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就當他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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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

  沈肆一度陷入失神,望著白的刺眼的天花板,半天回不過神。

  她這是死了還是沒死?

  事實證明她還活著,因為她看見了紀辰,天堂還是地獄,她死了還能見到他不能夠吧!

  紀辰一身白大褂,細緻地檢查了她一遍,比任何時候都要沉熟穩重。

  他打發走隨行的護士,用筆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沈肆腿上硬邦邦的石膏。

  沒過一秒...他就破功了。

  「你怎麼還發呆呢?覺得自己還活著不可思議?!還真是不可思議,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也得半殘。」

  沈肆聽著他自問自答,怔怔的眨了眨眼,腦子總算是運行起來。

  「馮馮呢?她在哪?」她掙扎著起身,然而剛一動,又不得不倒回去。

  紀辰趕緊扶了她一把,「你可悠著點吧,張嘴閉口就問馮馮,你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是馮警!」

  紀辰的話在她耳邊盤繞,靜待那股痛感緩解,她的思緒才清晰了起來,在那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一股腦湧上頭。

  她從五樓摔下,雙手被綁著,雖然時間短暫,但出於本能的求生意識,在墜/落途中她還是用腳夠了一下牆體,可速度太快她沒能成功,但到底是緩衝了一下。

  她還記得,在她落地之前,馮警蹬上牆至少超過兩米接住了她,隨後時間就像按了加速鍵一般,他們兩人一同重重滾落在地上,受到了撞擊,一下就失去了意識。

  她的傷主要在腳上,是下落過程中導致的,除此之外她身上都只是皮外傷,真正受了重創的,應該是馮警啊。

  「馮警...他怎麼樣了?!」沈肆心急的問。

  紀辰唉聲嘆了口氣,低頭想了好一陣才又抬起頭,說:「你先養好身體吧,照顧好自己再去想他,反正你要再出點什麼事,馮警他可護不了你了。」

  他想她沒什麼大礙,準備離開,卻被沈肆揪住白大褂。

  「他到底怎麼了?你說清楚。」

  她一臉求知慾,紀辰索性也就不忍了,「想刨根問底是吧!好,我告訴你,馮警為了接住你,硬生生的蹬上了一樓那麼高,你也不想想,你這麼大個人壓在他身上砸在地上,他不得吐血身亡才怪!」

  沈肆聽得臉唰的就白了,「你說什麼?!他...」

  紀辰也覺得自己說話過了,畢竟馮警還沒死,他這麼說不是等於咒他麼?!

  「哎,行了行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們也算幸運,那地方一層軟沙,前幾天又是雨又是雪的,硬的沙土都被軟化了不少,所以你才pi點事沒有,馮警就倒霉點,倒下的時候腦袋磕著旁邊的石頭了,現在,人沒醒過來,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沈肆憂愁之色未減半分,攥住紀辰的手脫力鬆開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紀辰突然有點不忍心說下去,其實馮警的摔傷不是導致他昏迷的主要原因,而是那顆差點刺穿他腦袋的子彈......

  當時趙小律已經被制服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有所鬆懈,沒人注意到躲在他們身後的陳柄,好在他站得遠,qiang法也不准,不然馮警可就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紀辰什麼大場面大手術沒見過,可就看著那天的馮警,他拿手術刀的手顫抖不止,最終放棄了主刀,連他都能感受到壓力,更何況是沈肆呢?

  回過神來,沈肆還在等著他的答案,紀辰慌都已經撒到一半了,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脫沒脫離危險你什麼都做不了,那傢伙醒來,第一時間找的還不是你!你好好在這養你的病,別怪我沒提醒你,五年前你受的qiang傷沒養好,現在你身體弱著呢,稍不留神,你連馮警醒來都等不到!」

  沈肆也不再去追問,他那個反應已經足以告訴她,馮警的情況不好,她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較勁似的一眨不眨的盯著天花板,熱淚一滴滴的從眼角滑落,沒一會兒枕頭上就沾濕了一大片。

  接下來的幾天,紀辰怕被追問,愣是沒進過沈肆的病房,哪怕是在醫院樓道里見了,他也遠遠的繞道,沈肆行動不便,也奈何不了他。

  沈肆剛開始確實想抓住他詢問馮警的病情,可他這麼一直躲著她,醫院裡的護士醫生都有意對她避開有關馮警的話題,她的活動範圍也一直有限制。


  這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後來沈肆乾脆不再做無用功,不讓見馮警,馮馮總該讓她見一下吧。

  「聽說你拒絕接受治療要出院?」紀辰匆忙趕到病房時,沈肆正在裝模作樣的收拾病床,做出一副立馬要出院的樣子。

  可實際,她連病號服都沒能換下來,出院不過是引他過來的藉口。

  「我沒這麼說,我只說我要見馮馮,是那小護士會意錯了我的意思。」

  紀辰懊惱的拍拍腦門,恨恨的指著她,半天說不上一句話。

  「你啊...你...我就該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消停!你不就是想知道馮警的情況嗎,我告訴你不就完了!」

  沈肆雙手抱在胸前,坐在病床上,雙腿不著地的輕輕搖晃著,她本意就是為了見馮馮,既然他帶來了消息,那就算她歪打正著了。

  「他怎麼樣了?」沈肆聲音悶悶的,問。

  「馮警醒了。」

  沈肆頓時鬆了口氣,剛想咧開嘴笑,就聽見紀辰的聲音繼續說道:「他今早轉院回南港了,馮馮也被帶走了。」

  空氣瞬間凝固,沈肆愣了一瞬,收了笑容,良久才輕微的點頭,神情失落的說:「嗯,挺好的,回南港對他治傷只會有好處。」

  「他讓我告訴你...」紀辰打量著沈肆,猶豫著接下來的話要不要說出口。

  「他說什麼了?」沈肆故作輕鬆的問,可已經泛紅的眼眶欺騙不了人。

  「他說,這一趟,就當他沒有來...」

  沈肆瞬間失神落魄的低下頭,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他們都知道馮警說出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作為傳話的局外人,紀辰都覺得馮警做事夠狠夠絕。

  紀辰想安慰她,但手伸到一半,想到馮警,便又悻悻地收了回來。

  「其實我覺得吧,馮警這一次生氣並不是完全的不講道理。」

  沈肆偷偷抹了把眼淚,嘆了口氣,說:「我知道,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他和馮馮。」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肆,我相信馮警也不是因為這個怪你,他怪你,是因為你從未相信過他,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對他的愛,都沒有建立在足夠的信任上,每每遇到問題都選擇獨自承擔,包括你的生死,你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

  你離開了五年,知道他為什麼不找你嗎?不是怕你再跑,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把你挖出來!那幾年馮家和他被江啟森害得,幾度面臨破產,他不想你再為他承擔這些,所以,他寧願帶著馮馮死撐,這兩年剛好點,就忍不住來找你了。

  誰都看得出你們心裡有彼此,愛和承擔該如何衡量,你們都應該清楚,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這問題,就帶著答案去找他,我敢打包票,他一定在等著你。」

  有時候一味的獨攬強撐並不會讓兩個相愛的人感到幸福,只會增強彼此心裡的負擔,愛是共同承擔,不是一人的強撐,因為對於愛對方的人來說,看著她受傷害,比失去她更痛苦。

  多麼淺顯的道理,可沈肆到現在都還悟不透徹。

  從那日起,沈肆沒再提起過馮警,紀辰也不用再對她躲著避著,可困擾紀辰的問題又來了,他那天說了那麼多,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吶?!

  這不提不問是好事還是壞事,可未可知啊~

  沈肆出院的日子接近年關,醫院裡還是冷冷清清,若什麼時候「熱鬧」起來,醫生護士病者家屬滿樓跑,指不定又上演著什麼生離死別。

  「紀醫生真是醫學界的一塊磚啊,哪裡需要哪裡搬。」

  沈肆出院的時候,正好趕上紀辰從手術室里出來,想著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就把休息的時間用來送她了。

  「你可真會抬舉我,我頂多算是,馮警手裡的一塊磚。」

  說完兩人都笑了,想來他們認識時間也那麼長了,可相處的時日並不多,也多虧那幾回的較勁,不然他們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紛紛產生一種故人分別的嘆息。

  「你打算去哪?」紀辰送她到醫院門口,臨走時還是沒忍住問。

  沈肆抬頭望天,嘴角是釋然的微笑。

  「我應該在哪,就去哪。」

  紀辰仔細品味她這句話,最後大大咧咧的笑了,抬頭去看,沈肆已走出幾米開外,看來她是真的想通了,也不枉他費了那麼多的口舌。

  沈肆步子緩慢的走在G市濕、潤的大街上,每到一個路口她總會抬頭仔細環繞一圈,她想,她在這待了將近五年,可對著大街小巷,卻如此的陌生。

  也許她從不認為自己屬於這裡,所以也無心留意這一切,而現在,這座本就不熟悉的城市,再也沒有她停留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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