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5章 我如何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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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又有人來,樊紅眼前一亮,及至看到是幼蕖與燕華,更是歡喜,她知道這二位師妹俱是心地仁厚之人,定不會袖手旁觀。

  幼蕖也不多話,與燕華互望一眼,已是作出了分工。

  燕華趕去了劉秀那邊,而幼蕖則來助沈克一臂之力。

  沈克這裡似乎更緊急些,幼蕖一甩流霜束,白練纏住了沈克胸口,便往外發力拖拽。

  可是那裂縫不知是有什麼古怪,她運出的靈力竟似泥牛入海,沾到沈克的身上就使不上勁了。其他人看來也是如此情況,施救亦難,難怪樊紅著急。

  沈克臉色都紫脹了,嘴角溢血,還強笑著安慰樊紅:

  「紅兒,你莫哭,我沒事。唉,你走吧,不能耽誤你。」

  樊紅淚光盈盈,哀婉楚楚,拼命搖頭。

  幼蕖雖是奇怪樊紅為何不來搭把手,可一看除了自己,其他兩三位師兄也在七手八腳地努力,許是怕人多反而添亂,也確實插手不進來,便不多話了。

  而劉秀那邊,陳筠一邊哭叫,一邊狀若瘋魔地死命拖動綁在劉秀身上的魚膠索,手上勒出了斑斑血跡,髮髻凌亂得像個雞窩,哪還有半點昔日的俏麗風姿?

  劉秀卻是冷靜得很,他臉色蒼白,眼眶泛紅,勉力支撐的同時還在苦笑:

  「阿筠,你來趟這渾水卻是為何?你我早已斷了糾葛,也就是個普通同門,犯不著為我拼命!秘境快關閉了,你快出去罷!誰也不知道留著裡頭是什麼結局,你莫管我啦!」

  難為他身陷險境,還嘮嘮叨叨說這麼多,難怪從前陳筠一直嫌他話多。

  陳筠聽了卻是破口大罵:

  「你閉嘴!有這說話的力氣,早點掙脫出來是正經!誰管你啦?我們確實是普通同門,小於他們都還在,你讓我走?是害我要被同門鄙視麼?」

  被稱作「小於」的於簡言憨憨一笑:

  「陳筠,你和我們不一樣。同門歸同門,我們和他是好兄弟,你都和他分道揚鑣了。不是說,不成恩愛就成仇麼?你就當仇人好了,交給我們好了。對了,你快點出去吧!這裡交給我們幾個兄弟好了。」

  碎嘴於神色其實有些緊張,額頭汗珠兒滴落,顯是費力得很,可他卻跟劉秀一樣嘮叨,不住讓陳筠離去,大概是覺得她留著這裡也發揮不了多大用處。

  其實很多自認為夠男子氣概的男弟子都有差不多的想法,使力氣的苦活兒,哪好意思讓女子來干?樊紅那邊亦是如此,默認女弟子就該被照顧著。

  陳筠卻更怒了:

  「你們整日兄弟兄弟的,我知道,兄弟如手足,我不過是一件丟開的舊衣服罷了!我修為是不如你們,可我就不想走!怎麼了?嫌我礙事兒了?我偏不讓你們舒坦!」

  幼蕖雖然在緊張救人中,可仍然被陳筠這沒道理的話弄得啼笑皆非。明明是在不計前嫌地救助已分手的情郎,重情重義,這姑娘卻弄成胡攪蠻纏一般。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離秘境關閉只剩不到一個時辰了。

  樊紅躊躇不已,看看外面的方向,再看看裂縫中漸漸動作無力的沈克,嘴角微動,想說點什麼又張不開口。

  沈克嘆了一聲:

  「時也命也!」

  劉秀亦認命似地閉著眼:

  「阿筠,你走吧!可別都陷在這裡,不值當。我承你的情了,你是個好姑娘,是我沒福氣,從前沒珍惜你。如今……如今連同門都做不了啦!大家都走吧!」

  陳筠的哭聲陡然高了起來,撕心裂肺得令人不忍,而樊紅這個旁聽的卻是從善如流,她抹了抹眼角:

  「沈師兄,我留著這裡也沒用。劉師兄說得對,可別都陷在這裡頭,損失降到最低才好。」

  沈克什麼都沒說,只沉默地看著她,動作也幾乎停滯。

  幼蕖眉頭一皺,似乎發現了什麼,卻不敢肯定,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撒手走人,只能先默默旁觀。

  樊紅咬咬牙,丟下一句:

  「時不待人,我,我先走啦!」

  話畢,她的桐毓劍光華一閃,已經飛起,轉眼就去了十數丈開外。

  沈克遙遙喊了一聲:

  「樊師妹,你走好!」

  這話喊得中氣十足,透著莫名的意味,本來一心趕路的樊紅忍不住回頭一瞧——


  這一瞧,她差點摔下桐毓劍來!

  她看到了什麼?

  沈克竟然輕輕鬆鬆地自裂縫裡脫了身,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還伸手撣了撣衣衫,態度從容優渥,嘴角噙著一絲譏誚的笑容。

  「你……沈克,你!」

  樊紅又不傻,到了這個地步,她又如何不明白?

  什麼陷進了裂縫不能脫身?什麼「不能耽誤你」?

  分明是沈克在試探於她!

  她忍不住看向其他幾人,那幾個圍著沈克的師兄弟亦退了一大步,紛紛擺手道:

  「不關我們的事!我們也不曉得沈師兄他……」

  沈克淡淡地道:

  「確實不關他們的事,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有我和劉秀知道。」

  是啊,不然大家的焦急表情如何表演出真實感呢?

  沈克伸手在身上一拍,細微光芒一閃,他自前胸後背各揭下來一張「化力符」,眾人這才明白,怪不得用在他身上的力氣都白費了。

  沈克兩掌一搓,靈力行將耗盡的化力符便化作點點碎光散落,他微帶歉意地沖周圍幾人一抱拳:

  「對不住了大家,我們就是想試個真心,卻拖了你們受累。如今試出來……呵,大家趕緊走吧!」

  說罷,他自嘲地一笑,神色黯淡,看來是被樊紅的舉動傷到了心。

  幼蕖已經收了流霜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一笑了之。

  這位沈師兄要考驗什麼真心假意,卻拿大家的時間精力來開玩笑,還著實嚇唬了大家一場,真是令人無語。

  而樊紅,很明顯,她沒通過這場考驗。

  樊紅臉色蒼白,淚盈於睫,聲音顫抖著問道:

  「沈克,你就是這樣看我?」

  沈克拂了拂額頭掉落的髮絲,神情自若地反問道:

  「我如何看你?我自己原先也不知道。可是,如今這不是看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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