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你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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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4章 你們,有罪!

  揭暄最終還是沒抓住堵胤錫。

  他其實是想抓住堵胤錫,然後送給李自成的。

  畢竟的確是堵胤錫下令對著崇禎的龍船開炮的……

  什麼,當時鎖江樓堡守軍都是江西團練,都是揭暄的部下?

  他就是個生員而已,連舉人都沒考上,在巡撫大老爺面前他算個屁啊,再說他在團練裡面,也只是個贊畫,堵胤錫可是元老會公推的討逆聯軍統帥,他一個多如牛毛的贊畫在聯軍統帥面前算個屁啊!做人不能這麼無恥,弒君這麼大的鍋,可不是他這種小角色能背起來的,哪怕成濟人家也是太子舍人,堂堂七品官呢,現在難道你們想讓一個秀才背這麼大鍋?總之都是堵胤錫命令團練向陛下開炮的,然後就可以把他送給李自成了,剩下李自成怎麼玩弄,讓堵胤錫把元老會都拉下水,那就看李自成的手段了。

  但他最終功虧一簣。

  堵胤錫在家丁和常州團練保護下逃出九江城。

  然後在江邊登船渡江前往北岸,與蘇松團練匯合。

  不過揭暄也沒繼續堅守,幾乎就在堵胤錫逃離同時,在他勸說下的萬元吉也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江西團練近半精銳都在九江,這是以後討價還價的資本,傅冠給他的信就是讓他撤退,把九江給李自成,但只是九江,後面德安甚至馬回嶺要塞,依然必須堅守。

  防止李自成南下。

  他們丟棄了城內所有輜重,尤其是那些威力巨大的萬斤巨炮,反正李自成也沒法把它們搬到馬回嶺,這東西離開水運寸步難行。然後包括鎖江樓堡等外圍要塞,一共四萬江西團練向東繞過廬山轉向星子,接下來他們將填補浙江團練撤退後的位置,確保贛北防線不至於崩潰。因為城內逃跑的太快,剛剛攻城失敗的李自成根本沒反應過來,甚至手下報告時候,他還沒敢相信,畢竟這太匪夷所思了。

  所以團練的撤退沒有遭到追擊,再說李自成也沒興趣追擊。

  大明皇帝陛下都樂瘋了,光看著城內那無數大炮彈藥糧食就無比幸福,哪還考慮什麼追擊啊。

  再說他也懂。

  江西團練把這些留給他,就是告訴他趕緊去南京吧!

  萬斤巨炮我們都給你備好了。

  沿江那些要塞,可沒有一個能抗住這東西的轟擊,他可以直接把這些大炮和堆積如山的彈藥裝船,估計不用一天就能去轟開彭浪磯要塞了。

  而堵胤錫在北岸與蘇松團練匯合後這個噩耗也讓陳子龍等人急了,他們以最快速度通知沈廷揚,後者同樣沒有絲毫猶豫地帶著艦隊接他們撤退。在水師的無數戰艦大炮掩護中,蘇松團練燒了所有輜重,然後在小池登船,在小池堡守軍懵逼的目光中,迅速撤出了這片戰場。小池堡守軍在看到南岸九江城頭李自成的闖字大旗,明白自己已經被拋棄後,老老實實選擇了投降,至此號稱而且實際上對於李自成來說,也的確是堅不可摧的九江要塞,在僅僅不到兩天裡陷落,他進軍南京的最大障礙打開。

  而就在同一天,南京城內元老會的再次會議還是談崩了。

  不可能談妥。

  浙江元老只想撤回看家。

  南直隸元老也拒絕出兵幫助浙江,畢竟江北還有一群餓狼虎視眈眈。

  而江西元老無論如何都不會單獨抵抗李自成,給下游當這個替死鬼,他們本來就不想和李自成拼命,要不是當年被堵胤錫坑了,他們早就和湖廣一樣快快樂樂作壁上觀了。

  想他們抵抗,那下游就必須維持在前線的軍隊。

  緊接著浙江團練已經撤退的消息就傳到了南京,這下連談的必要都已經沒有了,傅冠帶領江西籍元老憤然宣布退出元老會。

  當然,只是退出元老會。

  元老會只是個民間組織,退出並不妨礙他們繼續忠於女皇陛下。

  而也在同一天,靖難軍攻陷慈谿和奉化,不過儘管面對沈辰荃帶領的慈谿士紳拼死抵抗,靖難軍付出了六名騎士陣亡的代價,但因為沈辰荃在齊王的名單上,所以他依然被釋放。不過慈谿城內絕大多數士紳的財富,依然被靖難軍洗劫一空,同時鄉賢會大部分鄉賢也都被打靶。

  至於分地契,燒賣身契,贖回高利貸借據這套,當然也是少不了的。

  這下子就更收不住了。

  已經明白靖難軍是真這樣乾的浙東百姓們一片歡騰,甚至就連鄉勇倒戈的都出現了,同時鄭成功也在舟山迅速武裝起三萬流民投入戰場。


  那裡有的是流民。

  武裝十萬都沒問題。

  而且因為浙東士紳的壓榨,全都充滿了戰鬥之情。

  然後上虞士紳棄城而逃。

  然後增援餘姚的團練因為有刁民及時向靖難軍報信,結果遭到靖難軍伏擊慘敗。

  ……

  當然,這些對於南京的朝廷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畢竟他們已經知道了九江之變和李自成奪取九江的噩耗。

  這下子原本還能保持鎮定的南直隸元老們也急了,甚至部分元老立刻就離開了南京,元老會事實上散夥,說到底這就是個協調機構,現在都已經各管各的了,還繼續維持個屁,留在南京等著李自成打過來,大家一起上夾棍嗎?

  鳳陽。

  當然,依然是在臨淮關前。

  自從上次交戰失敗後,清軍已經完全放棄了迎戰,轉而趁著楊豐暫停進攻的機會,加固他們的防禦,而楊豐因為要鎮壓浙江新軍,也沒有管別的,這幾天那些將領還是蠢蠢欲動,畢竟南邊的消息越來越可怕。

  雖然他們的確相信楊豐會保證他們家人的安全,但問題是那是打仗。

  誰知道會怎樣?

  將心比心!

  他們打仗時候幹過什麼,他們自己不清楚嗎?

  不過倒是士兵們情緒越來越穩定了,畢竟他們已經知道靖難軍在浙東的所謂暴行了。

  這……

  好像也不是壞事啊!

  既然這樣為什麼著急,他們又不是那些豪門世家。

  「女皇陛下召見?」

  楊豐看著親自來見他的張國維。

  後者原本在圍攻合肥,但他手下全是團練,現在還圍攻個屁,團練們全都撤了,同樣原本趕去和他一起圍攻合肥的北伐軍也撤了,後者同樣也是團練構成啊。

  不過北伐軍緊接著被楊豐派人攔住了,畢竟他們是楊豐節制,楊大王說的很明白,敢過長江就是臨陣脫逃,他會親自過去行軍法的,沒有他命令,全都必須留在江北,所以北伐軍撤到全椒然後和這裡的浙江新軍一樣,焦急地等著家鄉的一個個噩耗。

  總之合肥之戰也像九江之戰一樣因為靖難軍的登陸浙東而放棄。

  甚至這時候浙江團練都已經快要到南京了。

  當然,一路暢通無阻。

  劉首輔不但嚴禁各地阻攔,而且還在南京調集物資,等著他們到南京後完成補充,然後再趕緊去浙江,原本他想讓張國維帶著團練回去,但張國維拒絕了。畢竟這些年老張也是心力交瘁,都快被累死了,再說靖難軍也沒向金華擴張,和楊豐打了多年交道的他,還是很清楚金華這種窮地方,不會引起楊豐興趣的。

  「大王,如今九江失陷,闖逆大軍旦夕而下,南京危急,女皇陛下召見大王共議禦敵之策。」

  張國維說道。

  「女皇陛下?是劉宗周自己吧,我這裡可是有女皇親筆,要我勿憂京城,剿滅建虜要緊,沒有女皇親筆,不得過長江。」

  楊豐淡定地拿出女皇陛下給他的親筆信。

  雖然女皇陛下還在內閣嚴密的監視下,但就劉宗周這些嘴炮,哪有什麼真正行動能力,就他們那所謂監視漏的跟篩子一樣,雖然女皇跑出來可能還比較麻煩,但密信小事而已。

  「大王,的確是劉蕺山,但李自成隨時都可能進軍南京也是事實,雖然還有湖口要塞,但守軍人心惶惶,且湖口仍舊以江西團練為主,恐怕一樣會棄城而逃。據我所知,江西耆老會已經準備與李自成和談,以承認李自成為帝,換取李自成不進鄱陽湖,甚至允許其南路通過江西進攻浙江。大王就算不想管江南士紳死活,但女皇總不能不管,若李自成至南京,女皇也就只有退位這一條路了。」

  張國維說道。

  「若天下百姓都選李自成,那退位就退位好了,自古豈有不亡之國?

  更何況李自成也沒改國號。

  更何況他太子也是大行皇帝之子,何必為了個皇位,鬧得血流成河,其實我還是那句話,有什麼都可以談,大行皇帝已經駕崩,他可沒說是李自成弒君的,倒是陛下死於團練流彈,這是實實在在的。

  但不論如何,他都已經駕崩,那就沒必要再糾纏這個問題。


  忠於他,要為他報仇的,我敬一句忠臣。

  因為天下大亂而恨他的,我也不覺得錯了,畢竟這是事實,我們不能無視這個事實。

  至於李自成也沒弒君,陛下自己說的,他此番南下是護送陛下幸南都,此事人所共知,雖然他過去是反賊,但早已得到陛下赦免,並以皇子相托,這也是人所共知。至於稱帝也是其部下激於陛下駕崩,為討伐弒君者,強行推其繼位而已,雖然衝動了些,但也是情有可原的。」

  楊豐說道。

  「大王難道就如此和稀泥?」

  和張國維一起來的祁彪佳憤然說道。

  「對呀,我就是和稀泥,若我不和稀泥,那就該帶兵直奔南京,為大行皇帝報仇了,閣下是想我像個真正忠臣一樣嗎?

  那我得提醒你,李自成的夾棍可是從我這裡買的。」

  楊豐說道。

  祁彪佳瞬間閉嘴了。

  「是你們殺了陛下,這一點可以說明明白白,證據我那裡有的是,有女皇陛下的密信,是她讓鄭成功救駕,陛下的屍體我也看了,的確就是被房屋倒塌砸死的,而行宮是被團練的大炮轟塌,那就是團練殺了陛下,無論之前怎樣,團練殺了陛下這是事實,而團練又是聽命於你們的,所以你們才是主謀。但我並不想為此做什麼,因為陛下死了的確比他活著對大明更好,但這僅僅是我不想而已,別人怎樣我管不了,他們想為陛下報仇是他們對陛下的忠心,所以別說他們靖難,他們就算把江南的耆老鄉賢全扔夾棍里也沒什麼錯。

  弒君就是要誅九族的。

  我憑什麼要阻擋一群忠臣討伐一群弒君賊呢?

  你們必須得明白,你們,」

  楊豐指著祁彪佳胸口。

  「有罪!」

  他說道。

  後者本能的後退一步。

  當然,臉色有些灰暗。

  這個弒君的帽子,終究還是給南京的袞袞諸公,或者說江南士紳戴上了。

  他們是弒君賊,所有史書都會給他們記下這個罪行。

  以後掌握話語權,曾經說誰是奸臣誰就必須是奸臣的江南士紳,終究再也沒有了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資格,以後無論他們再指責誰,後者都可以抄起這個大棒,直接給他們當頭一棒。

  你們是弒君賊!

  你們帶著原罪!

  你們有什麼資格再說別人?

  「大王,若我們邀請各方到南京談判如何?」

  張國維說道。

  「可以,你們要談,我願意為你們充當這個證人,但他們願不願意與你們談那就是他們的事了,我是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交戰,你們願意坐下談,那我可以充當證人,就像上次在江西,但他們不願意談,我也不會幫你們逼著他們去談。

  我受命圍剿建虜,這才是我的職責。」

  楊豐說道。

  張國維已經明白了。

  楊豐會繼續坐觀,他不會南下……

  當然,他南下不南下並不重要,畢竟他可以放他的惡犬們南下。

  準確說他的惡犬們已經南下了,現在浙東靖難軍主力,可都是楊家的莊戶或者說部曲,後者在浙江的搶掠,就是在為楊豐搶掠……

  他的銀行可是都開到舟山了,靖難軍在浙江搶掠的金銀珠寶,正一船船運到舟山,存入楊家的銀行,然後用楊家的快船運往北方。

  浙江耆老會沒有危言聳聽,這就是一場有組織的對江南士紳的清洗,物理上摧毀江南文脈,甚至都不能說是楊豐主導的,畢竟李之芳這些是山東同善會的爪牙,這是山東士紳蓄謀已久的對江南士紳的清洗。殺他們的人,搶走他們珍藏的典籍,范家天一閣藏書被李之芳等人洗劫一空,搶走他們的財富,那以後江南士紳想在科舉中恢復元氣就難了。

  至於這個過程持續多久,那就看江南士紳能不能逼著他們坐下談判,楊豐不會插手,也就是說江南士紳不用面對他那強大到無法抵抗的力量。這樣算應該是好事了,單純以南直隸和浙江,合夥對抗靖難軍和李自成,也不是沒有希望的,不過前提是能合夥啊!

  現在才剛開始,就已經跑路一家了啊。

  「大王,江南戶口千萬,為大明僅存未罹兵禍之地,難道大王就忍心使江南百姓陷於戰火?」


  朱大典悲切地說道。

  「可我聽說浙東百姓很開心啊?」

  楊豐說道。

  緊接著他把一份急報抖開,在這些傢伙面前展示……

  「看看,這是鄞縣百姓給女皇陛下的萬民書,他們稱靖難軍為王師,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擔心女皇陛下被奸臣蠱惑把他們當逆黨,特意上書女皇,托我在舟山的總管轉交。他們說靖難軍並非反對女皇,靖難軍忠於女皇,但大行皇帝被元老會及劉宗周等人謀害,故此靖難軍南下鋤奸討逆,奉天靖難,還大明百姓朗朗乾坤。

  在這上面我可沒看到鄞縣百姓對這場戰爭有什麼不滿。

  他們甚至已經在加入靖難軍。

  鄞縣營已經組建,都是本地百姓,他們已經跟隨靖難軍進攻餘姚。

  諸位,很顯然你們擔心的並不是問題。」

  楊豐說道。

  這個的確是真的。

  那些老百姓又不傻,他們已經得到的那些,終究還得需要武力保衛,不然等靖難軍離開,那些老爺們難道不會搶回去?

  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燒了地契?

  我帶著還鄉團回來,有沒有地契很重要嗎?

  你種的就是我的地,我在衙門剛寫好的地契,白紙黑字,墨跡未乾,你認不認?

  不認就殺全家。

  燒了賣身契?

  你是我的奴婢,我認識你就行了,有沒有賣身契很重要嗎?

  說到底手中沒有武力是不行,所以鄞縣幾個上過戰場的投降團練,乾脆組建了靖難軍鄞縣營,然後大量得了土地的青壯和原本奴隸加入,僅僅一天就召集了一千人,武器全套團練一樣的,訓練也是。

  然後開始跟隨靖難軍行動。

  「刁民!」

  祁彪佳悲憤地說道。

  「你們高喊著民意,怎麼,現在真正民意了,又成刁民了?

  這真是官字兩張口。

  但我不一樣,民意就是民意,士紳的是民意,泥腿子的也是民意,我很喜歡你們這個民意的說法,所以我就是要尊重民意,既然鄞縣百姓把靖難軍當王師,那我就認為他們至少在鄞縣的表現就是王師。

  至於殺了些士紳,那既然是討逆,就總得有些該死的逆賊才行。」

  楊豐笑得很開心的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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