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記憶的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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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墨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他沖著我淡笑了一聲,看了一眼手中的卡:「算了,今天就分房睡吧。」

  說完,他拿起卡開了門,直接進去了。

  我拿著房卡到了房間裡,晗晗睡在我的肩膀上睡著了。我將孩子放在床邊。他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很快就安靜了下去。

  我坐在床邊看了看躺在被窩下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秦墨在胳膊房間是否睡下了。

  我走到洗手間捧了一把熱水洗了洗臉。儘量將聲音降到最低,生怕弄醒了孩子。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有些蒼白。我用紙巾抹了抹臉。哪裡還有困意。

  從洗手間裡出來,我回到臥室里。晗晗仍舊在被窩中酣睡。我輕手輕腳的爬到床邊。剛要躺下去睡,只聽得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我忙起身站起來往門邊走。想著大概是秦墨。我抬手剛一拉開門,站在眼前的人讓我不由一愣。

  靳沉滿臉笑意的看著我,面對著我滿臉的詫異。他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

  我抵在門邊,防備的看著他:「你找我有事?」

  靳沉的目光輕輕的晃過我的臉,似乎想要看看我裡面是否還有別人。

  「你老公不在?」他語氣顯得有些輕佻。

  這人不是明知故問嗎,明明是他自己故意開的兩個房間,現在還來到這裡反問我,這人是不是有病。

  「若是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我抬手就要關門閉客。

  靳沉卻一隻手撐在了門上,抵擋住了我關門的動作。

  「我那邊的房間沒熱水了,能不能到你這裡來借用一下。」

  「不能,你可以找酒店服務生或者前台。」我直接拒絕掉了。這人明顯不懷好意。

  「可這個房間也是我開的,我滿身的酒氣,只是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間。不耽誤時間,我很快,五分鐘就搞定了。若是你不願意的話,那我去隔壁房間借好了。」

  靳沉說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身上的酒氣雖然很淡,但是這麼晚了他大概真的是在應酬,瞧著他滿眼的疲態。我一想到此刻秦墨大概是睡著了,若是洗個澡也不至於會發生什麼,況且秦墨就在隔壁。量他也做不出什麼事情來。

  猶豫了片刻,我讓出空間,將靳沉放了進來。

  「謝謝。」靳沉嘴角微微勾出一絲弧度,他笑起來的樣子比他不笑的時候更加好看,至少是平易近人的,我想他大概不經常笑,靳沉進來之後,倒是也沒有四處打量。徑直走進了洗手間裡。

  我站在門口,聽到了水聲,平復了一下心情,走到晗晗床邊,只等著裡頭的人洗好了趕緊離開。然後我好休息。

  靳沉洗好之後,出來的時候,身上就裹了一張浴巾。他一點兒也不避嫌的看向我。濕漉漉的頭髮耷拉在耳朵邊上。他抬手揉著自己的頭髮。洗完澡之後整個人似乎輕鬆了不少。空氣里泛濫著一股子清香氣味。我瞧了他一眼,也不好一直看著他,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睡著的小人兒。

  站起身小聲道:「洗完了,你就走吧。不送。」

  靳沉卻只是看了看我,沒有立馬要離開的意思。看向我:「我弄乾頭髮就走,不耽誤你時間。你這兒還有多餘的毛巾嗎?」

  我被他這話弄得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什麼?」

  靳沉抬手指了指赤膊的自己:「這樣出去有點兒冷。」

  我突然覺得又無語又好笑,看向他:「你過來借用洗澡的,東西不帶齊的嗎?」我四處看了看,方才我擦手的毛巾倒是扔在床邊。

  我看了他一眼:「你等等。」

  說完,我轉身就往臥室的方向走了去。

  我拿著毛巾出來的時候,靳沉坐在沙發邊上。不知道在幹嘛。

  靳沉伸手接過來,目光淺淺的掃過我的臉,說了一聲謝謝。

  我有些尷尬的看了他一眼,說來這個氛圍真是莫名的奇怪,哪裡有人三更半夜的跑到別人的房間裡來借用浴室的。我嘆了口氣,等著他自己離開。

  轉過身打算往晗晗睡著的房間走去。

  可身後的人卻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頭頭疑惑的看向他,這是靳沉第二次叫我。他叫我的時候,我的心不知道怎麼的總是會咯噔一跳。我不知道是因為遇見他就顯得十分詭異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我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從沙發站了起身。他用那條浴巾裹著自己。整個人看起來顯得十分的奇怪,就像某種宗教儀式一樣。


  「我……」他頓了頓,我看著他不知道他還想幹嘛。等了半天,他似乎也有些找不到理由了看向我:「我能不能在這裡喝一杯水。」

  我長出了一口氣,指了指桌子上的茶:「你自己倒吧。也不知道是不是乾淨的,我沒喝。」

  靳沉看了我一眼,壓根沒動。他根本就不想喝水,他只是想拖時間。

  「你到底什麼時候離開,這個時候已經不早了,若是秦墨看見你在我屋子裡,還穿著這樣,不知道會不會誤會。」我有些不耐煩的盯著靳沉,從他進屋子起我就知道他肯定又要玩兒什麼貓膩。果不其然。他現在這是賴著不肯走,找些無厘頭的理由。

  「你怕他誤會什麼?莫非他這麼沒自信,自己的老婆會跟著別人跑了?」靳沉的話越說越離譜了。他漫不經心的給自己到了一杯茶,往我這邊走了兩步看向我。

  我盯著眼前的人,只覺得這一幕似乎似曾相識。我腦子裡突然疼了一下。我眉頭蹙了蹙。抬起眼看向他:「總之,你還是快走吧。以免惹得不必要的麻煩。」

  我不想和他多糾纏,越纏越亂。我的生活已經十分平靜了,我不希望任何人打破我的平靜。我有丈夫有孩子,這些就足夠了。我剛要轉身,身後的人卻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驚恐的看向他,想要將自己的手從他的胳膊里抽出來。

  靳沉卻一點點逼近我,將我逼如了牆角里。他整個人將我圈入了他的空間裡。我只覺得鼻息間滿滿得都是他的味道。熱烈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還有沐浴之後淡淡的香氣。

  我偏過頭,想要與他保持開距離,卻又不能大嚷大叫。晗晗還在睡,若是吵醒了孩子,就更亂了,不知道為什麼,即便靳沉如此對我,可我卻感覺到他不會傷害我。

  我盯著他的眼睛,突然有點兒想知道我和他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可是我一邊想要知道,一邊又害怕知道。若事實一旦被揭露,不是我想要的。我不知道我將會以何種面貌去面對。

  「你放開我。」我低語的看著眼前的人。

  靳沉的五官在我的面前無限的放大。他盯著我的臉。說話的氣息扑打在我的臉上。

  「這五年你到底去了哪裡?我想要你告訴我?」

  靳沉說話的聲音透著隱忍,我盯著他的眼睛。他眼底里的血色很濃好像經常熬夜,雖然眼前的人臉很陌生,可是給我的感覺卻很熟悉。我突然有些忍不住一直盯著他看。

  看到最後,我搖了搖頭。掙脫他:「這五年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突然跑過來說認得我。叫出了我的名字,可是你卻從來沒有找過我,所以你到底是誰,你現在又來我的面前告訴我你是誰,我一點兒也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家人,還有我的孩子。」

  我一口氣說完了一大段話,心裡頭突然覺得釋然了許多。

  說完,我抬頭看向眼前的人,靳沉的目光盯著我,似乎恨不得將我一口吞了下去。他握住我的手腕的力量漸大,我眉頭微蹙。腦仁疼的厲害。

  「你放開我。」我語氣變得軟了一些。

  我點點頭:「真話。」

  可眼前的人卻仍舊拽著我,一點兒放開我的意思也沒有,我只覺得後腦勺兒劇烈的疼痛,我微微閉上了眼睛。腦子裡的畫面一點點的全部擁擠了過來。

  我眉頭微蹙,有些難受的看向靳沉:「你先放開我。」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難受,眼前的人突然鬆開了我。手上的力量突然鬆開,我整個人無力的蹲了下去。靳沉詫異的看著我,我雙手抱頭。只覺得腦子裡似乎要炸裂了一半。

  我覺得頭暈噁心,整個人都感覺不太好了。

  一下子天旋地轉的。我腳下不穩,頭穩當的往前面栽倒了下去。正好被靳沉接住。

  「你怎麼了,歡喜~」耳邊是靳沉的聲音,我只覺得這聲音忽遠忽近的,聽不分明。

  腦海里一片空白,卻疼的劇烈。我猛烈的搖頭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最後只聽得靳沉的聲音再也聽不清楚。我也記不清後面的事情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在醫院裡。

  我醒過來,慌忙的從床邊坐起。靳沉站在暗處,聽見了我的動靜,忙往我這邊走過來。

  「孩子呢?」我焦急的看向他,靳沉的臉在燈光下愈發清晰起來。我一把拉住他的手,想要從床上下去。靳沉按住了我的身體。

  「晗晗睡著了。」


  「他在哪兒?」我仍舊有些不放心,從晗晗出生起,他就一直在我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即便當時我的腿受了重傷。當醫生又驚又喜的告訴我,我腹中的胎兒有三個月的時候,我整個人是懵的。那個時候車禍喪失了許多人的性命。我是倖存者。大概是因為經歷了生死,我至覺得這個孩子是老天爺送給我的一個禮物。

  我即便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就連醫生也建議我拿掉孩子,因為我的腿受了傷害,怎麼樣也要用到藥物,這樣對孩子而言無疑是致命的。

  可是我卻無論如何也想要保住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因為這個世上我已經在沒有親人了。梁良的屍體我認領之後。便找了一處地方居住下來。

  可是我的腿受了傷。我還是得要在醫院裡來回檢查。醫生告訴我,我這樣拖延下去,我這腿以後說不定會有後遺症的。

  我顧不了這麼多。我只想要無論如何也要生下這個孩子。

  經歷了痛苦的治療和安胎。好在秦墨一直照顧我,大概是看著我可憐。他總是願意在我身邊都逗留一些時間。他知道我記不得以前的一些事情,帶著我到處走走看看。偶爾還給我講許多有趣的見聞,那段時間裡,我的情緒十分的不穩定,幾次都因為絕望甚至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可是後來一想到孩子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一個單親媽媽,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從來沒有人找過我。我可能懷了一個渣男的孩子,說不定是被拋棄的也說不定。

  可是我還是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因為他是屬於我的,是我的一部分。帶著這樣複雜的心愿。

  終於在一個夜晚,在秦墨的幫助下。晗晗出生了。

  我原以為我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意外生還,遇到秦墨這樣的人,他照顧我,甚至不嫌棄我,和我結了婚。幫助我養晗晗。

  我不知道如何報答他。除了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我知道他喜歡我,即便過了幾年之後我才答應下來,是因為我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他這樣好的人,應該去追求更好的女人,不應該是我這樣連孩子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人。

  可此刻我什麼都想起來了。眼前的人再次無比熟悉久違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心裡的情緒跌宕起伏,可是我不能表露。

  靳沉看著我,小心翼翼的將我扶好。「還有哪裡不舒服嗎?頭還疼嗎?」

  我盯著眼前的人,心裡頭酸酸澀澀的,有些怪他,卻又怪不起來了。五年過去了,我對他的情誼本該是淡了許多,可是再見面,為何那種感覺卻絲毫沒有減退呢。

  我暗暗的嘆了口氣,看向他:「謝謝你。我想見我的丈夫。」

  靳沉的眼神那一刻暗淡了下去。他眉頭微蹙看了我好一會兒,按照以前他的性格,他無論如何也不允許別人侵占屬於他的東西,無論是誰,包括我,可是此刻他卻猶豫了,甚至站起了身,他在讓步。

  這幾年的時間,他到底是成熟了許多。他說過他一直在找我。

  可是他不知道那場車禍。他甚至不知道我其實一直在G市從未離開。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奇怪,明明總是希望在一起,可是到頭來卻無論如何也沒法在一起。

  我承認我喜歡他,可是如今我也無法放開秦墨。他對我很好。對晗晗也很好。

  我誰都沒法虧欠。五年了,靳沉對我的感情還會一如當初嗎。他有更多的選擇。

  而我不該是他的餘地。

  靳沉轉身出了病房門。

  我不知道秦墨是否等在屋外。窗外的夜色似乎要亮了。我深深嘆了口氣。

  我什麼都想起來了。可我還是什麼都不要想起來的好。

  做決定是人生中最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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