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變得確實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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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的,日子變了,變成了所有人所有事包括老師都和我沒關係,只有書和我有關係。我在現實里是不會笑的,即便是笑,也只是討好的笑;我真心的笑容都留給了各種各樣的小說,我只願意在書上花時間,那裡有另外一個世界,屬於我的世界,不討厭我的世界。

  我只感覺到這個世界和媽媽口中的世界不一樣,和她營造的世界不一樣。這個世界有自己的法則,和人交流也有一定的原則,我不清楚什麼是過界了,做什麼、說什麼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我尷尬地在所有友好交流的人中間獨自站著,不知如何和別人搭話,更不知如何和人相處。

  沒人告訴我這個世界有什麼樣的規則,我撞的頭破血流,依然只能默默承受。

  直到有一天,同桌在桌子上擺上小鏡子梳頭髮,我無意之間從鏡子裡看到了我的臉。那張臉並非是不忍直視的丑,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罷了。可那張臉滿滿都是戾氣和不高興,像是嫌棄不滿周圍所有的事物。

  我忽然意識到了上次吼我的那個男生為什麼會那麼對我,明明在他吼我之前,我壓根沒和他說過幾句話。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張臉上寫的是「生人勿近」和「我不高興」,那似乎是我難堪的少年時代的延續。

  我絕望了。

  我痛恨這樣子的我,這樣讓人討厭的我。我似乎也明白了那些人對我的不滿——如果你興高采烈的自己在玩自己的,撇一眼剛好看到一臉「仇視」或者「愁視」的我,你也會覺得添堵。

  我想解釋這一切,我想告訴同桌,讓同桌告訴別人我並不是討厭他們,並不是一直想給他們添堵,我只是討厭我的家庭、生活,還有我自己。

  結果又搞砸了。

  我還記得當時那個同桌聽我說這些眼中看神經病的樣子,我忽略了她沒有經歷過這些,她一直納悶我為什麼和周圍所有的人都處不來,甚至連她這樣隨和的性子也難以相處,她一直在躲閃著我的訴說,她被嚇到了。

  我急於想把這一切說清楚,又急於給自己一個和人相處下去的機會,我只想讓我接下來的日子過的輕鬆一點,不想做一個透明人,更不想做一個讓人討厭的人。急切加上我向來不太會表達的語言,以及我心中憋悶和委屈,把這一切演繹成了一場災難。

  我哭著對同桌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亂七八糟的解釋,亂七八糟的抱怨,加上晚自習下課之後,教室的燈不合時宜的熄滅,我反倒沒有把話說清楚,卻讓她覺得恐懼。

  自此,我真的成了個「神經病」。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又這樣的體會。那種感覺是——

  我的世界原來有一套規則,可這個世界的循環遵循的是另一套規則:

  我母親告訴我,我爹是個不要你的混蛋,是個吃喝嫖賭抽都沾的大傻子,我應該恨他,我更應該上進最後做出點事情,告訴我爹女孩也不比男孩差,讓那傻X自己後悔去吧!所以我是一個復仇者,我注視著所有男生都帶著仇視,同時又有些恐懼和害怕,用嫌棄來保持和他們的距離。可內心的我也是個青春期的孩子,更何況讀了那麼多的書,疼痛愛情也好,言情小說也罷,甚至看金庸的武俠,我都能看到愛恨情仇。算不得情竇初開,總也算知曉了男女之事,對男生有一些盼望,對愛情也有期許,並對這種我未怎麼接觸過的異性生物充滿好奇。

  所以既仇視又想接觸,既嫌棄又盼望,那種無法放棄舊的價值觀,又想接受新的事物的糾結,感覺要把我自己給勒死了。格格不入,又想融入;總會天真的以為找到了自己的錯誤,或者是自己沒有錯,只是周圍的人不了解自己,給予解釋或者強行尷尬相處,讓我對的存在一天比一天尷尬,一天比一天難堪。

  當我成了「神經病」之後,我開始寫書了。我放棄了現實社會,決定把學習以及和人交流都放在一邊,完全放棄。

  沒人會真的想當一個「古怪的人」,只是在四處碰壁之後,那些怪人們無可奈何之後,給自己蓋了一個小房子,隔絕了所有的人,情願被貼上「古怪」的標籤。

  我開始去模仿別人的書稿寫自己的小說,開始用修辭排比,開始看一些稀奇古怪的書,寫一些稀奇古怪的話,奮力搭建自己的世界,隔開這個現實世界,這樣我的生活會讓我覺得輕鬆一些。

  果然是輕鬆多了,看書,寫書,其他人的事情不再和我有關係。我這樣一段時間之後,和周圍的人矛盾倒是少了許多,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對,誰我都不在乎了。甚至連我自己的身體,我都不在乎了。

  入學才不到兩個月,我的心境早已換了兩重天,我能察覺到自己的漠然和默然,雖然坐在這個教室里,卻身處在不同的維度。

  讓我沒想到的是,在後來的一次換位置中,我的同桌,成了我們班的班草。

  那是個很帥的男生,和21世紀初的一個男星郭品超長的很像。我所在的宿舍里,除了我之外,都是別的班的學生,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總愛問我班草如何如何。

  我其實和他並沒有什麼交流,甚至在一起呆著都會覺得尷尬。但在宿舍女生的那種嘰嘰喳喳之下,我對他的關注也越來越多。他不是個讓人討厭的男生,也並非高冷那一掛的,甚至我在上課睡覺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他會在旁邊小聲提醒我告訴我書本上的答案。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我也把人給得罪了。我會罵他有病,因為他沒事兒在課間會小聲吹口哨打擾我看書,次數多了,他真的氣不過,很嚴肅的對我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特別招人煩?」

  我被他說的臉上發燙,以後再也不說他了。那是個不錯的人,錯的是我,總是覺得格格不入進周圍,於是就口無遮攔讓周圍離我再遠一點。

  可以說,在高一上半年的那幾年,我唯一能看的就只是作文,只有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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