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二章: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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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小姐?」

  「萬一他真有什麼話是要說給父親聽的呢?母親說了小孩子都是不說謊的。」

  嬤嬤轉過身,看著華玦,他這一身打扮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遲疑了一秒,揮了揮手:「讓他進來吧。」

  華玦在溫府住了五天。

  這五天他什麼話都沒說。

  溫知賢看著他穿的衣服和腰間的玉佩,便知此人不凡,也沒趕他走,好吃好喝的供著。

  五天的相處,在懵懂,幼稚下,在無人陪伴的童孩時期,兩人很快建立了某種深厚的情感。

  說不清是依賴,還是孩子純粹的喜歡。

  溫荔每日會到客房看這個奇怪的小客人,偶爾逗他笑一笑,可他就是不說話。

  她拿著玉蘭清點、廬山雲霧,哄他吃,哄他喝。

  他咬了一口玉蘭清點,眼睛一亮,張口問:「這是什麼糕點,很好吃。」

  「玉蘭清點,我母親做的。」溫荔甜甜地笑了笑,雙手托腮:「原來你會說話啊,我以為你不會呢。」

  他沒理會,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前味苦,後味香,他不是很喜歡,抬頭,看到溫荔托著腮,一臉期待的看著他,他略笑一笑,問:「這是什麼茶,很好喝。」

  「一個叔伯送給父親的,聽說只有京城的貴人才喝這種茶,我拿來招待你,夠意思吧。」

  華玦又笑了笑,這小姑娘幼稚的很麼。

  他將盤子裡的玉蘭清點一掃而光,又喝光了茶盞中的廬山雲霧,滿意的舔了舔唇角。

  這動作看起來要多憨有多憨,惹得溫荔咯咯笑。

  「很好笑麼?」他點頭看了看自己,衣著安靜整潔,沒什麼問題,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髮髻,也很好,不知她在笑什麼。

  溫荔點點頭:「很好笑。」繼而笑個不停。

  華玦本想問她在笑什麼,見她笑到捧腹,他下意識的跟著笑了起來,據說有時候笑聲是會傳染的,笑著笑著便停不下,笑本身就很好笑。

  五日的朝夕相處,華玦漸漸卸下防備。

  他暗暗觀察了溫府的人,溫荔是個幼稚的小孩子,溫知賢算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好人,溫夫人溫柔善良,這個家很簡單快樂,和他在皇宮裡的家不一樣。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在這裡長大。

  可這不是他的家,這五日的躲藏,為的是讓那些追殺他的敵人鬆懈下來,讓他們以為他或許在某個地方已近死掉再也不能回宮了,再確定這個溫知賢與宮中的那些爭鬥沒有一點關係。

  他確定好一切,前去找了溫知賢。

  在溫知賢的眼裡,面前的這個孩子像個小大人一樣,精明、沉著、內斂,每走一步都小心打算著。

  華玦告訴溫知賢,他是太子,淑妃娘娘派人追殺他,請務必將他安全送回皇帝身邊,他會記著溫家的好,回京後答允溫知賢,讓他升官,以此作為報答。

  這個時候的男人,心中首要的便是想在朝謀個一官半職,家裡的祖墳都會冒青煙,榮耀一生。

  溫知賢答應了。

  溫知賢備了馬車準備送華玦走。

  溫荔在後院裡放風箏,七彩的布條在風中跳動,她跑著,追著,風箏不動了。

  華玦去了屋子,沒找到,在溫府兜兜轉轉許久,終於在後院找到溫荔。

  他穩步走過去張口正要說,溫荔拽住他的衣袖,晃了晃:「怎麼辦啊小啞巴,風箏掛樹上了。」

  對於小啞巴這個稱呼,華玦:「……」

  「我來是……」和你道別的。

  話沒說完,溫荔又晃了晃他:「放的正高興呢,就掛住了,怎麼辦啊?」

  華玦沉下一口氣,收了那半句話,抬眸冷冷的看了一眼樹上的風箏,道:「讓你父親把這樹砍了不就沒東西擋你了。」

  「說了句廢話。」溫荔鬆開他的袖管,眯著眼,仰著頭看樹上的風箏。

  華玦面容冷傲,注視著溫荔許久,心底咒罵一句,這么小就沒心肝,將來是不能娶的。

  心裡罵完,他擼起袖子,開始爬樹。

  溫荔瞪大了眼睛。

  他騎射讀書樣樣精通,一棵樹而已,還想難倒他,笑話。


  華玦心裡得意著,手裡雖十分吃力,倒也還好,他能控制。

  他爬上樹杈,將卡在樹上的風箏取下來,抬手一揚,風箏又落在了風中。

  溫荔愉快的歡呼一聲,拽著風箏線跑遠了。

  華玦騎在樹杈上滿臉黑線。

  他從樹上下來的時候衣服蹭破了,手也擦破了皮,她竟一句謝謝都沒有,拿著風箏頭也不轉就跑了。

  溫知賢派人在溫府找他。

  找到華玦的時候,溫知賢怔了怔:「太子,您是摔著了?」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

  「下官叫人再給您梳洗一下,換身衣服,咱們再走。」

  「不必了。」華玦抬步往外走:「父皇南下的原定計劃是今日回京。」

  華玦走了,沒告訴溫荔。

  確切的說是,陰差陽錯,沒說出口。

  往事到此大抵就結束了。

  溫荔的雙眸凝住。

  華玦自嘲的笑了一聲道:「這些事你都不記得了吧?」

  「我記得,沒忘。」

  小時候的記憶總會模糊,模糊到什麼程度呢。

  她一直記得在她家借住了五天的小男孩,記得兩人朝夕相處,玩得很開心,記得他爬上樹為她取了風箏,也記得在後來這個人消失了好一陣子。

  她慌了。

  嬤嬤牽著她上街,去買她最喜歡的糖人,買完糖人她不走,非要拉著嬤嬤在回字形的那條街轉悠好久,才肯回家。

  她是在找他啊。

  當時她就在想,這個人怎麼這樣,一聲不吭的來,又一聲不吭的走。

  華玦從草地上坐起身,雙眸看著她,問:「你記得我?」

  溫荔沒說話,移開了眸子。

  「那你當時為何不問你父親母親?」

  「所以我說小時候的記憶模糊。到第二年,我家搬到寧京城,當時景家也從那裡搬來寧京城做生意,此前我一直追問父親母親在我家借住的人去哪了,他們總是糊弄我,說被他的父母接走了,過段日子他再回來看我。」

  「這些你都記得,只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和名字罷了。你說的模糊是什麼?」

  溫荔搖頭:「溫家搬到寧京城後,父親和母親告訴我,小時候在我家借住五日的男孩子是景家的大少爺,景子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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