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格外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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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格外憂慮

  那天晚上。

  裴枕胸腔震動,卸下了所有驕矜理智,垂著眼,菸灰色的瞳孔水霧瀰漫。

  好多年前,就是這樣的。

  許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從此以後,全世界都活了過來。

  ……

  那一夜。

  他咬牙克制著痛苦,聽著許肆的話,扎鎮定劑,見效很快,許肆乾脆牢牢握住他的手,聞到提神醒腦的雪松味,他反倒能安定一些。

  當然。

  也有控制不住的時候。

  許肆也不刻意說些什麼,靜靜的坐在他身邊,閉上眼睛,不聽也不看,在他可能會傷到自己的時候,給他扎針,保證他能安穩的在她身邊度過孤寂的夜晚。

  他平靜下來。

  許肆就隔著金屬欄杆,摸著他的頭,學著他當年為她平復心情唱歌的模樣,也給他唱了那首歌。

  【潮汐退或漲,夜冷風和霜。】

  【夜雨的狂想,野花的微香。】

  【伴我星夜裡幻想,方知不用太緊張。】

  她很少唱歌,清冷的港島口音標誌,口條清晰交織,仿佛能把人瞬間拉回許多年前那個漫長的雨季里。

  許肆後來有刻意去聽那首歌。

  才知道他沒有繼續唱下去的詞彙是什麼。

  當時兩人身份不太合適唱出來。

  現在,卻合適了。

  許肆半坐在地面,漂亮的桃花眼還是那樣明亮,帶著點疏離感,脖頸修長,肌骨分明,視線遙遙望著窗外,美得讓人覺得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沒法隱藏這份愛。】

  【是我深情深似海。】

  ……

  野獸也會有安寧的時候。

  天際破曉,在時間第一縷晨曦照進來的時候。

  明晃晃的撒在許肆的紅唇上,帶來了人間的希望,有種生機蓬勃的美感。

  許肆稍愣,起身拉上了窗簾,遮住了日光。

  在她重新回到床邊坐下的時候。

  有一隻骨節勻稱修長的手從暗夜裡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腕,慢慢往上,滲透一般扣進她的指節中,與她十指緊扣。

  涼。

  意想不到的涼。

  許肆眼神猛然晃動,晃動的像闃黑的海港,指尖上那些零零碎碎的齒痕也麻木無感,刺激的體感瀰漫在空氣里。

  扎了七八支鎮定劑。

  怎麼還能動?

  這很恐怖。

  男人的身體像座山從身後籠罩過來,本來就昏暗的地面上赫然多出了一層更黝黑的陰影,冷白色調的手臂肌肉線條分明懸在床邊。

  有話語從他精緻好看的唇邊拖曳出來,沒有聲音,脫了力氣,像是在沒有神智的情況下,沉睡之中說出的話。

  「姐姐……沒被我嚇跑。」

  「當然沒有。」許肆闔眼,心臟泡軟,手指敲動,聲線溫柔:「說過要聽我的話,那就再試一次,好起來,別想著離開。」

  她很想讓裴枕知道,人生中,會有那麼一個人,見過你的清澈,也擁抱你的不堪。

  很久。

  那道聲音似哭似笑,縹緲空靈。

  「好,但你晚上要跑。」

  說出來的還是那一句,

  耳語般的叮嚀。

  ……

  再從那棟溫暖的白別墅出來的時候,許肆手裡多了一管鮮紅的試劑瓶,她不動聲色的將試劑瓶放進門外的黑車裡,那輛車發動機嗡鳴,調頭離去。

  她看了看蒼白的手指頭。

  嘴裡呢喃了一句:「怎麼不乾脆給我吸乾算了。」

  確實很危險。

  自從經歷過昨夜以後,她就明白了他所有難言的苦衷,手指到現在都是涼嗖嗖的,沒有回暖的跡象。

  但他那張瓷雕般精緻的臉龐充滿痛苦。


  她偶爾又想,會吸血怎麼了,孩子都漂亮成那樣了,吸點血也不是很過分,更何況,怕裴枕逃跑,她讓人把別墅周圍看起來了,就當是限制他自由的補償。

  她絕對不會給他逃脫的機會。

  也不會給他任何放棄自己的機會。

  ……

  那種壓製藥物研究進展不快。

  許肆早有心理準備。

  白天一切都是正常的。

  但太陽一旦落山,世界萬物都會染上詭異的顏色。

  她僅僅陪伴了裴枕幾個夜晚,就覺得心驚肉跳,倘若是她經受這樣的痛苦,很難說會不會有活下來的可能性。

  就算勉強生存下來。

  或許早在這日復一日的折磨中,徹底變成了瘋子。

  天才就是天才,確實有旁人不可模仿的忍耐力。

  許肆在第二個月的時候。

  就徹底搬進了白房子裡,還給房子裝上了監視器,保證他隨時是安全的。

  國際醫生研究出來的藥物需要試驗,這世界上只有裴枕有相同的症狀。

  每天不同顏色的藥片一大把,簡直能當飯吃。

  但這些藥片都帶著希望,能讓他更接近正常人的希望。

  裴枕也確實聽許肆的話,無論許肆遞給他的是什麼藥片,他全都不過問,面不改色的吞下去,然後靜靜等待副作用降臨。

  許肆在公司的時候,也會打開辦公室的監視器,觀察裴枕的狀態,她不會偷窺裴枕在做什麼,只是想確定他還活著。

  然後。

  她又發現了裴枕的秘密。

  白天的時候,會有人蒙著臉,神神秘秘的,悄無聲息繞過保鏢的巡查,走進那棟房屋裡,是裴枕的醫生,帶著專業的醫療設備和試劑,只是治療的方式很古怪,不像常規醫生會用的手段。

  許肆才知道,原來自己誤會了。

  他從來沒有一天放棄過自救。

  他比誰都想更快的好起來。

  甚至……吃雙份藥。

  日子久了。

  許肆就有些不太忍心,坐在沙發上,偏過頭去,不看他,眉心緊皺,滿臉心疼。

  裴枕會將藥片咽下後,來到許肆的身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妖冶的瞳孔似乎不想她難過,所以沒有露出半點難色,眉眼軟了下來。

  「別皺眉,還挺好吃的。」

  許肆從詫異到怔愣到目瞪口呆,最後無奈的笑了出來。

  「你,真是……」

  見她笑了,裴枕才單手撐著下巴,眸光忽閃,眼神中有難得一見的溫柔。

  「姐姐開心了?那能不能答應我,今晚也別看著我了,我不會跑的。」

  許肆笑容收斂,很正經嚴肅:「不行,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你一個人,換個要求。」

  「好。」裴枕笑著用手虛虛撫平了她的眉頭,嗓音有說不出來的人蠱惑,「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最近格外憂慮?是有什麼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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