一名醫生忍不住伸手觸摸，他驚訝地發現，斷裂位置有東西包裹著血液。
「是空氣！」另一名醫生喊道。
「空氣……不是他的能力嗎？他在自救？」
「簡直不敢相信，竟然能夠做到這一步，這能力……利用空氣製造血管？唉，他怎麼是調查團想要的人，不然我一定收他當我徒弟。」
「你？你配嗎？」
「別吵，你們看！」
咚、咚、咚！
虛弱的心臟開始有力地跳動。
血液在一片透明的空氣中，有規律的流淌，如同互不干擾的紅色粗線，在內臟中不斷穿梭，讓生命再次運轉起來。
這一刻，仿佛有一名看不見的醫生，掌控了整個房間，用看不見的空氣當手術刀，救治響棺內奄奄一息的傷員。
空氣能夠被凝聚成工具，也被暫時用來代替壞死的血管，只要讓生命系統運轉起來，生命會自己治療自己。
此時此刻，站在診療室外的米蘭達團長，隱隱感覺有一股力量出現在診療室內，她什麼都看不見，但她的靈魂能夠感知到，診療室內有東西，可能……是一個魂體，也許現在只是雛形，還沒有具體的形體。
約半個小時後。
一名醫生從診療室內走出。
「情況怎麼樣？」傑森連忙上前問道。
醫生看了一眼傑森，又看了一眼米蘭達團長。
「說吧。」米蘭達點點頭。
「紹爾已經沒有危險。」醫生開口，見到面前的兩人鬆了口氣，他補充道：「但是，一定要注意，至少一個星期，不，半個月，不要動他，也絕對不要再有任何審訊行為，否則，我什麼都不能保證。」
米蘭達沉吟幾秒，點頭回道：「我知道了。」
醫生想了想，似乎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接著，他深吸一口氣，說道：「米蘭達團長，我實話實說，其實，治好紹爾的根本不是我們，即使有響棺，我們也沒有辦法，真正治好他的，是他自己，或許是他的能力吧，如果……我是說有可能，如果之後團長你認為他沒有問題，打算放了他，希望可以讓他跟著我們學習，我相信他會對調查團今後大有幫助。」
傑森眉頭緊皺，對事情的發展感到驚訝。
「你是說？」
他下意識問了一句。
醫生看著傑森，上下打量了一眼，回道：「你認識紹爾嗎？等他醒了，幫我勸勸他，價格你開。」
「啊？」傑森嘴巴張開，大腦仿佛短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