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唯一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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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許了留下來以後,裴傾奕就要對望舒負責。

  誰也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把望舒拉到自己的身邊,一刻不離的看著。

  儘管是看著,也讓她立在後面。

  再固若金湯的宮門,也終有被打破的時候。

  他們已經安排了盾牌在前面抵擋,弓箭手在兩旁宮殿的頂部只守著。

  還有不少燒得滾燙的熱油,投石車等等。

  以及挖了一條很長的環形地壕,裡面插滿了各種尖銳的竹片。

  就算這裡是皇宮,他們也絲毫沒有手軟,該怎麼挖就怎麼挖,該怎麼布置就怎麼布置。

  這一仗過後,大概要修復皇宮,也要花上不少的時間,和人力物力財力。

  只是在這個時候,所有的一切都顯得不重要。

  「你在這裡站著,別好奇到處探頭看。」

  「我肯定不會。」

  望舒很是認真的點頭,和性命有關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會亂來。

  裴傾奕還是有些放心,叫來幾個身手姣好的士兵看著她,還是覺得不能夠徹底放心,他左右看了一下,然後扯了一大塊素色的布,像裹春卷那樣,把望舒團團圓圓的給裹了起來。

  這麼黑的天色,這樣一大塊布裹在她的身上。

  真的萬一出了什麼事的話,也能騙一下人。

  把望舒藏好以後,裴傾奕才匆匆離開。

  陣前指揮的人,不能少了裴傾奕。

  望舒站在原地,寒意料峭的初春,其實和隆冬差不多一樣冷,尤其是半夜,就顯得更加冷。

  她咬著嘴唇,雙手環抱著手臂,眼睛死死的盯著遠處的裴傾奕。

  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會在半夜發生,好像半夜永遠都是發生各種沒法掌握的事端的時候。

  士兵們舉著的火把,連成一條線,把一方都照的明媚。

  可是這樣也算間接暴露了自己的目標。

  守在身旁的士兵,也很是安靜,他們手裡拿著劍,呈放散狀護在望舒身邊。

  臉上是緊張而且疲憊的表情,大家都渴望著這一仗快點兒結束,畢竟三個月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哪怕是多一天,都沒有辦法撐下去。

  會崩潰的。

  宮門外的吶喊聲,越來越響,木柱撞擊宮門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傳了過來,撞擊在望舒的心底。

  她捏著拳頭,閉上眼睛。

  從來都不信神佛的她,此刻就好像遠在佛樓的太后那樣,心裏面默默的念著。

  如果祈禱有用的話,她會用餘生的時間去祈禱。

  一聲巨響,然後就是萬人奔騰的吶喊聲。

  望舒嚇得睜開眼睛,看到城門終於被撞開,外面的敵人,如同流水般的涌了進來,裡面防守的士兵,也毫不示弱,舉著刀劍沖了上去。

  仿佛都不知道疼痛那樣,舉著刀朝著對方砍過去,赤果果的肉搏。

  望舒和他們隔著大約有一百米左右,夜間清冷的風,帶來了血腥的味道。

  只是一晃神罷了,她就找不到裴傾奕的聲音。

  「阿奕!」

  望舒的心像被揪起來,邁起腳步上前,馬上被一旁的士兵拉住。

  「殿下,我們要後退了。」

  宮門被撞破是意料中的事情,所以他們也不慌,而是拉起望舒就往後撤。

  防線不止宮門這一道,挖的溝壕也不止那一段。

  從一開始就預料到有這一天,防線也設置了好幾道。

  他們要做的並非是完全把溫丞相的軍隊擊垮,而是拖延時間,拖延著江睿炘帶著援軍回來,就贏了。

  「我們走。」

  他們對視了一眼,拉起望舒快速的往後跑。

  望舒緊緊的拉著裹在身上的素布,跟著他們努力的跑著。

  她既然勸服了裴傾奕留下來共生死,那麼就要有覺悟,該做什麼的時候就要做什麼,不要成為扯後腿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裴傾奕活下去的能力比她強,她根本不需要在這個時候,添亂子的去找人。


  很快就退守到第二道防線,他們往油溝裡面注滿了煤油,等所有的人撤回來以後,就點燃了油溝裡面的油,熊熊的大火頓時變成一條火龍,蔓延開來。

  把他們隔絕在另外一邊。

  有些剎車不及的,滾落到油溝里,然後變成活人掙扎著亂跑,又點燃了其他人。

  場面異常混亂。

  望舒想,這也許是她兩輩子來,第一次知道人燒熟了,是什麼味道。

  裴傾奕向來都是身先士卒的人,這種情況下,早就帶著人衝上去了,想要找到他有點難度。

  在混亂中,望舒找到的人,卻是江霈君。

  望舒愣了愣,好一會兒才辨認出來。

  一向以儒者打扮的江霈君,現在整幅武裝,鎧甲頭盔一樣不落下。

  「你在這裡做什麼?」

  江霈君皺起眉頭,打仗是男人的事情,望舒一個丫頭,來這裡做什麼,誰允許她在這裡?

  「觀戰。」

  望舒如實說道。

  她除了觀戰以外,的確也不能做什麼了。

  江霈君的眉頭,依舊皺著。

  似乎在思考著,到底要怎麼做才好。

  「上來。」

  他想了一會兒,想到了一個認為最好的辦法,然後對望舒說道。

  望舒一下子沒理解他的意思,愣了一下沒有反應。

  江霈君也沒有多大的耐心等她反應,直接單手抓著她的領子,把她抓起來,坐在馬背上。

  對望舒來說,她是很屈·辱的,明明都已經過了及笄,就是大人了,可是卻依舊像小雞那樣,被人隨便一抓,就給抓起來。

  一點兒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實在是太沒用了。

  江霈君把她抓起來以後,雙腿夾了一下馬肚子,就往後方奔去。

  皇宮裡,多餘的擺設已經被移除,可以在裡面歡騰的騎馬。

  不過,不等望舒多想,江霈君就勒著馬繩停了下來。

  「下去。」

  江霈君簡單的說著,即便是面對望舒,也不願意多說話。

  望舒連忙跳下馬車,江霈君見她站穩,扭頭騎著馬就走了,連一刻都不多留。

  她看著江霈君絕塵而去以後,才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她大多數時間,都在後·宮裡面生活,對後·宮裡面還算是了解,但是這裡是宮前,她就不太熟悉了。

  她走過去,沒有人攔著她。

  推開門,看到江岱煦在裡面坐著,除了他以外,還有一些重要的大臣,這些大臣大多都是文官,臉色都不太好。

  「父皇?」

  望舒看著江岱煦,喊了一句。

  江岱煦對她的出現,有些意外,不過馬上就回過神來了。

  「舒兒,來,到朕這裡坐下。」

  江岱煦說著,對著身邊的位置拍了拍。

  儘管江岱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會放任自己的子民在外面廝殺,而自己就躲在後方苟且偷生。

  但是此刻他也只能在這裡躲著。

  他的性命,比誰都重要,是大家最後的精神支柱。

  望舒連忙快步走上前,在江岱煦的身旁坐下。

  江岱煦對著她輕輕的笑了笑,然後伸手拉了一下裹在她身上的素布。

  「誰讓你跑出來了,不在後·宮裡面好好的待著?」

  「這個時候,舒兒覺得這裡比較好。」

  望舒依偎著他,小聲的說著。

  不管做什麼事,都要先把最壞的結果給算好,這樣才能心無旁騖的去繼續下去。

  對望舒來說,她能想到的最壞的事情,就是大家都會死去,如果真的是這樣,沒有辦法改變的話,她要和大家死在一起,而不是分開了。

  「後·宮會比這裡安全,你和文琢待在一起,也許會更好。」

  江岱煦雖然這樣說,卻伸手摟著她的肩膀,拍了拍,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個女兒,他疼了那麼多年,終究是沒有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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