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是糾纏,是挽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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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混蛋!流/氓!!」

  馮警一句話,就引/爆了沈肆心裡的火藥,起身拿起枕頭就朝他一通亂砸。

  「不是說不要再見面了嗎?不是說不愛了嗎?你為什麼還要來糾纏我,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

  也放過你自己啊!

  沈肆歇斯底里的發泄出來,即便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軟綿綿的枕頭打在他身上就跟鬧著玩似的。

  馮警看她也打累了,只是還不願停手,一把壓住她的枕頭,沈肆扯了幾下扯不動,賭氣的一甩手。

  「你可以滾了,滾!」

  她這點氣場自然震懾不住馮警,甚至她一吼完就後悔了,因為馮警周身的冷氣壓實在逼人,惹怒他的後果,她不確定自己能承擔得起。

  但過了很久,馮警都沒有發作,而是點燃了她床頭常備著的眼,一口一口的吸了起來,沒一會兒,房間裡就變得煙霧繚繞。

  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又開始碰煙,但似乎這樣就能感受到她這將近五年的日日夜夜靠在床頭,抽著這嗆人的煙是怎樣的心情,眼神黯淡無光,沒有一點生氣。

  可她真正靠著自我療傷從那段過去中走出來,他卻又再次闖入她的世界,她用五年舔舐傷口,拖著受傷的身體從過去攀爬出來,所以她一切的憤怒都是應該的。

  沈肆翻身/下床,隨手撿起地上的長裙套上,用手隨意地把額前的頭髮抓到腦後,定了定神,語氣嚴肅而正經。

  「我知道你是什麼想法,可是馮警,真的不可能了。」

  他們有那麼慘痛的過去,還有五年的空白,她甚至不能確定自己對他是否還存有感情,很多時候,時間淡化的不僅僅是傷害,還有視之如命的愛情。

  沈肆轉過身背對著他,手緩緩的復上心口,那接近心臟的地方,至今還留有去不掉的搶痕,像給心上了一層枷鎖,永遠再沒有人可以打開。

  五年前,她差點死於這一搶,可上天讓她活過來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不敢回憶,一想到馮警用搶口對著她,她就有絕望又痛恨。

  她在一個深夜裡醒來,那段時間沒有任何人去看她,於是她有了機會從南港的醫院逃出來,又在無名的大街上昏死過去,後來是一群四處乞討的貧民窟男孩救了她。

  他們最大的不過十二三歲,最小的才三歲,沒了爸媽,只能抱團在一起互相取暖,一起討生活。

  那時候沈肆發著高燒,卻沒有錢沒有人為她醫治,好在靠著山裡的草藥留住了這條命。

  不久她便離開了貧民窟,到了趙小律的酒吧,一年之內賺了不少錢,她回去找那群男孩,得知有好幾人已經病死,她除了嘆息就只能是無奈,最後用那些錢供了剩下的孩子去上去,並且定期為他們寄生活費用。

  後來有一天她受到了男孩的來信,說有大企業家願意資助他們完成學業,告訴她已不用再為他們的生活費心,只需為自己而活。

  後來,她找到了「安心」福利院,那群可愛的孩子,變成了她新的心靈寄託,第三次去,她就遇見了馮馮。

  這五年,有艱苦,但也有溫暖,最重要的是,她其實沒有很長時間沉溺在痛苦裡,反而從外界活得了莫大的充實和安慰。

  「馮警,我知道這一搶不是你打的,我誤會過你,但也想明白了,其實沒有你,我可能就活不到現在了。」

  中qiang那一刻,她只看見了正面對自己的馮警舉著qiang,卻沒有看見她身後的顧萱然倒下,子彈是從她背後打穿的,自然不會是馮警向她開的搶,而他真正要打的,是顧萱然,。

  顧萱然中了一搶,這才會把本對著沈肆腦袋的一搶打偏至她的心口。而她當時的卻是是聽到了兩聲qiang聲,只不過中間時間太短促,她把那當成了自己的幻覺。

  沈肆嘆了口氣,他們之間其實早就沒了誤會,有的,是跨越不過的隔閡。

  「過去我們都有太多的無可奈何,真正算起來,一切的苦都是我們自作自受,現在我們終於可以過上自己的生活,為什麼,還要拿過去糾纏對方呢?」

  馮警自始至終都沒吱聲,他呼出最後一口煙,把菸蒂碾滅在菸灰缸里。

  「不是糾纏,是挽留。」

  那天馮警只留下那句話,沒多久就離開了酒吧,還把所有人都撤走了,他自己也三天沒再出現。

  她知道這不是代表馮警放棄了,沒準就在哪個角落準備給她個捲土重來的意外驚喜和驚嚇呢!


  沈肆深思熟慮了三天,她決定在G市的生活,就此告一段落。

  很快她就把決定告訴了趙小律,並和以往一樣,沒給他任何勸說的機會。

  「怎麼經營管理酒吧,我已經全部教給你,這兩年你也做得很好,相信沒有我,你可以更加放手的去干。」

  「那你呢?你會去哪?」

  趙小律急切的問她,他其實想留她,可也知道,他說什麼都沒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和她保持聯繫。

  沈肆一邊收拾東西,自嘲地提了提嘴角,「走到哪算哪吧。」

  趙小律失落的低下頭,頓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一個告別匆忙的結束,沈肆收拾好東西晚上就去了機場。

  在候機室,沈肆對著外面漫天的雨幕發呆,不時的閃電照亮半邊天,她想著,這樣的天氣,航班也不知道會延誤到什麼時候!

  她想起她去淮市那一次,她和馮警的分別,他們兩人就是這樣站在機場大廳的玻璃前,看著外面的雨。

  其實那時候她的心思是怎樣的?她希望雨可以下得久一點,就這麼一直拖延下去,直到馮警想明白,挽留她,可是直到最後,他也沒說出挽留她的話,而是送她一句,好好照顧自己。

  今時今日,她直希望雨可以快點停,她知道馮警很快就能找到她,多拖延一刻,她能走的可能就少一點。

  她和馮警,相愛過,也怨恨過,經歷過死別,生離更不必說,只希望,這一次的離別,是以永遠為期。

  「媽媽!」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沈肆瞬間回神,她對這個聲音,實在是太敏/感,奶聲奶氣的,清脆又俏皮,只一聲,就能抵達人的靈魂深處。

  「馮馮?」

  沈肆剛一回頭,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啪啪啪的朝她跑來,大概是地板太滑了,她跑的速度又快,一個趔蹶便摔趴在地上。

  「馮馮!」沈肆心疼的驚呼一聲,著急忙慌的跑過去將孩子抱起來。

  「沒事吧,摔哪了?快讓姐姐看看!」

  馮馮任由她查看著,自顧自地抱住沈肆的脖子,哇哇的大哭出來。

  「媽媽!媽媽你不要馮馮了!!」

  沈肆被她哭得心一下一下地抽疼,可又奇怪於馮馮口中喊著她媽媽?

  管不了那麼多,先檢查摔哪了才是正經。

  「好了好了馮馮,你告訴我,摔疼哪裡了?」

  馮馮本來也沒摔多疼,沈肆一哄就收住了眼淚,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抽泣著,再次抱住沈肆。

  「媽媽媽媽,你不要走。」馮警憋著嘴,撒嬌。

  「你叫我什麼?」

  「媽媽,杏兒就是我的媽媽!」

  「誰告訴你的?」沈肆心裡產生了一個想法,但根本不敢去相信。

  「爸爸告訴我的~」

  你的爸爸是誰?

  這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但沈肆卻突然不敢問了。

  忽而,一陣又輕又穩的腳步聲,朝著她們走進,最後停在她們身旁。

  沈肆皺著眉看著孩子,此時她近乎確定了心中的答案,眼睛不由的濕/潤了,猶豫了好久才緩緩地抬起頭。

  那一眼,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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