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卻在,燈火闌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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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0章 卻在,燈火闌珊處

  收到緊急傳訊,顏若行從鎮西城匆匆趕到寶石城,走進寶石大殿,與七八名先到的學庭五階儒修拱手見禮寒暄,相互傳音打聽發生了什麼大事。

  約兩刻鐘後,十六名寬袖斕袍的儒修濟濟一堂,有人引導著落座兩旁。

  又等候片刻,從大殿外依次走進來四人,為首的正是孟山河與溫亦寧,兩人一臉肅穆,其後跟著學庭首席方枯木和學庭司業陳瞻平,神情嚴肅中透著複雜。

  眾人沒有看到學庭大祭酒魏景書出場,殿內氣氛頓時古怪和微妙。

  「拜見孟道友,拜見溫道友。」

  眾人起身依禮稱呼。

  孟山河與溫亦寧走到正中還禮,示意眾人落座。

  方枯木和陳瞻平坐在兩旁眾人之首,沉默不語。

  孟山河瞥一眼閉目養神並不配合的兩人,緩緩道:「經查,魏景書勾連外人,出賣定洲利益,欲破壞老劍聖、郗老宗師等千千萬萬修士用性命換來的安定環境,製造新的動盪,數罪並重,由葉長夢前輩出手,已將魏景書緝拿收押,革除魏景書學庭大祭酒職務。」

  一石激起千層浪。

  大殿眾人被驚得目瞪口呆,繼而有數人站起憤怒質問。

  「孟道友,你說魏祭酒出賣定洲利益,製造新的動盪,請問證據何在?」

  「是啊,空口白話,無憑無據的將學庭大祭酒緝拿收押,你們想幹什麼?要製造新的動盪,分裂定洲勢力?」

  「請兩位拿出讓我們學庭全體儒修服氣的證據,否則我們將抗爭到底。」

  喧囂嘈雜聲震天,儒修們紛紛站起索要證據。

  有人傳音說是孟山河插手學庭事務,排除異己的陰謀,讓大家齊心協力,小心防範等等。

  孟山河手頭有幾樣證據,但是說服力不強,他知道其中鬧得最凶的三個,是魏景書的鐵桿心腹,手指點向那幾人,喝道:「肅靜,肅靜,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孟道友你拿不出證據,是準備行一言堂?」

  「西原學庭之事,是所有儒修家事,似乎輪不到孟道友你這個外人來插手?」

  「孟道友你管天管地管道庭管大寧王朝,還管不到學庭頭上來,請孟道友拿出為什麼要緝拿學庭大祭酒的證據來。」

  三人不甘示弱爭鋒相對,繼續挑起眾人的憤慨。

  溫亦寧見撣壓不住,有些擔心地傳音道:「孟兄,要不今日暫緩宣布學庭大祭酒人選,先穩住他們再說其它?」

  孟山河很是惱火,他在考慮如果是老劍聖碰到這種情況將會如何處理,肯定是快刀斬亂麻,不會與幾個酸儒打口水仗講狗屁道理,難怪臨行前,徐小子傳音提醒他莫要心軟。

  有人從殿外走進來,大聲道:「孟山主,溫殿主,門外葉前輩托我轉交一份關於魏景書勾結外人的證據,以及其它幾樣物品。」

  進門的是俞風舞,她負責帶人在外面守著。

  孟山河聽說葉前輩送來了證據,他心頭頓時輕鬆,掃一眼瞬間閉嘴的幾人,將一個納物袋攝取到手,拿出其中一枚留影石,神識往內里一掃,是前天他與魏景書攤牌的對話。

  也不知葉前輩什麼時候留下的影像和聲音,可以說是鐵證如山。

  「好,你們要證據是吧,如你們的意,都瞧瞧魏景書親口承認勾結外人,禍亂定洲乃至整個千方界的鐵證,用葉前輩的話說,他罪不容赦,其罪當誅!」

  孟山河擲地有聲喝道。

  既然學庭的方枯木和陳瞻平不配合,那就趁機徹底削了他們的權職,發配回定洲西原曲澤峰學庭,與故紙堆打交道,無令不得外出。

  至於另外三名鬧事的博士儒修,廢除修為,由西原聖地執律堂關押收監。

  他決心效仿老劍聖當年處事的鐵血手段,該處理的處理,該關押的關押,不再姑息心軟。

  一個時辰後,俞風舞和執律堂堂主洪淵押著被禁錮的方枯木和陳瞻平,以及被廢除修為的三名鬧事博士儒修,走出寶石大殿。

  顏若行接過大祭酒玉印和金冊,順利接掌西原聖地學庭。

  提拔誰為學庭首席和司業,那是顏若行的事情了,孟山河與溫亦寧不會插手,他們功成身退,替學庭留了兩分臉面。

  定洲地盤內發生學庭大祭酒替換大事,引發不少猜測和議論。


  不到三天,消息便傳遍到聚洲、合洲、來洲和妖族地盤,待妖鶴族驚覺自家老祖留下的魂燈突然熄滅,更是掀起軒然大波。

  聚洲地盤六嶺城。

  魏先登與許景涔等四名高層相聚,商談著定洲和曦月洲發生的大事,總覺得兩者之間有必然聯繫,時間太巧合了。

  有值守殿外修士走進門稟報:「啟稟各位前輩,定洲孟山河前輩求見。」

  魏先登挺直身體,問道:「就他一人?」

  值守修士回道:「是,就孟前輩一人,已到城南門外。」

  魏先登與三人交流一個眼神,起身道:「快快有請,可不能怠慢孟道友,我們去殿外廣場迎一迎。」

  不多時,四人等到飛進城的孟山河,見禮寒暄著將客人請進大殿。

  閒話述罷,魏先登用玩笑的口氣打聽問道:「孟老弟,不知魏祭酒犯下甚麼過錯,聽說被罷黜了?這些日子發傳訊也聯繫不上他。」

  孟山河神情一肅,朝東邊空中拱了拱手,道:「魏景書勾結外人,出賣人族利益,欲圖製造新的動盪,證據確鑿,罪不容赦,已被葉前輩擒獲緝拿收押,今日孟某前來,是受葉前輩之令,轉交一份訓斥文書,請幾位道友好自為之。」

  魏先登臉色沉了下來,冷哼一聲,道:「他葉長夢再神通廣大,還管不到咱們聚洲事務。」

  許景涔跟著說道:「葉道友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

  孟山河不與他們爭辯,拿出一封普普通通信封,用法力托著送到魏先登面前,拱手道:「孟某不過是跑腿的信使,諸位接不接葉前輩的信,是諸位的事,與孟某無干。葉前輩另有一句話讓我轉告。」

  魏先登讓信懸停空中,他沒有當即接信,道:「請說!」

  孟山河醞釀一下,緩緩道:「不聽勸誡,罔顧大局,欲圖破壞暗界平和局面者,不論人族、妖族,葉某盡斬之。」

  他忍著心底痛快,拱手道:「告辭!魏某還要去合洲、來洲,以及妖族地盤送信。」

  說罷揚長而去,言盡如此,殺雞駭猴,嚇不死這些不安分的傢伙。

  魏先登撕開信封,抖開信紙一看,臉都氣綠了。

  裡面的訓誡言詞粗鄙不堪,威脅撲面而來,通篇沒有半句好話。

  「豈有此理,他葉長夢……有什麼本事管到咱們頭上!」

  儘管是氣頭上,魏先登仍然不敢用粗鄙言語罵回去,他嚴重懷疑妖族的宜公子也是被葉長夢幹掉的,那個無法無天又藏頭露尾的傢伙太可怖了,強得可怕。

  許景涔幾人看了信,一個個氣得破口大罵。

  有那麼一個神通廣大又不知藏哪裡的傢伙盯著,他們今後都不敢單獨外出。

  當初大決戰,葉長夢不知用什麼法子,不露行跡,暴起一劍將遭受重創的七階多目怪獸分身斬殺,那一擊的威懾,令魏先登等人絕對不敢輕視送上門的訓誡。

  孟山河送了一圈信返回邊寧城,已是七天之後。

  「『惡人自有惡人磨』,與他們好好說人話,他們以為咱們軟弱可欺,假借葉長夢的身份,將他們踩地上狠狠摩擦罵一頓,再噴一臉口水,一個個都會消停下來,誰敢再造次?」

  徐源長鄙夷不已說道。

  假借葉長夢之名偽造信箋,他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孟山河哈哈大笑:「我返回時候,魏先登四個在路口等著,陪著笑臉一定要請我進城,說是必須盡地主之誼,我不去還不成,否則就是不夠兄弟。幾個傢伙嚇怕了,托我幫他們解釋,請葉前輩切勿聽信小人挑撥,他們今後竭盡心力維護暗界現有秩序,等等,好話講了幾籮筐。」

  他跑了一趟下來,算是徹底放心。

  暗界有葉前輩、木先生這些實力強悍的撐著,亂不了。

  送走孟山河,徐源長的日子繼續悠閒輕鬆地過,金蟾閉關未出,雪粒、元寶和花背跟著徐勝天外出廝混,幾乎不落屋,他每天畫符、看書、餵養造化神台和幻火精,偶爾與卞秋言或者梅長老下一盤棋。

  「梅長老,今後有甚麼打算?」

  「還沒想好,吳老倒是邀請過幾回,讓我去無衍山擔任大護法。」

  梅元儉雙眼瞎了,非藥物能治療,還好有神識可以視物,想要重新將受反噬瞎掉的雙眼恢復,唯有突破到六重樓之境。


  徐源長拿出一個玉瓶放到桌旁,笑道:「這裡有三顆木先生煉製的『養神丹』極品丹藥,咱們一盤定輸贏,您若是輸了,今後跟我回等閒觀,我輸了,丹藥歸你。」

  「哈哈,這可是你說的,今日老夫不再讓棋,定要贏下極品丹藥。」

  梅元儉自是明白徐小友假借下棋之名,實則給他送福利的伎倆,當即拿出全身解數,一盤棋殺了半時辰分出高低勝負。

  走進後院倒茶水的卞秋言,看到梅長老贏下丹藥高興而去,她嘆氣道:「可惜我棋藝不精,要是小師叔與我比試畫齏雷符,倒是可以試一試。」

  徐源長笑著拿出一個玉瓶扔去,道:「畫齏雷符不用比試,我甘拜下風,認輸,認輸。」

  卞秋言喜不自禁連連道謝,木先生煉製的極品丹藥,效果有目共睹。

  兩年時間即將過去,徐源長任期將滿。

  這日傍晚,徐源長在後院漫步,推敲思索著內幻術的「無、象」法門,沒有人指點教導,他摸索進展不大。

  突然停步,往院牆角落的一排矮植看去,目光掃過其中三株人高的紅柳樹,臉上展露出笑意,說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空無一人的角落傳出嘻嘻笑聲。

  接著一道身影從背後撲向徐源長,被徐源長反手一撈,抱了個溫香軟玉。

  徐源長笑著一如平常將掛在身上的小樹魅推開。

  柳纖風緊緊抱著不放,扭動著道:「你好生看看,我凝練出身軀了,不比俞姐姐差。」故意伸出左手胳膊,晃了晃手腕上一隻古舊白玉鐲子,質地很一般。

  徐源長認得白玉鐲子是徐家的傳家寶,當初大嫂送給柳纖風的見面禮,沒想到小樹魅還留著,以前曾經聽柳纖風說過,將傳家寶送給了狗娃媳婦。

  此時戴手上顯擺給他看,意義不同尋常,他哪裡能不懂?

  「行了,你別鬧,我好生看看。」

  兩人四目相對,柳纖風罕見地羞紅了臉。

  徐源長感嘆小妖精修為越精深,長得越發傾國傾城,叮囑道:「你今後外出,相貌必須進行遮掩,否則會給低階修士造成麻煩,凡人見到你,魂都飛了。」

  這才是真正的魅惑天成。

  柳纖風點頭答應,低聲道:「我兩年前順利晉級突破,將修為徹底穩固之後來尋你,聽秋言說你的城主任期到月底結束,咱們……能不能返回定洲,遊玩幾年時光,我總是不喜暗界的環境,這裡沒有陽光,太壓抑了。」

  「行啊,你想去哪裡都成,我陪你走走。」

  徐源長伸手捏了捏粉嫩小臉,軟軟的似乎能掐出水來,笑道:「帶雪粒、元寶它們一起?」

  「不帶,就咱們倆。蛟藤婆婆已經領著晚香、寒英她們幾個小花妖、小精魅,在無窮山域的半壁山附近落腳,靜待花朝節開啟,以便能及時通知我。」

  柳纖風低聲輕語,與往日那個大大咧咧的野丫頭截然不同。

  她不想與公子分開,又不得不分開。

  去了花界之後,還不知能否與公子重逢,她心情頗為忐忑,她唯一能想到讓公子刻骨銘心記住的法子,便是與公子在一起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幾年,定洲大地留下他們海誓山盟的印記。

  她戴上玉鐲便是以公子女人自居了。

  不需要世俗名份,她想要去上界之後長長久久,不再分離的相伴。

  徐源成笑著握住柔若無骨的小手,他的心在這一刻寧靜。

  尋尋覓覓,卻在燈火闌珊處。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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