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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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馬將以山抱回了寧京城。

  華玦回京,幾乎立馬去朝中處理周國公的事,溫荔與寧嫿竹馬晉安將以山親手葬了,與弄影葬在一起。

  二月的天氣還是寒。

  在梨城的河道里溫荔濕了身子,加之悲傷過度,大病了一場。

  華玦囑咐柳太醫與南馨苑的丫頭們悉心照料。

  她整日悶在南馨苑,身子每況愈下。

  竹馬再沒來過南馨苑,說關於朝中的云云。

  窗外雪花紛飛,溫荔坐在床榻上,病怏怏的看著外面,神思倦怠。

  溫芷也不敢前來吵她鬧她了,經過梨城這麼一遭,溫芷張揚的性子稍稍收斂了些。

  以山入葬那日,溫荔在南馨苑單獨召見了以水。

  她坐在軟座上,一隻手撐著身子,看著垂下頭的以水,她道:「你姐姐以山,沒了。」

  以水依舊垂著頭,雙手交織在身前,不知如何作答,片刻後,才訥訥的應了一聲。

  沒有悲傷與震驚,很平淡,以山與她像是個陌生人一般。

  溫荔在暗中攥緊手,又看了以水半晌,想起以水在府的這些日子,以山與她幾乎是不說話的,她本以為以山的性子就是這般,所以並未多想,現在細細想來,忽地明白了些什麼。

  以山與以水根本不是親姐妹。

  溫荔揮了揮手:「我倦了,你下去吧。」

  以水這才怯怯的抬起頭,小聲道:「奴婢服侍太子妃休息吧。」

  「不了,你去將寧嫿換來。」

  「是。」以水躬身行了禮,退下。

  溫荔扶著木桌,緩慢的起身,慢悠悠的走回床榻,側身躺下,滿腦子揮之不去的是以山淡綠色的身影。

  她接納以山在身邊伺候自己是因寧嫿,寧嫿說臥榻的這些日子一直是以山在照顧她,說以山很好,於是極力推薦,而寧嫿臥榻是因華玦的處罰。

  後來,她發現以山手帶厚繭會武功,且武功極高,她對此疑惑,本不想將此人留在身邊。

  而以山繼續留下,為她忠心必須得要一個理由,那便是父親賭博與妹妹被賣青樓,讓溫荔知道後幫她,對她有恩。

  有了這個由頭,以山對她忠心不二,便有了充足的理由。

  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為了留在她身邊的幌子。

  照顧寧嫿,趁機接近自己,再扯出母家的事情故意讓溫荔撞見,幫她解決事情,再忠心不二,讓溫荔不再懷疑她的忠誠。

  好一招連環計。

  她不喜不怒,總是淡淡的,從不表現自我,恪守本分,懂規矩,若非專業訓練怎會將情緒隱藏的如此好?

  那麼往日的種種,她與五皇子約見,總會碰到華玦,她以為的巧合不過是身邊一直有一個眼線在通風報信罷了。

  想到這,溫荔便不敢再想下去了。

  溫荔將頭埋在錦被裡,眼前一片漆黑,她快要迷路了。

  眼前的這塊布若揭開,真相會是如何殘忍。

  可若不揭開,她與他的愛,是真是假?

  溫荔面朝里躺著,躺了許久。

  寧嫿進來看了幾次,都見她睡著,便未打擾她。

  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寧嫿見溫荔還未有起床的意思,快要睡一天了,她忙探頭過去,想看溫荔是不是燒著,還是哪裡不舒服。

  溫荔閉著眼,寧嫿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也不燙,是溫涼的。

  寧嫿守著她,不過片刻華玦來了。

  寧嫿起身剛要俯身行禮,華玦抬手壓了壓,示意她不要吵到溫荔。

  他輕步走來,小聲問:「還睡著?」

  寧嫿點頭:「嗯,睡很久了。」

  「晚膳也沒用?」

  「沒有,奴婢本以為太子妃不舒服,但摸了摸額頭,是溫的,沒燒,估計太累了,所以睡的久了點。」

  「嗯。」華玦點頭:「你下去吧,我在這守著她。」

  「是。」寧嫿俯身行禮。

  華玦坐在床榻邊上,看著她。

  溫荔緩緩睜了眼。


  她根本未睡,一點也睡不著。

  若是一點一點細想下去,竹馬為何不恐高,會武功,為何會對以山感情如此之深。

  他嬉皮笑臉,膽小怕事,老出岔子,不會講話,恐高,搞笑,全是偽裝吧,真實的他是什麼樣的?

  武功出奇,辦事利落,故意將華玦身邊的情報傳遞給她聽。

  他假裝恐高假裝怕以山,是為了讓溫荔信他,他是以這個屈服,才這麼乖乖的聽以山話,在中間傳遞情報。

  真實是什麼呢?

  他其實不是怕以山,而是喜歡以山。

  華玦坐了一會,天便黑了,丫頭進來點了燈燭,便又退了出去。

  他起身,活動了一下肩頸,似乎要走了。

  溫荔猛然坐起身子,看著他。

  華玦轉身微怔。

  兩人對視,久而無言,氣氛怪異。

  溫荔的眼神不對,他察覺到了。

  「以山死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溫荔看著他的雙眸,問。

  他眸子頓時陰沉下來,沒答。

  「以水不是她的妹妹吧?」

  他依舊不語。

  溫芷端著柳太醫著人送來的安胎藥,走到屋門口,正要進來,聽到溫荔與華玦的對話,她站在門口沒打擾,也沒走。

  「以山和竹馬都是你的人吧?」

  他眉頭下沉。

  「你的計劃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溫荔咬緊牙,隱隱忍著想要決堤的淚。

  嗓子裡像是堵著一塊千斤重的石頭,讓人上不來氣,咽不下難過,堵得緊。

  華玦將薄唇抿成一條線,袖管里的拳捏的緊。

  半晌,他低沉沙啞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溫荔。」

  溫荔不知她現在面對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對她的情與愛,是不是也是算計中的一環?

  她需要捋清楚的事情太多了,隱約察覺往日的種種都是一個局,一個成就他奪嫡的局,只想到這,便是痛苦與不堪。

  「我於你來說,究竟算什麼?」溫荔一手死死拽住被單,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快要被面前的這個人擊碎了。

  他對她的溫柔、呵護、深情款款,是不是都是為了設計除掉華琰的一個手段?

  「是棋子,還是!」她乍然收聲,淚已決堤。

  「你是我的妻子。」他的拳已不能收的再緊了,臉上仍保持著鎮定,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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