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司馬徽:啊?我輸了(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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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9章 司馬徽:啊?我輸了(4k)

  群山沐浴一場新雨,四下飄起泥土的清芬。

  江岸一老叟閒來垂釣,江上船夫划槳高歌。

  司馬徽踩著鬆軟的泥土駐足在一戶人家前,黃土砌築的低矮圍牆只夠堪堪防範雞鳴狗盜之輩,桑木拼接而成的院門沒有防備的敞開。

  他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中似的,大搖大擺的走進院內,見到一婦人和一孺子,他揮揮衣袖問道

  「龐公呢?」

  「方才渡沔水遠去。」婦人老老實實的答道。

  司馬徽再一揮袖,「嫂嫂還請為我準備黍飯,徐元直曾說有貴人要來拜訪我和龐公。」

  婦人和孺子不敢怠慢,連連點頭,將司馬徽迎進房舍中。

  司馬徽沒有推辭,他心安理得的躺在躺椅上。

  作為潁川士人司馬徽本不該來襄陽魚梁州,是他的學生向朗不斷寄來書信,直夸荊襄有異士。

  這些異士當中龐德公才情最高,不喜廟堂之中的爾虞我詐,平日裡以躬耕田畝為樂,喜彈琴、好讀書。

  按理來說,這些不過是士人養名望的手段,司馬徽屢見不鮮,早就習以為常才是,但不知為何,心中莫名浮出一聲音,仿佛在說若是錯失此次機會,恐怕抱憾終身。

  許是向巨達信件的狂轟亂炸吧

  司馬徽找了這個藉口安慰自己。

  他的腦袋枕在躺椅靠背上,回憶著這段時日與龐德公的相處,心中生起一絲慶幸,好在答應了巨達。

  龐公真乃我的知己啊。

  自從來到荊州後,司馬徽和龐德公常常歡聚,兩人蕩舟或涉水相訪,無牽無掛、自得安閒,好不快活。

  漸漸的,司馬徽只覺困意湧上心頭,眼皮越來越重,他翻了個身,竟然就此陷入睡夢中。

  「德操.德操」

  呼喊聲闖進耳畔,司馬徽睜開惺忪的睡眼,他最不喜被人打擾好夢,本想從嘴裡飆出不帶任何髒字的大漢正音,讓對方領會領會士人的威力,可是模糊的人影落入眼底之際,所有的問候全部龜縮進喉嚨里。

  面前矗立著的是一身高八尺的中年人,外貌與常人無異,衣著平平,雖不是粗布麻衣,但也與華服毫無干係,如若不細細端倪,還以為是田畝上的民夫,酒肆里的夥計。

  此君正是年長他十歲的龐德公。

  他瞬間清醒,「龐公!」

  「德操,真是好雅興啊,等吃食還等的呼呼大睡。」

  面對龐德公的調笑,司馬徽一點也不覺得羞愧,他理所當然的說道:「龐公的躺椅舒適無比,令人慾罷不能啊!」

  「這是統讓吾買的,想要叫巨達買去!」

  「統?」

  還不等龐德公回答司馬徽的問題,龐德公的妻笑著走來

  「良人,德操先生,吃食熱好了。」

  兩人用完黍飯,同行來到岸邊一涼亭。

  司馬徽拿出從龐德公家中順來的圍棋,把棋盤放在石桌桌面,又將兩黑兩白放在對角星位上。

  他輕捻著白子,笑著望向與之對弈的龐德公。

  「龐公,你說元直,讓你我等候的貴客是何人?」

  「自然是西鄉侯劉玄德。」

  「劉玄德我聽說過此人,此人出身寒微,能力不俗,從遊俠一路高歌猛進遷為荊州牧,真乃一豪傑。」

  「確實不凡,不然又怎麼讓德操的兩位學生,一路從襄陽星夜趕至南陽郡?」

  兩人一邊落子,一邊聊天,聊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司馬徽不由得搖頭嘆息,「我也不知元直和巨達為何心心念念劉玄德,即便劉玄德名聲在外,不應該看清此人的真面目再做打算嗎?實在是糊塗糊塗」

  「哦?若我沒記錯,元直是去歲才拜德操為師吧?」龐德公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了解司馬徽,司馬徽鍾愛有才學之士,向巨達也是驚才絕艷之輩,很久之前便在跟隨司馬徽讀書,司馬徽在荊州的花銷都是向巨達供應,怎麼總是一口一個徐元直,甚至排在向巨達的前列。

  喜歡炫耀才華橫溢的弟子,幾乎是大多數為人師表者的天性,即便是司馬徽也不能免俗,他笑道:「龐公,你是不知啊,元直出身貧寒,早些年混跡家鄉,蹉跎光陰,空耗年歲,拜我為師前,也就會寫點文字,經典簡直狗屁不通。」


  「竟然如此」龐德公故作震驚道:「前些時日我還見過元直,他儀表不凡,舉止有度,論氣概我看荊襄士子望塵莫及,萬萬沒有想到此前他不通文學。」

  「是啊」司馬徽揚起得意的微笑,「元直的天賦我自嘆不如,龐公我聽聞荊襄士子愛取稱號,伱稱為我水鏡,不知在你看來元直稱為何物?」

  「自然是」

  正當龐德公想要說什麼的時候,一矮小的身影吸引他的注意,他低頭一看一孺子踮著腳尖努力將兩杯水放上桌面。

  龐德公玩心乍起,他笑道:「不如就叫『鳳雛』吧。」

  「啪」

  陶杯跌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司馬徽的視線被這聲動靜過去,看見的是一孺子,孺子看上去很委屈,眼淚隱隱要滲出來。

  「叔父.叔父,你明明知道『鳳雛』是我的道號」孺子聲音哽咽。

  「哈哈哈」龐德公大笑一聲,將孺子抱在懷裡,「統,你說徐元直應該是什麼?」

  統?

  就是讓龐公買躺椅的人嗎?

  原來是個孺子

  且慢,躺椅.若我沒有記錯,應該是劉玄德做的吧?元直和巨達都心心念念劉玄德,會不會這個『統』是因劉玄德才讓龐公買躺椅?

  這個念頭剛一生起,就被司馬徽推翻,他像龐統這麼大的時候,除去讀書,也就是一心撲在鬥雞走狗上。

  應當是孺子天性使然,對躺椅好奇,亦或是是孝心吧。司馬徽暗暗想到。

  面對龐德公的問題,龐統認真想了一會兒,才給出答案。

  「的盧。」

  「嗯?」

  「的盧?」

  司馬徽和龐德公聽到陌生的名字面面相覷,心底浮出共同的疑惑,的盧?的盧是什麼?

  龐德公幹脆直接問道:「統,的盧是何物?」

  「叔父,的盧是馬,主劉使君胯下的白馬。」

  龐德公哭笑不得,他糾正道:「統啊,你想說徐元直是千里馬嗎?」

  「不」誰料龐統掙脫龐德公的懷抱,踉踉蹌蹌落在地上,他衝著龐德公和司馬徽抱拳,認真道:「叔父,德操先生」

  「千里馬不止一匹,伯樂也並非一人。」

  「我就知道有一馬,其名赤兔,渾身上下,火炭般赤,無半根雜毛;從頭至尾,長一丈;從蹄至項,高八尺;嘶喊咆哮,有騰空入海之狀。」

  龐德公和司馬徽震聲道:「竟然有如此神駒?」

  兩人嘴上說的是馬,目光不由自主被龐統吸引過去,尤其是司馬徽,他暗暗咋舌,怎麼我一來荊襄就遇見如此之多的異才?龐統啊,龐統,果然沒有喊錯的稱號,果真是鳳雛,真是塊美玉,讓人想要雕琢。

  作為名士的二人,沒有打斷龐統的講話,甚至連對弈都暫時中止,端著坐姿,挺直脊背,若非身高長相差距過大,旁人看了還以為龐統是師長,龐德公和司馬徽是學生。

  龐統點點頭,繼續說道:「早些年赤兔追隨呂布,殺得劉關張大敗而歸。呂布死後,赤兔又歸了關二哥,過五關斬六將。」

  龐德公和司馬徽對視一眼,看見彼此眼底的複雜。

  劉關張也就罷了,這呂布又是哪個旮旯里蹦出來的,還有關雲長也就關雲長吧,為何喊關二哥呢?

  兩人沒有打擾,繼續靜靜的聽著。

  「的盧不然,的盧雖為名馬,卻非赤兔,不管執掌的盧韁繩的是何般英雄,但凡主人不是劉玄德,最後落得的下場也就是墮馬而亡!」

  「若其主是劉玄德呢?」司馬徽問道。

  「若」

  龐統陷入短暫的沉默,他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什麼,忽然他抬起手臂,龐德公和司馬徽順著他手指的地方望去,只見潺潺的流水。

  兩人尚且在疑惑之際,龐統說道:「若其主是劉備,縱然的盧跌落河流,也會從水中湧起,一躍三丈,飛身上岸。」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龐德公樂得不停撫須,「原來統想說的是唯有劉備麾下,徐元直才能施展全部的才華。」

  笑著笑著龐德公望向司馬徽,「德操啊,元直是不是千里馬我還沒有見過,不過我這個猶子,是真正的鳳雛啊,怎麼樣,可有意收為弟子?」


  「龐公,我視你為兄長一樣的敬重,我在你面前有話直說了,我看龐統尤為喜歡,此子心性純良,知禮節守孝悌,才思靈敏,聰慧過人,能成為他的師長,亦是徽的幸事啊。」

  「哈哈哈」龐德公望向龐統,朝著龐統招招手,「統,來,快喊師父。」

  往日裡聽從龐德公教導的龐統,此刻沒有向前邁出一步,反倒直直杵在原地。

  這讓龐德公心生疑惑,好在他是個耐心的人,他問道:「統,你這是為何呀?」

  「叔父,德操先生,統有一事相求。」

  言語間龐統朝著龐德公和司馬徽拜了又拜,司馬徽這回沒有將其當作一孺子,他教導過許多學生,給不少孺子蒙學過,思維混亂,天性愛玩者占大多數。知道禮節,心性純善者少之又少。像龐統這樣能列舉『赤兔』和『的盧』者,無疑是神童。

  他今日要看看神童都要說些什麼。

  「德操先生,我聽說過您,您有經天緯地之才,通曉古往今來之事,任何難題在您眼中猶如插標賣首耳,就連留侯復生都自愧不如,掩面而去。」

  龐統一開口就是使勁一頓亂夸,誇得龐德公哈哈大笑,誇得司馬徽臊得慌,他嘴角揚起的弧度都瞬間僵硬,目光上下掃視著豆丁般大的龐統,心中暗戳戳的想道,這小子,莫不是把知道的好詞好話都安在我的腦袋上了吧?留侯,我可沒留侯那般厲害。

  然而龐統接下來的話令龐德公臉面一黑

  「但是想當我的師父.」龐統提高好幾個音調,「必須是大官!!!」

  「啊?」司馬徽眨眨眼,他給龐德公一個安慰的眼神,沒有對龐統置氣,他只覺有些好笑,「為什麼要當大官呢?」

  「因為大官與他人不同,聽上去很厲害啊,有很多人追隨,能住很大的屋舍,可以獲得很多人的尊敬。」

  「但是我不過一介白身,又怎麼能做大官呢?」

  「我聽說名滿天下的正義之士,只要去投效朝堂,官員都夾道歡迎。德操先生的名聲就連我都聽說過,能有多少的正義之士能比擬您呢?」

  聽到這裡司馬徽搖搖頭,心道:果然是孺子心性啊。

  「你只知道走小路便捷,卻不知道也容易迷路啊。」

  「伯成寧願耕作,也不羨慕諸侯的榮譽;原憲寧願住在以桑木為門軸的簡陋屋舍里,也不願住官邸。」

  「哪裡有住豪華的房屋裡,一外出便騎肥壯的馬,左右還要十幾個侍女侍候,才能彰顯與眾不同呢?這正是隱士許由、巢父感慨的原因,也是清廉之士伯夷、叔齊長嘆的由來。」

  「即使有呂不韋的爵位,齊景公的富有,也是不值得尊敬的。」

  龐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問道:「若有一人發自內心邀請您,不計較您的出身,只在意您的品行和能力,即便您閉門不見他也不會遷怒您,願意將大事託付於您,這樣的人,德操先生願意在他麾下當大官嗎?」

  司馬徽只覺得好笑,「這樣的人是像太祖高皇帝一般的英雄,是古代的聖王,哪裡遇得到呢?莫非你以為劉玄德就是吧?哈哈哈。」

  「德操先生,我說的就是劉玄德。」龐統認真道。

  看著龐統認真的模樣,司馬徽來了玩興,他起身揉了揉龐統的頭髮,「先過徐元直那關吧,若是徐元直都當不上『大官』,我還考慮什麼呢?」

  「若元直先生,能當上大官呢?」龐統頗有一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司馬徽隨口道:「那我就主動去見見劉玄德。」

  就在說完這句話後,龐統稚嫩的臉上聚起笑容,那笑容司馬徽怎麼看都覺得像狐狸的微笑。

  且慢!難道我中計了?!

  不等他問個明白,龐德公的催促聲在耳畔響起

  「德操,該你下了。」

  「來了。」

  司馬徽轉身捻起一枚白子,他瞟了眼棋局的形式,瞬間來了精神,好好好,這黑子大龍,能殺!

  於是落子,朝著黑子的大龍亮出刀劍。

  下一刻龐德公緩緩抬手,又緩緩落下。

  「啪嗒」一聲。

  清脆的聲音在棋盤響起,又好似在耳畔迴蕩,他盯著棋局,滿臉的難以置信

  龐德公望著司馬徽,笑道:「你輸了。」

  我.輸了

  司馬徽愣住了。

  抱歉各位恩公喉嚨痛,兩章合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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