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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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陰雨天,烏雲壓得很低,雨如絮葉一般片片飄落,寒風一陣而過,打到人臉上,似是無力,卻寒徹入骨。

  沈肆被江啟森抱著出了別墅時,這天,仿佛比人的心情還要陰鬱幾分,原本就沒有什麼光的天越發的暗沉,雨也跟著下大了。

  昨夜見過馮警之後,病中的沈肆沒有一點好轉,此刻靠在江啟森懷裡,昏昏欲睡,提不起半點精神。

  江啟森把她放到后座,再繞過車尾同樣上了車,在沈肆身邊坐定,在她搖搖欲墜頭撞到車窗之前將人拉到自己懷裡。

  很快就有人上了車。

  江啟森只冷冷瞥了一眼,沒有一絲溫度。

  「你怎麼來了?」

  顧萱然雙手抓著方向盤,卻沒有立馬啟動車。

  「你確定要放她離開?沒有她,並不能確定羅韌那......」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可是......」

  顧萱然還想說什麼,江啟森一個凌厲的眼神過去,她話到嘴邊也只好咽下,因為她知道,說什麼他都不會聽的。

  江啟森沒再理會前面的顧萱然,低頭一瞬不瞬看著雙眼緊閉的沈肆。

  昨晚馮警去看了沈肆他是知道的,在那之後他又找上了自己。

  江啟森在庭院裡品茶,一派閒然的姿態,馮警坐下時,他並沒有多意外,甚至還為他沏了一杯茶。

  「多年不嘗南港的茶,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馮警也不直入主題,跳了挑眉,端起了那紫砂茶杯,輕抿了一口。

  「茶是好茶,只是清苦,你我都是欲/望深重的人,不適合。」茶杯輕扣,正好他話音落下。

  江啟森也跟著笑了,是不為苟同的笑,他抬頭看著山上的空洞,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嘴角的笑意變得意味深長。

  「馮警就是馮警,為了自己的女人,深入敵營,不惜自爆弱點,到現在還這麼氣定神閒的和我品茶。」

  馮警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敲動著,突然停下,煞有介事的嚴肅,「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不過你以為我是為了沈肆而來,那就大錯特錯了,我馮警還容不得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踐踏。」

  江啟森定睛審視了他許久,期間兩人都沒說話,馮警也一副坦然的模樣任他看穿自己也不為所動。

  無聲的較量,江啟森率先敗下陣來,他猶疑了之前自己的猜測。

  「哦?你不希望我放我她?」

  馮警突然冷下了語氣,臉上像是染上了冷霜。

  「她的生死已經跟我無關,只是我既然對蔓虞許了諾,就不會食言。你素來心疼你這妹妹,就算為了她,你也該把那礙眼的女人放了,否則難保不會有一天,一條人命犯在她手裡。」

  江啟森冷哼,對此事的態度一如之前,「我說了,這件事不由你們說的算。」

  馮警自然也不會有半分退讓,「也不由你說的算。」

  和馮警對話,江啟森討不到一點好處,索性也就不繼續這個話題了,兩人目光對峙良久,江啟森突然笑出聲。

  「說到底,你還是想救沈肆。」

  江啟森狐疑,「怎麼說?」

  「你留著沈肆,不過是想通過她威脅羅韌,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但是想必你已經知道了,羅韌現在已經深得江老的信任,你認為會是什麼能在短短几天內讓他老人家對一個人深信不疑的重用?你用沈肆威脅他?呵、除非你這個繼承人的位置不想要了......」

  馮警這番話,簡直正中江啟森的下懷,其實在他得知羅韌在老頭子身邊受重用之時他就往這方面想過,現在,馮警一說,多半是羅韌已經將東西交到江老頭子手中了。

  「你還想說什麼?」

  江啟森發覺馮警還有話沒說完,馮警見他問,索性也就不饒圈子了。

  「你對沈肆的感情不一般,你一直這麼困著她,是想她恨你一輩子?」

  不得不說,馮警準確地抓住了江啟森所有心思,但他沒辦法消除他心中的疑慮,說破天,他也不會相信。

  「哼,以她的性子,只怕已經把我記恨上了。」

  「江先生自詡了解沈肆,但你不夠了解,她看似張牙舞爪,實則......」


  「實則什麼?」

  實則對感情很不確定,很多時候還需有人引導,只有真正走進她的心裡,才會知道,其實她是個內心再柔軟不過的人。

  一說到沈肆,馮警就有點停不下來,他自己也突然察覺,說得過多了,才是真正的暴露真心,好在江啟森深陷其中,並未起疑。

  「女人,多半還是要哄,沈肆受哄。」

  「你不想放人也無所謂,只是想想,商家那邊你該怎麼交代?」

  馮警點到為止,緩緩站起來,雙手自然的插兜,邁著沉穩的步伐離開了這森冷的後院。

  江啟森想了一夜,最終決定,在他們回港西之前,送沈肆離開。

  沈肆原本就只是威脅馮警的一個籌碼,如今馮警雖然立場有待確定,但看樣子是真的對沈肆放下了。

  至於羅韌那邊,思來想去,他著實不應該冒這個險,再說,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對商家那邊有一個交代,在那一方勢力未插手之前放人,也算是為了保全大局。

  最重要的是,江啟森從來不是真的想傷害沈肆,如果能趁此機會讓她置身事外,對她無疑是一種最好的保護。

  思緒回歸,發現懷裡的人睡得極其不安,眉頭皺得幾乎成一團,上牙緊咬著下唇,用力的咬出血印子。

  江啟森捏著她的下巴,用了點力才讓她鬆開,但與此同時,沈肆也從渾渾噩噩中醒了過來。

  她沉睡之際一直以為是馮警抱著自己,連那懷抱的溫度她都格外貪戀,可睜開眼一看,原來自己一直在做夢。

  而相對應的,她的反應則是警惕的直起身,立馬遠離江啟森。

  她的眼睛在車廂里繞了一圈,隨即又看向窗外,轉過頭沖著江啟森發出質問、。

  後面的動靜驚動了前面開車的顧萱然,她透過後視鏡不耐的睨了沈肆一眼。

  「送你去死啊......!」

  「閉嘴!」

  顧萱然話沒說完,就被江啟森呵斥住了,不情不願的繼續操作方向盤。

  江啟森滿眼柔和的看著鎖在角落的沈肆,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藥和水。

  「把藥吃了,我送你回家。」

  沈肆聽到「回家」這字眼,整個人跟著顫了一下,臉上寫滿不可置信,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昨晚她燒的糊裡糊塗,但沒忘記馮警來過。

  他告訴她,會讓江啟森放了她,所以他很快就坐到了。

  她鎮定下來,看向窗外,冷冷的提了提嘴角。

  「江啟森,你不要再騙我了,這根本不是回我家的方向。」

  她用力打掉江啟森手裡的東西,隨即轉過身發瘋的去拉車門,意識到這樣無濟於事,她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探身到前面,試圖從解開門鎖。

  只是手還未伸出去,就被江啟森扣住肩膀拉了回來。

  「你瘋了!!?」

  「我是瘋了!我就是瘋了!!」

  一邊嘶吼著,一邊還妄圖掙脫束縛去開窗,江啟森忍無可忍,扳過她的雙肩,死死的拿捏著她,不許她有任何動彈的機會。

  「我是送你回商家!!」一聲怒吼,沈肆終於消停,呆呆的看著前方。

  江啟森深吐了口氣,平穩氣息,「那裡、才是你的家。」

  沈肆蒼白著臉,髮絲散亂,固執地掙開江啟森的手,江啟森見她再沒有什麼過激行為,也就鬆開了手,看著她頹然地往後倒去。

  兩人一路再無交談,沈肆閉著不知是否睡著,江啟森則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她,但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距離碼頭的距離越近,江啟森的眼神就越發的暗淡下去。

  一個小時之後,到達碼頭,沈肆算準了時間一般睜開了眼,手覆上門柄就要推門而下,但還是被江啟森拉住了手臂。

  她回過頭,對上江啟森幽深的眼神。

  「你,就沒什麼對我說的?」

  沈肆冷眼,連帶著語氣都如寒冰一樣。

  「說什麼?還要我謝謝你不成?」

  江啟森無奈的扯扯嘴角,她還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沈肆繼續推門,卻再一次感受到阻力,她本就煩躁,耐心所剩無幾,偏偏剛要發作,他壓根沒給她機會。

  「我送你。」

  江啟森率先下了車,顧萱然瞪了她一眼也跟著下了車。

  一聲兩聲車門扣上的聲音響起又歸於平靜,沈肆沒在遲疑,她巴不得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總有一天,她會取了江啟森的命,顧萱然是幫凶,她也一樣不會放過。

  碼頭上的風更加肆虐,帶著潮潮的水汽,扑打在沈肆身上,冷不丁的打了個顫,不過倒是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她有多久沒有呼吸如此清新的空氣,讓她短暫的忘記了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可這並不代表那些慘痛的失去就成了過往雲煙。

  她平靜的睜開雙眼,前面一男一女的背影深深刻在她的瞳孔里。

  沈肆能有今天,不怪任何人,只怪她愚蠢,做錯了選擇,但孩子的命,他們非償還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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